言默有些緊張:“你有證據嗎?你确定是黃曼做的?”
“不會有别人。”
“你如果沒有證據,她是不會承認的。”
“她承不承認都無所謂。”
喬浚的手輕輕的撫着她面頰旁的發絲,既溫柔,又冷冽道:“她竟敢動你,我不會讓她好過。”
“喬浚……”
“行了,乖乖在這休息,我很快就會回來。”
他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轉身走出病房。
言默看着他的背脊,眼中是濃濃擔憂,她并不是擔憂黃曼會再弄出什麽事,而是她已經注意到了,他今天戴的眼鏡又厚了,他的眼睛,已經越來越不好了。
還能撐幾天?
他還能這樣一臉平靜的撐幾天?
……
喬家。
黃曼站在呂紅妝的床邊服侍呂紅妝吃飯。
突然。
“砰”的一聲,房門被直接推開。
黃曼剛好拿着滾燙的湯碗,這一吓,手一抖,湯水立刻燙到了她的手和手腕上,瞬間她的手和手腕紅腫一片。
“曼曼。”
呂紅妝擔心的叫着,她想伸手,但身體卻動不了。
黃曼疼的整張臉都可憐巴巴的。
喬浚看着她的手。
真是巧。
他昨晚抓到一個女人的手腕,那種觸感他還清楚的記得,本想确認當做證據,但她竟然燙傷了,還在自己的眼前燙傷,更因爲自己破門而入燙傷,她真是越來越狡猾了,不過也沒關系,他大步走過去,冷目看着她。
“浚兒……”
呂紅妝有些不滿道:“你進來怎麽不先敲門,你看你把曼曼吓的。”
“姑媽,我沒事。”
“還沒事?那麽燙的湯,快過來讓我看看。”
“我真沒事。”
黃曼忍着痛,收起自己的手,勾起嘴角的笑容看着喬浚:“浚哥哥,你回來啦,我聽說昨晚表嫂出了點意外,她沒事吧?”
喬浚的雙目如寒冰,他看着她,右手摸了摸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然後薄唇輕動:“你跟我來。”
黃曼有些木讷:“去哪?”
喬浚沒再開口,直接轉身離開。
黃曼擔心的蹙眉。
呂紅妝緊張道:“曼曼,别去,我有不好的預感。”
黃曼看向房門。
浚哥哥還是第一次這樣對她,她明知道不會有好事,卻還是好奇他想要帶她去哪,對她說什麽,而如果她不跟過去的話,就好像自己心裏有鬼一樣。反正他沒有證據,爸爸也提前告訴她,讓她弄傷自己的手腕,不讓他發現,應該……不會有什麽事吧?
她帶着僥幸的心裏對呂紅妝道:“媽,沒事的,我去去就回。”
“曼曼……曼曼……”
不論呂紅妝怎麽叫,黃曼都一意孤行的追上喬浚。
呂紅妝也算是一手把喬浚養大的,就算她已經猜不透他的心思,但也能看出他盛怒時的小動作,而他沒有立刻發怒就更能表示他已經想好要怎麽折磨曼曼。那個傻孩子,腦袋裏永遠都隻有喬浚的好,永遠都不會記得,喬浚是怎麽殘酷的對待她的。
不行。
她不放心。
“來人。”
傭人走進房内,走到床邊。
呂紅妝命令:“把我的手機拿過來,馬上打電話給黃董事長。”
“是。”
……
喬浚走出呂紅妝的卧房後,直接下樓,走出喬家别墅的正門,走到他的賓利車前。
黃曼一直跟着他。
徐斌打開後車座的門,喬浚一步上車。
黃曼也跟着坐上車。
這一刻,她竟然有些激動。已經有多久沒有坐過浚哥哥的車了,已經有多久沒這麽近距離的坐在他的身邊了?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年幼的時候,她總是喜歡纏着他,雖然他依舊不怎麽理她,但是卻允許她留在他身邊,圍着他轉,一切的改變都是從他14歲開始的……如果在他14歲的時候,爸爸和媽媽沒有害他,他沒有遇見言默,那麽此時此刻,她應該是以他妻子的身份坐在這裏吧?
沒錯。
一定是這樣。
她要糾正這一切。
她要奪回本應屬于自己的位子,喬家大少夫人的位子。
“浚哥哥,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黃曼轉頭看着他的側顔,忐忑的詢問。
“……”喬浚沒有回應。
黃曼知道,如果自己再多嘴,她的浚哥哥一定會生氣,所以她不再說話,老老實實的坐在他的身邊,享受這一刻的幸福,同時也擔心着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終于。
車子緩緩停下。
黃曼看向車窗外,看着車前的那座橋,看着橋上被撞壞的橋欄,她的心猛地一震。
“昨晚……”喬浚驚悚開口,徐徐闡述:“我老婆就是從這個橋上掉下去的。”
黃曼慌張:“浚哥哥,你爲什麽要帶我來這?”
“她掉下去的時候還在車上,整個車子和她的人一同沉進水裏。”
“浚哥哥,你是在懷疑我嗎?”
“她小的時候掉進過水裏,所以很怕水,根本就不會遊泳。”
“浚哥哥,不是我。”
“她被水嗆的差一點就死了。”
“浚哥哥……”
喬浚突然轉頭,冷目滿是殺氣的看着她。
黃曼還在打死不認:“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請你相信我,這件事跟我沒關系,真的跟我沒關系。”
喬浚的唇片冰冷的觸動,忽然問:“你怕水嗎?”
黃曼的臉色大變。
喬浚的唇片再次觸動:“我記得你也不會遊泳,上次我把你從二樓丢進魚池的時候,你也嗆了幾個口水,但是你卻不長記性,總是來挑戰我的底線。”
“浚哥哥,真的不是我,爲什麽你總是不相信我?”
“深吸一口氣吧。”
“什麽?”
“等一下會很難受。”
“浚哥哥,你要幹什麽?”
喬浚極爲平靜的命令:“阿斌,開車。”
“是。”
徐斌立刻踩下油門。
車子面對着橋欄損壞的方向駛動。
黃曼完全慌了,她抓着喬浚的手:“浚哥哥,你瘋了,你也在車上,你想死嗎?”
“……”喬浚沒有回應。
他當然不想死,但是他也懲罰一下自己。
“浚哥哥,快停車,求你了,快停車。”
“……”喬浚依舊沒有回應。
“浚哥哥,不要……浚哥哥,爲什麽你總是這樣對我?我那麽愛你,我隻是愛你,全心全意的愛你,爲什麽你連一點點的同情和憐憫都不給我?爲什麽?浚哥哥,你不要這樣對我,你不要總是這樣傷害我,求你了,不要,不要這樣,不要……”
喬浚拉開她的手。
車子沖出橋欄。
喬浚冷酷道:“可惜我不愛你。”
黃曼的雙目充斥着淚水和傷痛。
車子掉進河中。
喬浚的車子保護系統向來都是頂級的,即使掉進水裏,他們也隻是感覺到一些震蕩,沒有受到任何的傷,但是接下來,徐斌将每個車窗都降下三分之一,水迅速進入車中,車子一點一點的下沉。喬浚和徐斌完全冷靜,因爲他們都會遊泳,而且都有潛水證,肺活量更是驚人,他們可以确保自己完全沒事,就當洗了個河水澡,但是黃曼就不一樣了,她的反應跟言默是一樣的,她們一見到水就完全的慌了,腦袋裏除了害怕什麽都沒有。
“不要,不要,不要……浚哥哥,救我……”
黃曼的手又抓住他。
喬浚震怒道:“别碰我。”
“浚哥哥,你真的要看着我死嗎?我可是你的表妹,我從小陪你一起長大,我還是你的未婚妻,你真的要一點點情義都不留嗎?”
“情義?這種東西我已經給了你很多次,是你自己自找的。”
“不是!”黃曼嘶吼着:“我隻是愛你,我隻是愛你啊浚哥哥,我控制不住,我控制不住對你的愛,我沒有你就活不下去,浚哥哥,難道我連愛你都不行嗎?”
“不行!”
喬浚無比決絕。
黃曼的心瞬間比秋日的河水還要冷,而河水已經迅速灌滿整個車内,她在水中窒息的看着喬浚那張平靜的臉,他此時也在看着她,直勾勾的看着她,他從未這樣看過她,但是這唯一的一次卻是在看着她慢慢接近死亡。
他好狠。
他真的好狠。
爲了言默,爲了給她出氣,他竟然如此絕情。
一口水嗆進喉嚨裏,她本能的去咳嗽,但是更多的水進入她的口鼻,她難受的開始掙紮,雙目渴求的看着喬浚,但是他卻一動不動,還是那樣看着她,神情那麽的從容,帶着一絲欣賞的餘味,期待着她更加的難受,更加的痛苦。
很快。
黃曼的意識開始不清晰,掙紮的力量也迅速的減弱,好像要死了一般的看着他。
喬浚微微擡了下手。
駕駛座的徐斌将門鎖開啓。
喬浚打開車門,遊出車外。
黃曼迷蒙的看着他,她對他伸出手,用盡全力的伸出手,但是他卻頭也不回的離她越來越遠,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命,他甚至希望她死,希望能夠親手殺了她。
他竟是那麽的讨厭她,憎惡她……
浚哥哥……
浚哥哥……
還記得小時候我第一次向你表白嗎?
我說:浚哥哥,我喜歡你,不管我是不是你的未婚妻,長大後都一定要嫁給你。
那時你的回答讓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你說:哦。
雖然隻有一個字,吝啬的一個字,但那麽多的女孩子向你表白你都冷酷的沒有任何回應,可是你卻回應了我,你說了哦,這也算是一種默認,是一種承認,那時,你心中一定有我,也一定認同了我,至少對你來說我跟其他任何的女孩子都是不同的。是你讓我有了這種優越感,是你讓我愛上你,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連頭都不回的看着我死?
不要……
浚哥哥……
求你回來……求求你回來救我……
我是你的表妹,我是你的未婚妻,我是這世上唯一深愛你的女人。
可是……
在她昏迷的最後一刻,她看到的都是他遠去的背影。
……
岸邊。
喬浚和徐斌遊出水面,一步一步的走上來。
黃清林匆忙的趕到橋邊,瞪大雙目看着從河水中走上來的他們。
“曼曼呢?”他跑過來質問。
喬浚不緊不慢的開口:“不好意思,我的助理今天開車時突然不舒服,一不小心就把車開進了河裏,不過我們沒事,但你的女兒……”
黃清林看着河水。
“快,去救曼曼。”他低吼着命令。
跟在他身旁的秘書馬上脫下西裝和鞋子,跳進水裏去救黃曼。
喬浚一直冷目看着黃清林焦急的臉,心中很是諷刺,據他所知,黃清林可不像他女兒,大學時是遊泳社的成員,技術雖比不上國家隊的運動員,但也是很厲害的角色,如果他真的那麽擔心自己的這個女兒,剛剛就應該自己去救,并不是這麽理智的叫秘書去。看來,在他的眼中,自己的女兒也不過是個他利用的棋子而已,而據他的調查,他也不是看上去的這麽一本正經,隻有這一個女兒,他私下還有三個私生子,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所以,也不差犧牲這麽一個。
“黃董,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會失去一切?”喬浚突然冷聲詢問。
黃清林對上他的眸子。
他比他多活了二十年,他走過的路比他坐過的車都多,他籌謀了這麽多年,他現在已經勝券在握,所以他很是自信的回答:“沒有。”
“是嗎?那你現在可以想了一想了。”
“浚兒,玩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開。”
“對,所以我說的不是玩笑。”
黃清林微微蹙眉。
喬浚邁出腳,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輕聲一句:“你的公司,最近看起來好像不太好。”
黃清林瞪大雙目。
這件事沒人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
他的身體都已經糟糕到了這種程度,竟然還能查到他們公司最大的機密?看來,他還是小看他了,小看這個小他二十年的毛頭小子。
喬浚也沒有再多說,大步走到馬路上。
另一輛車子已經停在路旁,徐斌打開後車門,喬浚坐上車,趕回醫院。
黃清林的臉色深沉的看着他。
河邊,秘書已經抱着黃曼浮出水面。
“董事長,小姐她已經沒有呼吸了。”
“馬上救她,如果救不活,你也給我去死。”
“是。”
黃曼現在是他最好的一步棋,他一定不會讓她死,至少不是現在。
……
兩個小時前。
喬翊在離開病房後,并沒有離開醫院,他徘徊在醫院的門口,心中還在擔心着言默,雖然她已經醒了,但是他還想再确認,親自确認她是真的安然無恙,所以他沒有離開,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就那麽等待着,等待着喬浚和徐斌離開,然後……他走去病房。
雙腳站在病房門口。
他的腦袋還是非常的混亂,表情和神情都非常煎熬。
他也是一個聰明人,他也意識到了,昨晚他是被算計了,他掉進了黃曼和黃清林的陰謀,他不應該繼續任由自己的情緒肆意的爆發,他應該去控制,應該遠離言默,應該割斷這不該有的情絲,他更知道,如果自己不去遏制住自己的情感,一定會害到他哥,他不想讓哥爲難,他不想跟哥作對,但是……他真的控制不了。
他的心,他的手,他的腳,他的思想,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神經都好像入了魔,他沒有辦法不讓自己的手擡起來,沒有辦法不去敲響面前的這扇房門。
“叩、叩、叩。”
“進。”
言默的聲音透出門壁。
這一刻,他竟覺得她的聲音那麽好聽,那麽美妙,讓他心花怒放。
他笑着,打開房門,走進門内,看着坐在病床上這個讓他第一次初嘗****滋味的女人。
言默看到他。
“喬翊?”
聽着她叫自己的名字,看着她的雙唇一開一合,喬翊忽然想起昨晚他給她做人工呼吸,他一次又一次的用自己的雙唇觸碰她的雙唇,那時他隻是一心想要救她,沒有别的心思,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她的唇非常的柔軟,就好像棉花糖一般,軟的一碰就有融化的感覺,而且在回憶中,莫名增添了甜甜的味道。
他不是第一次接吻,但卻是第一次覺得觸碰一個女人的唇,竟是這麽的甜蜜,這麽的舒服,而且這并不算是真正的接吻,隻是人工呼吸而已。
喉嚨忍不住的上下攢動。
他移開自己盯着她唇的視線,然後站在床邊,裝作往常一般,玩世不恭道:“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言默大方的感謝:“謝謝你救了我。”
“就隻有一句謝謝?也太沒誠意了吧?”
“那你想怎麽樣?”
“至少給我做十盤蝦。”
言默忍不出的笑,但是:“不行。”她果斷拒絕。
“爲什麽?”喬翊有些詫異。
言默找了個借口:“因爲我的雙手已經被你哥買斷了,以後我隻能爲他洗衣做飯,所以這個報答我是真的沒有辦法答應,不過我可以把配方和制作過程寫給你,你以後可以讓你女朋友天天爲你做。”
喬翊聽着她的話,嘴角的笑容慢慢的落下。
在昨晚之前,他還沒有什麽感覺,但是經過了昨晚,從她嘴裏說出哥的時候,他竟然會有股妒火,強烈的妒火。
他暗暗壓制,竭力的壓制。
“原來是這樣,那我這輩子恐怕再也嘗不到那個味道了。”
“怎麽會,你讓你女朋友按照我的方法做,一定可以……”
“我沒有女朋友!”
喬翊突然厲聲打斷她,吓了言默一跳。
他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生氣了?
“喬翊。”她輕聲的叫着他,然後試着安撫:“我知道你最近的壓力特别大,如果你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可以跟我說,我會做一個非常好的聆聽着,絕對不會把你的事情告訴給任何人,就連你哥都不告訴。”
“真的?”喬翊确認。
“當然,我發誓。”
喬翊張開嘴,他想告訴她,他喜歡她,但是聲音卻卡在喉嚨裏。
言默等着他開口。
喬翊的手用力的攥緊,他控制着自己,僵硬的笑道:“哈哈哈,沒什麽,不就是被女人甩了嗎,我可是喬家的二少爺,現在又是喬亞的首席執行官,随便揮揮手,就有無數的女人向我投懷送抱,不用我說話,她們都會搶着鑽進我的被窩,主動爲我服務。”
言默無奈的白了他一眼。
“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隻想着玩,也該認認真真的找個女朋友,談一個以結婚爲目的的戀愛,然後安安分分的過日子,不過剛剛看你那麽生氣,你真的被甩了?你很喜歡那個女人?”
喬翊的雙目深深的看着她。
“是,我很喜歡她。”
“那就再争取一下,你這麽優秀,隻要改了不正經的毛病,一定能得償所願。”
“真的?隻要改掉這個毛病,隻專心在她一個人身上,她就會愛上我?哪怕……她是一個有夫之婦?”
“什麽?”言默驚訝:“有夫之婦?她結婚了?”
“對。”
“她不愛她老公嗎?”
“她很愛。”
“那她爲什麽要跟你在一起?”
“她沒有。”
“沒有?”
言默有些被他弄糊塗了。
喬翊忽然靠近她,雙目直勾勾的看着她,眼中竟然也有着跟喬浚一樣淡淡的湛藍色,而且此時的那抹湛藍,如火一般燃燒。她在喬浚的眼眶中見過這樣的神情,她知道這代表着什麽。
“嫂子。”
喬翊叫着她,沉沉道:“我該怎麽辦?我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人,更是第一次愛上一個女人,可是她不僅有老公,她的老公還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說,我是應該去把她搶過來?還是就此放棄?”
言默沒有回答。
對于愛情,她是很遲鈍的,但是喬浚以前就經常提醒她,也經常因爲他這個弟弟而吃醋,再加上他現在的眼神,還有他說的話語,讓她不得不聯想到自己。
喬翊有些激動。
他探下身又靠近她。
“嫂子,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我……我……”
言默不安的猶豫着,然後認真的看着他:“我覺得,如果那個女人跟他的丈夫是真心相愛,那麽你……不應該破壞他們的感情,也不應該破壞你跟你朋友之間的友情。”
“那我對她的這份情感要怎麽辦?怎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