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是成年人了,”楚涼夏涼涼地看着她,“他有選擇跟誰接觸的自由。”
一句“自由”,好像刺激到了郎溪苑,她情緒頓時變得激動起來,“我說不準就不準!”
“你是想把他變成傀儡嗎?”楚涼夏也不退縮,她往前逼近一步,盯着郎溪苑滿是情緒波動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他是你兒子,你管了他這麽多年,也該夠了。你明明知道,他不可能每一步地按照你的想法、你安排的劇本走的,你總有一天會控制不了他。媽……”
楚涼夏喉嚨澀澀的,她停頓了下,“郎溪苑,等有一天,你不在了,管不住他了,你是不是也要把他一起帶走?”
郎溪苑身形一頓,神色間有過片刻的失态。
半響,她冷冷道:“你姓楚,他姓郎,我不許他跟楚家的人有來往。”
“那我呢?!”楚涼夏提着口氣,按捺着内心的憤怒,她字字頓頓道,“對,我是姓楚,你把我丢給楚雲嘯,也從來沒盡過母親的責任,結果在你有需要的時候,‘揮之即來,招之即去’,郎溪苑,你有那麽多情緒,我就是個木偶人嗎?”
郎溪苑看了看她。
楚涼夏,跟年少時的她,長得很像。
但是,跟那時候的她,卻很不一樣。
内斂、低調、體貼、懂事,而那時候的她,張揚、暴躁、自我、狂傲,幾乎是跟楚涼夏截然相反的存在。
她沒有把楚涼夏當做是女兒,一是她很少跟楚涼夏接觸;而是楚涼夏的性子,恰恰是她最不喜歡的。
裝的什麽都不在乎,好脾氣,好像不懂得生氣的樣子,跟誰的關系都好……假的很,在郎溪苑看來,城府過深,的的确确不讨她喜歡。
眼下,倒是多了點真實情緒——最起碼,憤怒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沒有人會想活的這麽“假”,隻是鋒芒畢露的人,總會吃多點苦頭,而懂事的楚涼夏,早已在青少年時吃夠了苦頭,自然而然的,會避免一些沒必要的麻煩。
停頓了會兒,郎溪苑冷漠道:“那是你的事。”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沒有半點憐惜與心疼。
楚涼夏登時就将那股憤怒給壓制下來。
沒必要了。
郎溪苑都如此決絕,那她還有什麽好在乎的?
她的憤怒與委屈,又給誰看呢?
她有點無力,也有點懊惱,覺得自己潛意識裏又對郎溪苑抱有點希望,然後,郎溪苑再一次把那點希望給掐滅了。
或許是習慣了,以至于,她的心情忽然歸于平靜。
“行,這是我的事,”楚涼夏又笑了,強生生把眼底的淚光逼了回去,她笑的溫雅柔和,“那麽,你在拍戲的時候找我的茬,就是想讓我不再跟郎林接觸?”
郎溪苑頓了頓,然後“嗯”了一聲。
于是,楚涼夏笑得愈發燦爛了,她聽到自己肯定地說:“好,我答應你。”
好啊。
有什麽不好的呢?
她雖然挺心疼郎林的,在郎溪苑這種獨裁母親的掌控中長大,而郎林對她其實也不錯,但,畢竟沒什麽感情啊。
她一直希望自己能理性點的,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不将情緒強加于人,也不把過錯歸咎于人,按照她以往的理念,郎林是無辜的,她不該因爲郎溪苑的逼迫答應不同郎林接觸。
可,淩西澤教育過她,封子珩也開導過她,她的“寬容大量”近乎于變态,不怪他人,于是就讓自己加倍痛苦。
她也是有情緒的人,爲什麽要因爲一個并沒有多少感情的弟弟,而繼續受到這個弟弟的親生母親的指責與爲難?
要解決的話,那也得由郎林自己來解決啊。
所以,她答應了。
“把手機給我。”郎溪苑對她的承諾并不放心。
這下,楚涼夏的笑容,近乎于譏諷了。
真是半點都不相信人。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情緒穩定下來,然後才道:“拍完戲再給。”
郎溪苑想了想,沒再跟她談條件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回了拍攝場地。
這一次,楚涼夏花了點情緒,融入角色後,重新跟郎溪苑拍攝了一次。
郎溪苑沒有再刁難。
兩人平平安安地拍完了這一場戲。
楚涼夏也信守諾言,一拍完戲,就把手機交給了郎溪苑,然後看着她把郎林的電話号碼和微信全部删除。
她毫不懷疑,郎溪苑會以同樣的方式,删除郎林手機裏、有關她的電話和微信。
做完這一切,郎溪苑把手機歸還于她。
楚涼夏低頭,看了看手機,不知爲何,有點想笑。
她握着手機,迷茫地看着周圍,一時間不知該去哪兒,也正巧此時,手機嗡嗡地震動起來。
楚涼夏低頭一看,發現是子濯希打來的電話。
直接接聽。
“楚王,恭喜你,又火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