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随意叩打着桌子,想起剛剛将燕笙歌帶過來的時候,葉繁夏的目光,就讓他覺得分外不舒服。
他對葉繁夏曾經是有過幾分好感的,畢竟這世上有趣的人很多,可是有趣的靈魂卻很少,隻不過被燕持直接扼殺在了萌芽中。
或許是見過最好的,李詢自此就再也沒有對男女之事上過心,當着她的面将燕笙歌帶走,她的眸子沉寂得如同一潭死水,卻讓他頓時覺得有些背後發毛。
而燕笙歌則是靠在冰冷的座椅上面,雙手捧着一杯茶,兩個人這樣的狀态已經持續十幾分鍾了。
警局的大部分人都在隔間觀察着審訊室,這事兒若是弄不好,恐怕得得罪不少人。
當燕笙歌進入審訊室之前,葉繁夏幽幽的說了一句:“李隊長,悠着點兒!”
這話說得很有藝術性,卻讓衆人覺着冷汗涔涔。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那個伊人不是被送回家了麽,怎麽又死了。”一個人挑開了話題,直接打破了沉悶的氣氛。
“和家裏人吵架,離家出走呗,車子被人動了手腳,不過法醫那邊說,死因還有待确定。”
“秦少夫人确實是最有嫌疑的,不過現在就将人帶來,是不是有些太冒險了,估摸着待會兒三少就該來要人了,而且她當時不是和燕家那位大少夫人一起麽,有不在場證明啊。”
“這種事,又怎麽會自己動手啊,現在外面議論紛紛,若是不把她請回來,估計到時候更加被動。”
“現在網上有些人,就是愛無中生有,那些鍵盤俠又是牆頭草,别人說什麽就是什麽,知名博主、大V又喜歡帶節奏的發新聞,搞得網上烏煙瘴氣的。”
……
李詢似乎想要将眼前的女人看穿,但是燕笙歌的眼神卻一直很冰冷,而且看着他的時候,是帶着一種審視的,讓李詢覺得十分不自在。
“還是不打算開口嗎?”李詢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溫柔一些。
燕笙歌隻是擡眼看了看對面的攝像頭,“我和她确實是死對頭,不過還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用她的死亡來栽贓嫁禍你?”
“我隻是想說,她不值得我這麽做麽!”燕笙歌嘴角帶着促狹,“我燕笙歌要什麽沒有,她已經是個聲名狼藉的女人,我爲什麽要爲了她犧牲我自己的大好幸福,況且她一出事,大家都會懷疑到我頭上,我也沒那麽笨。”
燕笙歌看着李詢,四目相對,一個帶着笑意,一個則一臉嚴肅……
李詢和燕笙歌一直僵持不下,他直接走到了攝像機面前,将機器關掉,同時關掉了審訊室中别的設備,同時能夠通過隔間觀察這個房間的牆壁上面的簾子拉下來。
同時示意一邊負責做筆錄的同事出去。
審訊室籠罩在一片昏暗之中,燕笙歌握緊杯子,紙杯在她手中扭曲變形。
“我實話和你說吧,你現在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所以你必須配合我。”
“關掉了設備,是準備對我動用私刑麽?”燕笙歌挑眉,“我想你心裏比誰都清楚,我有嫌疑,卻不是兇手。”
燕笙歌這種不溫不火的回答,讓李詢覺得很挫敗,“我需要你的配合,你應該清楚,這人是沖着你來的。”
“是麽!”
“砰——”李詢直接站起來,雙手握拳,直接打在了桌子上面,吓了燕笙歌一跳。
“我和你說了吧,當時在天台,你勸說伊人那些話,有人會拿這個大做文章,到時候你就會十分被動,會造成多麽惡劣的影響,你應該比我清楚。”
“我隻能說,我和整件事情一點關系都沒有,我也沒有傻到會對她出手,打擊她有千百種方法,我需要搭上自己。”
“那您離開了天台之後,都做了些什麽,去了哪裏!”李詢靠在桌子邊,神情嚴肅。
“去燕家接了葉子,一起去了工作室。”
“葉繁夏不是應該在公司?”
燕笙歌倒是促狹的一笑,“李隊長,我的大嫂在哪裏,你又怎麽會如此清楚,你對我她……”
“她和大少伉俪情深,在商場上是公認的夫妻檔,衆人皆知。”李詢被她看得心裏發毛。
“她最近身子不舒服,在家休養。”
“哪裏不舒服!”李詢脫口而出。
“這個也是關于我案子的内容?”
李詢輕輕咳嗽一聲,“不是,你繼續說,爲什麽要去工作室。”
“再過半個月,秋季奢侈品發布會要開始了,我們都是受邀對象,我幫她修改禮服,她正好有空,我讓她去試衣服,這有問題麽?”
“然後呢!”
“還有什麽然後啊,然後您就帶着一大群人來了啊。”
“除卻你,你還知道伊人是否得罪過什麽人?”
“那就太多了,就說這次事件中的向家、高總、高夫人,随便就能拎出來一些。”
“具體點!”
“找兇手是您的工作,不是我的,李隊長,加油喽,不過……”燕笙歌垂頭看了看受傷的腕表,“我現在的處境,應該是可以辦理保釋的吧,你們并沒有直接證據控訴我。”
李詢點了點頭。
此刻秦浥塵正一臉陰沉的坐在車子中,“三少,我們這麽貿然去警局不太好吧……”
秦浥塵挑眉,“我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置喙了!”
“我不敢!”那人悻悻地垂頭,“二少剛剛來了電話,保釋手續已經在辦理了,夫人也沒什麽事,現在警局外面都是記者,我們這般沖過去,他們很有可能會說我們以勢壓人,對我們着實不利,小少爺的風波才剛剛平息……”
秦浥塵冷哼,“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他們,若是連自己的妻兒都護不住,我也枉爲男人。”
“就算前面是龍潭虎穴,這個警局我也是闖定了。”秦浥塵的眸子透着堅毅,同時也十分擔心燕笙歌目前的處境。
燕笙歌一向驕傲,這般被人污蔑,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秦浥塵可不是那種會任由着别人算計的人,這事兒明顯是沖着燕笙歌去的,加上上午天台的事情,已經在各大媒體發酵了,各種難聽的話都有。
車子很快就便到了警局門口。
“警局門口現在有很多的記者和群衆,我們就這麽闖進去麽?”會不會太招搖了啊。
“下車!”秦浥塵目光黯然危險。
秦浥塵是商人,俊雅清貴,自然是媒體一直想要捕捉的對象,他的車子一到,一瞬間吸引了衆人的目光,更是有記者直接拿起了相機,準備拍下這個畫面。
快門還沒有捕捉到一絲清晰的畫面,鏡頭就被秦家的保镖徹底擋住了,一身黑衣,肅殺蕭條,目色冷峻,身形高大,他們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硬是擠出了一條路。
秦浥塵下車,目不斜視,直直朝着警局大院走去。
等那抹倨傲的身形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中,人群中才炸開了鍋,秦浥塵給人的标簽很多!
妻奴、京都第一醋王、毒舌、商業奇才……
卻無人知曉,秦浥塵居然還有如此狂娟霸氣的一面。
本身長得俊美,風流韻緻中,還平添了一抹清隽、纖塵不染,這般讓人不敢亵渎的人物,驚才絕豔,總覺着有些俗事和這個男人并不沾邊,此刻這般嚣張肆意,卻是刷新了所有人對秦浥塵的所有認知。
秦浥塵的到來,讓警局的人紛紛警覺起來,生怕他來鬧事,一群人沖了出去。
“李隊,三少來了!”
審訊室的人被猛然推開,李詢忽然起身,卻看見燕笙歌嘴角那抹微笑,李詢心裏一沉,他已經料到秦浥塵遲早會來,隻是時間比他預期得要快很多。
燕笙歌的手一松,光是聽着他的名字,她的心底都瞬間變得異常柔軟踏實。
“我出去看看!”李詢深深地看了一眼燕笙歌,就直接走了出去。
而燕笙歌則是端着水杯喝了口水,闖警局,要人,這是不是太高調了一點啊。
估計網上又要爆了。
不過她喜歡!
“三少?”
因爲秦浥塵并不是自己來的,後面還跟了一群人,搞得警局的人也是提心吊膽的,生怕他們大鬧警局,搞得他們嚴正以待,雙方一時間倒是有些僵持不下了。
秦浥塵不說話,隻是看着前方。
“三少,你怎麽會來這裏啊。”李詢此刻走了出來,一身的警服,讓他整個人顯得硬挺俊俏,隻是那常年挂在臉上面的笑容,此刻卻已經消失的幹幹淨淨了。
“李隊長,我來做什麽,你不清楚麽?”秦浥塵上前一步。“你是聰明人,别繞圈子了,您沒有理由扣着我夫人。”
“尊夫人是本案的嫌疑人,我們有責任對她進行審訊。”這裏是畢竟是自己的地盤,若是這般輕易讓秦浥塵将人帶走,那他們的面子去哪裏找。
“你們的責任是盡快抓到兇手,而不是在一個無辜的人身上浪費時間。”秦浥塵頓了一下,“況且她根本不會做這種事。”
“你就這麽自信伊人的死和她無光。”
“那是我的女人。”秦浥塵眼中的那抹堅毅笃定,眸子透着那某清冽的光,讓人不敢逼視。
“無條件的相信她。”
李詢之前總是聽人說着秦浥塵對燕笙歌多麽深情不悔,聽着也就是付之一笑,現在看來,秦浥塵對她那根本就是孽根深種,能讓素來低調的秦浥塵弄出這麽大的陣仗,足以看出她在秦浥塵心中的地位。
“李隊長,我接我老婆回家,你硬要攔着我,我可就不客氣了。”秦浥塵莞爾一笑,那般的人畜無害,卻又帶着淩冽的殺氣。
“這裏是警局,三少,你要想清楚?”李詢咬牙。“我們審訊完,自然會送她回去,三少,您又何必現在苦苦相逼。”
“那請你們拿了證據直接來抓人,與其現在和我浪費時間,不如花點時間研究案子,去抓犯人。”
秦浥塵上前一步,他們離得太近,李詢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秦浥塵身上的蕭瑟肅殺,“我真的沒什麽耐心,李隊長,應該也不想事情鬧大吧。”
李詢自然知道,和秦浥塵直接杠上落不得什麽好處,可是現在讓他退步,他們的面子要從哪裏找回來。
現在這麽多人看着,李詢若是直接退了,估計明天的輿論更得炸。
秦浥塵的耐心顯然已經耗盡了,他不知道燕笙歌到底如何了,隻要想到她在那漆黑的屋子中,秦浥塵就坐不住。
“李隊長,已經過去快半個小時了,你确定還要和我這麽耗着麽!”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啊,我們按照規矩拿人,這裏可不是你能嚣張的地方!”
“你閉嘴!”李詢話音剛落,秦浥塵的動作十分迅速,已經直接從他身邊擦過,李詢隻感覺到一陣風略過自己,下一秒鍾,他的手指已經指着那人的眉心了。
“你說這若不是手指,你還能在這裏喘氣麽!”
“三少,保釋手續已經在辦了,手續一下來,我們便會放人,現在你也别爲難我們!”這已經是李詢最大的讓步了。
可是秦浥塵對此似乎還是不滿意,手指戳着那人的眉心,微微用力,“手續辦下來的遲早,還不是你們可以暗中調控的事情麽,你可别忽悠我!”
李詢咬牙,這人還真是油鹽不進。
外面的人已經徹底炸開了鍋,都在讨論秦浥塵“闖入”警局的事情。
而此刻一輛黑色路虎忽然停在警局門口,伴随着急促刺耳的刹車聲,燕殊推門下車,着急火燎的往警局裏面沖。
尤其是當他瞧見秦浥塵的車子,心裏更是暗叫不好。
都讓他先别沖動了,這家夥!
秦浥塵這厮平素倒是還好,隻是遇到燕笙歌的事情,就變得十分不淡定了,很容易做出出格的事情。
之前秦振理曾經拿出一份關于秦浥塵的精神咨詢報告,他其實很容易被人勾起情緒,尤其是涉及到燕笙歌。
衆人隻看見一道黑影從他們面前一閃而過,燕殊已經沖進了大院裏面。
當他到大廳的時候,就瞧着還在對峙的兩隊人。
李詢瞧着燕殊到了,心裏忽然松了口氣。
燕殊直接走到秦浥塵面前,伸手打落他的手,“行了!”
“你怎麽過來了!”秦浥塵擰眉。
“我若不過來,你這是準備做什麽,你丫不知道這麽做追究起來是犯法的麽,你就這麽想進去?”
“若是進去倒是好了!”秦浥塵聳肩,“正好和她做個伴!”
“狗屁,她都出來了,你就一個人進去吧!”燕殊冷哼,看了看一側的李詢,“李隊長,真是不好意思,他就是太沖動了,沒給你們帶來麻煩吧!”
“燕殊,你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嘛,我——”
“你丫給我閉嘴!”燕殊冷哼,“我好歹是你二哥,在長輩面前,能不能安分一點!”
秦浥塵語塞。
燕殊,你丫厲害,長輩都搬出來了。
“沒事,我能理解三少那種心情,不過我們也是依法辦事,手續下來我們就會放人。”
“那請問手續什麽時候才能……”
葉繁夏匆忙從樓上下來,“李隊長,手續我辦好了!”
李詢指了指葉繁夏,“你們看,這不是好了麽!三少,我們真的不會徇私枉法!”
“我去接人!”秦浥塵說着大步往裏面走,完全無視李詢。
李詢嘴角抽了抽,頗爲無奈的看了一眼燕殊,“二少,若是您不來,我都不知道怎麽和這樽煞神相處,以前也不這樣啊。”
“踩到地雷了呗,不過這個事情,估計沒這麽簡單,你的心裏得有個底!”
“這話怎麽說!”李詢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燕殊和自己去一邊談。
審訊室的門被打開的一瞬間,秦浥塵是背着光的,整個人被光束包裹,宛若天聖。
黑色的頭發,有些淩亂,透着一股放蕩不羁,他的胸口扣子解開了幾顆,露出了精壯的胸口,還有那精緻誘人的鎖骨,男人的臉色屬于很白皙的那種,嘴唇很薄,櫻花色,透着一股卻很誘人,嘴角微揚,帶着一絲寵溺的笑。
一張妖孽清隽的臉,簡直可以颠倒衆生了,。
明明看上去像是谪仙一般,清姝俊雅得有些不像是這人間的人,此刻眉眼帶笑,平添了一絲煙火氣。
燕笙歌努努嘴,“你可算是來了!”
秦浥塵走過去,彎腰直接将她打橫抱起來,“我們回家!”
燕笙歌抱住他的脖子,往他懷中鑽了鑽,“其實我也不會有什麽事,過一會兒,他們就該放了我了,本來也就沒有證據。”
“你還在這裏待上瘾了?”
“這裏倒是挺涼快的!”燕笙歌挑眉。
“比我懷裏還舒服?”
燕笙歌嘴角猛地抽了抽,這人什麽腦回路啊,怎麽和他的懷抱扯上關系了。
“那自然是你的懷裏最舒服。”
“回家我再收拾你!”
燕笙歌擰了擰眉,小聲嘀咕着,“那還不如待在這裏呢!”
“嗯?”秦浥塵冷哼,“你說什麽?”
“呵呵——”燕笙歌哂笑。
他們剛剛到了車上,燕殊已經在了,葉繁夏坐在副駕駛,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清。
“秦浥塵!”燕殊壓低聲音,雙手點着方向盤,眼神卻透着一絲陰冷。
“二哥,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啊!”燕笙歌輕輕咳嗽一聲,“其實我也沒什麽事,我也沒想到把你都驚動了!”
“哦,我若是不來,你家這位就要把警局都砸了,怎麽着,秦浥塵,你是生怕事情鬧得不夠大?”
“我知道你心裏着急,不過我都和你說了,這事兒沒什麽,警方沒有證據,馬上就能出來了,你丫還着急火燎的沖過去,這背後之人明顯是沖着你們去的,你若是真的和警方發生了沖突,這不是給人捏着把柄麽,你以爲這事兒能善終?”
“誰會想那麽多,若是當時被抓的是姜熹,你能不着急!”
“我……”燕殊語塞。
“我特麽的就是再着急,也不會沒腦子!”
秦浥塵伸手摟着燕笙歌,随手把玩着她的頭發,“那人應該很清楚,我遇到笙笙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憑本能辦事的。”
“你丫被人當槍使了就不知道!”燕殊捏緊方向盤,“你這毛病還真得改改!”
一處四面開闊寬敞的辦公室内,男人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他随手按下接聽鍵。
“進展得如何了?”
“原本秦浥塵都要和警方幹起來了……”
“原本?”男人挑眉。
“燕殊來了,及時制止了。”
“這就算完了?”男人聲音顯得有些不悅,“不是說,秦浥塵遇到燕笙歌的事情,就會失去以往的自制力麽!”
“若不是燕殊忽然過來,這事兒就成了,現在秦浥塵肯定在局子裏了。”
“這事兒不成,以後再想算計他,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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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小二:秦浥塵,你說說你,真是讓二哥我爲你們操碎了心!
秦浥塵:你能閉嘴麽!
燕小二:要不是我,你現在說不定都被抓了,你還在在這裏和我bb麽!不感謝我,還這幅嘴臉對我,我就不該去,讓你被抓得了!
秦浥塵:沒人請你去吧!
燕小二:你……我還不是看在小笙的面子上!
秦浥塵:謝謝你哈!
燕小二:喊聲二哥聽聽!
秦浥塵:你走!
燕小二:你這人真是無趣,不禁逗!
秦浥塵:你再不走,我要不客氣了!
燕小二:我好歹是你長輩,你給我尊重點!
秦浥塵提刀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