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浚下車。
他大步走向别墅,走進别墅的正門,雙目明明已經看到站在客廳的黃曼,但是卻跟沒看到一樣,直接從她的身側穿過,走向通向二樓的樓梯。
黃曼激動的心瞬間冷卻。
原本她想,就算浚哥哥不歡迎她,至少在見到她站在這裏的時候會有一些驚訝,哪怕是讨厭的神情和表情,這也能證明他看到了她,在他的眼中還有她的存在,可是剛剛,他竟沒有一絲絲的動容,真的好似她就是空氣,那麽無視她的存在。
“浚哥哥……”
她激動叫着,慌張的轉身。
喬浚的腳已經邁上樓梯,而且一步一步不停的向上,沒有停下。
黃曼看着他的背影,又叫了一聲:“浚哥哥……”
喬浚依舊沒有停下,走上二樓,走去自己的卧房。
黃曼的心痛的好像被撕裂一般。
爲什麽他要對自己這麽無情?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明明以前他那麽溫柔,就算結了婚,也一直都讓她留在喬家,甚至在他老婆的面前,她故意說一些暧昧的話,故意做一些暧昧的舉動,他也都默認了,沒有拒絕,一切都是在窦敏變成言默之後開始改變的。
言默!
她跟她的姐姐長得一模一樣,爲什麽浚哥哥要待她如此不同?
爲什麽?
爲什麽?爲什麽?
黃曼憤怒的雙手攥成拳頭,緊咬牙根。
她一定要弄清楚,她一定要讓浚哥哥讨厭她,就像現在讨厭自己一樣,然後把她趕出喬家。
……
二樓。
喬浚走到卧房門口的時候,喬翊突然叫住他。
“哥。”
喬浚停下雙腳,側頭看向他。
喬翊幾步走過來,一臉的愧疚:“對不起,我不應該把表妹帶回來,可是媽她……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
喬浚沒有責備他,隻說了兩個字:“沒事。”
連言默都預料到的事情,他怎麽可能會預料不到。
但是喬翊還是心中難受。
“哥,我會想辦法盡快把她弄走,我不會再讓她在喬家鬧事。”
“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處理好公司的事,我的時間不多了。”還有半個多月。
喬翊馬上透過鏡片看着他的雙目。
“你的眼睛又嚴重?”
“現在還好。”
“我知道了,現在媽已經接回來了,家裏有很多人照看她,我會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我會讓你盡快去做手術,把眼睛治好。”
“嗯。”
喬浚簡單的回應。
喬翊馬上邁出腳:“我現在就去公司,這幾天我可能都沒時間回來,哥你小心點。”
喬浚點了點頭。
喬翊匆匆離開。
喬浚再次面對着房門,将房門打開。
房内的言默聽到聲音,看向房門,微笑着:“回來啦。”
“嗯。”
喬浚先是應了一聲,然後……
“我有事想跟你說。”
“我有事想跟你說。”
兩人異口同聲,說出一樣的話。
“你先說。”
“你先說。”
兩人又異口同聲,彼此對望着彼此,相視而笑。
“我先說吧。”
“好。”
兩人達成了默契,言默先開口:“上次的驚喜因爲那個于秘書泡湯了,不如明天晚上我給你補上,我買好菜在你的那個小房子裏等你,你下班後過去,我們在那裏住幾天。”
“呵……”
喬浚突然輕笑。
“你笑什麽?”言默問。
“我是開心,你居然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你也是這麽想的?”
喬浚點頭:“現在黃曼已經回來了,我的時間也不多了……”
“胡說八道什麽呢?”
言默突然打斷他,生氣道:“什麽時間不多了?你隻是去做個手術而已。”
喬浚再次開心的笑。
她最近真的越來越可愛,而且對他越來越關心。
“好,我剛剛說錯了,我的意思是,雖然我們阻止不了她來喬家,但我們可以以退爲進,選擇先離開喬家,等我順利将公司的業務交接給小翊,等我順利的做完手術并且康複,然後我們再回來,再想辦法把她弄走,過回我們安靜的生活。”
“我就是這麽想的。”
“既然我們夫妻這麽默契,那明天開始,我們就搬去那裏住。”
“好。”
“但是有件事我還拿不定。”
“什麽事?”
“陸醫生。”
“他怎麽了?”
“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我們在那裏會住上半個月,所以我想着,要不要帶他一起去。”
“不要。”
言默很直接的拒絕。
喬浚看着她,興緻勃勃道:“爲什麽不要?”
“你要帶他去的話,那就是我們三個人同居,這……太尴尬了吧?而且那個地方,我覺得還是隻有我們知道的好,我不想讓第三個人住進去。”
“你不想?你想一直跟我兩個住在一起?”
“收起你肮髒的想法。”
“我還沒說,你就知道我在想什麽了?看來你也在想,而且還是很想。”
“懶得理你,我餓了,我去叫小琪把晚飯端上來。”
言默匆匆走去房門,在路過喬浚身旁的時候,喬浚一把将她抱住,同時吻上她的唇。言默一開始還推着他的胸口,掙紮的拒絕,但漸漸的,她被他的吻融化了身體,不再掙紮,任由他親吻,任由他擁抱。
……
第二天清晨,兩人就一同消失在喬家,黃曼整整三天都沒看到他們回來,馬上就着急了。
“管家,浚哥哥今晚還不回來嗎?”
“大少爺說最近都不會回來。”
“他去哪了?”
“大少爺沒說。”
“公司呢?公司也沒去嗎?”
“這我不清楚。”
“那表嫂呢?”
“對不起表小姐,大少爺和大少夫人離開的時候什麽都沒交代,我也不好過問,如果您沒别的事,我要去準備今晚的晚餐了。”
黃曼郁悶的蹙眉。
他們明顯就是在躲着她。
雖然她是回到了喬家,但是見不到浚哥哥,又有什麽意義?
可惡!
她煩躁的想去後院吹吹秋天的冷風,讓充滿怒火的腦子冷靜一下,想個好辦法把他們弄回來,卻恰巧看到陸忱西站在後門的門口吸煙,而他此時也一臉的愁容,應該也是好幾天沒有見到言默的關系。
黃曼忽然嘴角勾起邪惡的笑容。
她走過去,輕聲叫着:“陸醫生。”
陸忱西側頭看向她,禮貌的将手中的煙熄滅。
“黃小姐。”
“怎麽一個人在這吸煙?有什麽煩心事嗎?”
“沒有。”
“是在想表嫂嗎?”
陸忱西的神情馬上謹慎起來。
“黃小姐這話是什麽意思?”
“陸醫生來到喬家做喬家的家庭醫生,爲的不就是表嫂嗎?”
陸忱西巧妙的順勢道:“是,我是爲了她的病。”
“不僅是病吧?”
“……”
陸忱西沉默的看着她,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黃曼也不再遮掩。
“表嫂自從做過換心手術後整個人性情大變,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而她現在的性格剛好跟她死去的雙胞胎妹妹極其相似,這其中的玄妙我想不用我說,陸醫生你也應該發現了,所以我可以确定,你這次費盡心思的來到喬家,就是想要拿回屬于你的東西。”
“……”
陸忱西依舊沉默,不承認,也不否認。
黃曼挑眉繼續。
“其實我的目的跟你差不多,我也想要拿回本應屬于我的東西,所以我們可以合作。”
“怎麽合作?”陸忱西沒有同意,直接詢問。
黃曼也沒有多心,直接回答:“隻要破壞他們的感情,我們就可以各得所需。”
“怎麽破壞?”陸忱西又問。
“這個嘛……其實我一直都有個疑問。”
“什麽疑問?”
“在浚哥哥沒結婚之前,他的确對表嫂很溫柔很體貼,但是自從結婚後,他們的感情突然僵到了極緻,浚哥哥連看都不願意看表嫂一眼,極其的厭惡她,我姑媽也曾跟我說過,浚哥哥好幾次提出離婚,是表嫂死纏爛打的不願意,可是,自從表嫂做了手術,換了一個人,浚哥哥就跟以前完完全全的不一樣了。不如我就坦白的說清楚一點,浚哥哥是個比你我都聰明的人,他一定也發現了表嫂已經變成了她的雙胞胎妹妹言默,可是浚哥哥不但沒有聲張,還把她留在身邊,更讓她代替自己的妻子,甚至對她好到無微不至。我最近調查過言默,她跟浚哥哥根本沒有過任何交集,爲什麽浚哥哥會這樣對一個剛認識的人?還是假扮自己妻子的人?我可不相信一見鍾情,因爲她的那張臉跟她姐姐長得太像了,浚哥哥看了隻會讨厭,惡心,所以這其中一定有什麽原因?陸醫生,你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嗎?”
陸忱西耐心的聽着她的話。
原來她跟端木佳是一樣的,都以爲言默和窦敏互換了身份。
不過這樣也好。
誰會相信死而複生這種荒唐的事呢?
“我不知道。”陸忱西否認。
黃曼再次确認:“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陸忱西說的是真話,他也一直都想知道,爲什麽喬浚要霸占言默不放?
黃曼接着道:“那我們就可以從這裏下手,沒準知道了原因,就有了破壞他們的突破口。”
陸忱西輕輕的點了點頭。
黃曼觀察着他的神情和表情。
她之所以願意跟他說剛剛的那些事,就是看準他不會将這些事說給言默和喬浚聽,因爲他跟她的心情是一樣的,她讨厭言默,憎恨言默,他則讨厭浚哥哥,憎恨浚哥哥,所以一定會願意跟她合作,但是他的表現卻一點都不強烈,隻是淡漠的應和,好似敷衍一般。
“陸醫生。”她非常鄭重的叫着他。
陸忱西也很認真的看着她。
黃曼一字一句的問:“我們現在算是合作關系了,對嗎?”
陸忱西心中嗤笑。
這句話聽着還真是耳熟。
“算是吧。”
他模棱兩可的回答。
黃曼心中很是不安。
……
公寓。
喬浚打開房門的時候,撲面而來的是晚飯的香味。
他忍不住嘴角勾起。
這幾天的生活真的幸福的無法言語,早上,言默穿着圍裙叫他起床,她站在床邊,第一聲是甜甜的老公,他聽着實在是舒坦,故意裝睡不回應,第二聲還是甜甜的老公,他貪心的繼續裝睡,等着她再叫自己,可是到了第三聲,她驟然變成了河東獅,揪着他的耳朵咆哮:喬浚,給我死起來——說真的,第一次經曆她的河東獅吼時,他不僅被吓到了,耳朵還瞬間耳鳴了,不過還好,在他起床穿衣服的時候,言默會幫他整理衣服,打好領帶,将他全身上下都整理的一絲不苟,而當他吃完早餐準備去上班的時候,她會站在門口先送他出門,當然,這個時候,他一定會親吻她,不過最幸福的還是回到家,她做好晚餐等着他,偶爾會問……
“我已經幫你放好洗澡水了,你是先吃飯?還是先洗澡?”
這種隻有日劇裏才會出現的幸福情節,竟然在他的身上實現了,所以他的回答當然也要跟日劇裏一樣,非常配合道:“老婆,我想先要你。”
之後……
“滾一邊子去。”
言默最可愛的地方就是在她害羞的時候會莫名的很暴力。
不過他喜歡。
“老婆,我這幾天一直都想問,你做飯的手藝是誰教的?”
言默将最後一道糖醋排骨放在桌上,然後解開圍裙,坐在他的對面,一臉得意道:“這需要人教嗎?”
喬浚馬上反問:“不需要嗎?”
言默想了想。
“的确,一般人的話可能需要跟師傅學習,但我從小就喜歡化學,經常做實驗,所以在看到菜譜的時候就像看到了一個實驗,按照上面的步驟,煎、炒、烹、炸、焖、溜、熬、炖,每一種都像是一個化學反應,很有意思,而且很有挑戰性,我特别喜歡,尤其是佛跳牆這種高難度的菜色,我最喜歡了,不過最難的還是切菜,刀工這東西沒有捷徑,隻能熟能生巧,爲了練好刀工,我差點把手指頭給切爛了,你看,這就是以前留下的疤。”
她說完,伸出自己的食指。
喬浚的視線跟着她的手,看向她的指尖,并沒有什麽傷口,幹幹淨淨的,非常完整。
言默有些尴尬。
她都忘了,現在的身體是姐姐的,而姐姐的身體并沒有經曆她以前做過的事,不過喬浚還是心疼的問:“當時一定很疼吧?”
言默收回自己的手,嘴角慢慢揚起。
“當時血瞬間就冒出來了,我都吓傻了,以爲手指頭被自己切掉了呢,完全沒感覺到疼,隻覺得害怕,倒是我爸,當時‘啊’的一聲大叫,手忙腳亂的用抹布纏住了我的手,把我送去了醫院,結果到了醫院,抹布拿下來的時候,手指頭還在,血也不流了,弄的我跟我爸都很尴尬,最後醫生給我了消下毒,貼個創可貼就回家了,不過後期因爲我玩水發炎了一次,就留下了疤。”
喬浚聽着她說當年的往事,回想着當時的畫面,就好像身臨其境一般。
如果被他看到她的手指流血,他一定也會跟她父親一樣着急,擔心,甚至,會比她剛剛描述的還要驚慌不已,手忙腳亂。不過就算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她現在的手指也沒有傷口,可他還是會心疼。
“以後切菜的時候小心點。”他溫柔的叮囑。
“現在已經不會再切到手了。”
喬浚拿起筷子,還在說:“那也要小心。”
“知道了。”言默開心的給他夾菜。
兩人就像是最平常最幸福的夫妻,一邊吃邊聊,有笑有鬧。
晚餐後在喬浚強硬的蠻力下,兩人洗了一個鴛鴦浴,小小的做了一些臉紅心跳的事,然後疲憊的躺在床上,言默準備睡了,喬浚卻半躺着,拿着公司裏的文件還在工作,而且電話也響了起來。
“喂。”
“喬總。”
“說。”
“半個月前您讓我查的事情,我已經仔仔細細的查過了,那家珠寶店的監控系統那天出了問題,并沒有拍到太太出事的過程,不過我們在百貨公司的監控系統中發現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人,他在事後從裏面走出來,故意躲着攝像頭,形迹非常可疑,我跟着這個線索繼續查,查了好多天才找到這個人,但是被他跑了一次,昨天我又查到了他的線索,但結果他在三天前出海,掉進海裏,淹死了。”
“死了?”
喬浚重複這兩個字的時候,迷蒙的言默突然睜開眼。
徐斌在手機裏接着道:“是,已經确認死亡。”
“不會有這麽巧的事,繼續查。”
“是。”
喬浚挂斷電話,言默馬上詢問。
“誰死了?又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阿斌查到一個可疑的人,但是他突然死了。”
“可疑的人?是跟婆婆的事有關嗎?”
喬浚點了點頭。
言默忽然起身,盯着他問:“你真的懷疑是黃曼做的?”
“我還不确定,就像你說的,那畢竟是她的親生母親,她心再狠,也不應該這麽做,所以我推測,她可能隻是想弄出一點小意外,沒想到會弄的這麽大。”
言默覺得有道理。
“不過……”喬浚突然又開口。
言默馬上緊張的問:“不過什麽?”
“我擔心黃曼會把這件事推在我們身上。”
“不會吧?”
“很有可能,不然她不會這麽順利的安撫我的繼母,也不會這麽順利的回到喬家,隻有仇恨才會讓一個絕望的人燃起鬥志,有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言默有些擔心:“那我們要怎麽辦?”
“你什麽都不用做,我會處理好一切。”
“你還有時間處理這件事嗎?半個月後你就要做手術了,你現在應該想想你自己,千萬别在手術的過程中被人給算計了。”
“我會小心的。”
言默盯着他的眼睛,盯着他戴着的眼鏡。
很明顯鏡片又厚了一些,她真擔心,他的眼睛撐不過這十五天。
喬浚看着她的神情猜透了她的心思。
他摸了摸她的頭,寵溺道:“不早了,睡吧。”
“你呢?”
“我也睡。”
喬浚摘下眼鏡,将燈關掉。
兩人相擁的躺在床上,喬浚在黑夜下睜開雙目,眼前一片漆黑,連微弱的月光都若隐若現,好似在失明的邊際掙紮一般。
……
新的一天還是沒有見到浚哥哥,黃曼的耐心已經全無。
她拿着溫熱的毛巾幫呂紅妝擦臉,動作已經非常娴熟。
“媽……”
在沒有外人的面前,她還是這樣親昵的叫着她,然後蹙着眉道:“浚哥哥和表嫂自從我們回來後就一直都沒回喬家。”
“他們去哪了?”呂紅妝問。
“我問過管家,管家說是表嫂跟浚哥哥提出,去他名下的一棟公寓住一段時,過幾天二人世界,這明顯就是心虛,想躲着我們,怕我們知道她做的事,拆穿她的假面具。”黃曼睜眼說瞎話,管家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其實是她找人跟着言默和喬浚,在他們下班的時候查到了那棟公寓。
呂紅妝完全相信她的話。
她怒目圓瞪:“那個可恨的死丫頭,我不會放過她。”
“媽,我們必須想辦法讓他們回來,不然我們在這裏根本就沒有機會展開我們的計劃。”
“要怎麽樣才能讓他們回來?”
“我已經想過了,後天不是你的生日嗎?”
“對,我都忘了。”
“我們就用這個借口,讓他們回來爲你慶生。”
“他們能回來嗎?”
“我有辦法,讓他們不得不回來。”
“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
“放心吧,我一定會辦的妥妥當當。”
黃曼嘴角微笑。
無論如何,她必須要弄清楚,浚哥哥爲什麽會喜歡言默,她到底哪裏比言默差?
……
喬亞集團。
“叩、叩、叩。”
“進、”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徐斌走到辦公桌前。
“喬總,剛剛黃小姐打來電話。”
喬浚一聽到她的名字,眉間就不悅的一閃。
她也打了很多電話給他,他一個都沒有接,甚至将她的電話拉黑,沒想到她竟然打到了阿斌那裏。
徐斌知道他心情不好,但還是要說。
“黃小姐讓我轉告您,後天是太太的生日,叫您一定要回家。”
“我沒空。”
“可是黃小姐已經邀請了很多人,您要是不出現,一定會引起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