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抵達的時候,還給封子珩打了通電話。
車一開到門口,就見到封子珩等待的身影。
見此,子濯希心裏哼了哼,覺得這男人确實有點良心。
“楚王,”子濯希解開楚涼夏的安全帶,伸出手摟住楚涼夏的肩膀,輕輕地在她耳邊道,“到家了。”
“家?”楚涼夏迷迷糊糊地半睜開眼。
不知爲何,聽到她重複出“家”這個字,子濯希鼻尖就有點泛酸。
用額頭抵着她的額頭,子濯希努力地笑了笑,“是啊,你的家。”
恭喜你啊,你終于有家了。
“哦。”楚涼夏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與此同時,副駕駛的車門被封子珩拉開。
車裏開着暖氣,可車門一開,冷風就呼呼灌入,瞬間将車裏的溫暖扯散。
子濯希松開楚涼夏,把她交給了封子珩。
封子珩俯身,将楚涼夏抱了起來。
借着微弱的光線,看了眼昏昏沉沉的楚涼夏,臉很紅,不正常的紅暈,俨然是溫度過高而燒的,她眼睛閉着,眉頭輕輕擰起,似乎很不舒服。
見她這模樣,封子珩抱住她的力道一緊,心兒止不住的發軟。
“謝了。”
他跟子濯希道了聲謝,随後就将副駕駛的車門給關上了。
子濯希心中一動,猶豫了一下,拉開車門跑了下去。
“等等。”
子濯希叫住封子珩。
封子珩聞聲,停下步伐,微微側過身來,将寒風擋在身後。
“我明天走,你讓她好好休息,别來送我了。”子濯希的臉被冷風刮得慘敗,她下意識抱住雙臂,然後又朝這邊走了幾步,“還有啊,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理由說這話,楚王也叫我媽一聲幹媽,子濯家就算她娘家吧。封子珩,我楚王其實還蠻脆弱的,又愛逞強……她很好說話,但也有底線的,你,千萬不能欺負她啊。她說封家的人都挺好的,但你媽不喜歡她……她雖然是個好脾氣,但也别讓她受委屈了。你知道,她受的委屈,已經夠多了。”
說着說着,子濯希眼圈發紅,也不知是凍的還是怎麽的,她朝手心呵出一口氣,眼前立即白霧一片,再看了看楚涼夏,她輕聲告了一聲别,然後就上車了。
子濯希開車走了。
封子珩低頭一看,發現楚涼夏揪住他的衣服,纖長的手指一根根的收緊,骨節泛着白色,她把頭埋在他胸膛處,肩膀輕輕顫動着。
好像是在哭。
哭得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心中一陣酸痛,封子珩微微一頓,抱着她走進大門。
……
翌日,九點。
楚涼夏從睡夢中醒來。
身子有點乏,但經過封子珩整晚的照顧,燒已經退了。
睫毛動了動,她睜開眼。
窗簾沒有拉開,房間裏隻亮着一盞燈,光線昏暗,她愣怔了好一會兒,意識才漸漸回來。
她翻了個身,一擡眼,就發現睡在身側的人。
一般醒來的時候,封子珩已經起床了,這是個嚴格按照生物鍾作息的男人,楚涼夏也極少見到他睡覺時的模樣。
眼下——
也就看到那麽一秒。
封子珩在聽到她翻身動靜時,就第一時間睜開了眼。
他很清醒,幾乎沒有緩沖的時間,擡起手就放到楚涼夏的額頭,試探是否還在發燒。
“還有哪兒不舒服嗎?”一邊将她額頭上的發絲拂開,一邊溫和地朝她問道。
“沒有,”楚涼夏立即搖頭,然後喊他,“子珩。”
“什麽?”
“幾點了?”楚涼夏擰起了眉頭,頗爲擔憂地問。
封子珩看了眼手表,“九點。”
九點。
子濯希應該已經登機了。
楚涼夏有點沮喪。
封子珩将手放到她肩膀上,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安撫道:“淩西澤已經去送她了。”
“你怎麽知道?”楚涼夏擡了擡眼。
“淩西澤打電話過來,問子濯希的幾點走。”
電話是打給楚涼夏的,可那時候楚涼夏還在熟睡,封子珩就順勢接了,順帶把子濯希走的時間告訴了他。
“那,”楚涼夏歎了口氣,“萬一他沒遇上呢?”
封子珩失笑,“你就不會想點好的?”
“……”
楚涼夏眼珠動了動,然後裝模作樣地想了一通。
不知咋的,就開始想象淩西澤在最後一秒趕到,在機場大叫着子濯希的名字,然後子濯希聞聲回頭的……滑稽場景。
想着想着,自己一個人就樂了起來。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見她獨自樂呵,封子珩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腦袋,“你倒是挺精神的。”
楚涼夏縮了縮脖子,笑呵呵的看着他,“你要補覺吧?”
“待會兒要去上課。”
“幾點?”
“十點半。”
楚涼夏被他感動的不行,可面上卻一本正經地道:“那時間是挺緊的。”
封子珩無奈輕笑。
“子珩。”楚涼夏忽的朝他靠近,從被窩裏摟住他的手臂。
“嗯?”
“昨晚的事……”楚涼夏有點窘迫地盯着他,“不能跟人說。”
她雖然生着病,腦子有點不清醒,但也沒到沒有意識的地步,發生了什麽,她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哭成那個鬼樣子,她自己想想,都想将這段記憶用橡皮擦給抹了。
然而,封子珩似乎是記不起來了,納悶地反問,“什麽事?”
楚涼夏眼睛眨了眨眼,随後反應過來,心想她老公簡直太上道了,于是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翻身起床。
她身體還是有點虛,封子珩沒有讓她到處亂走,活動範圍就在卧室裏。
林嫂已經将早餐做好了,封子珩下樓拿了早餐,隻有粥和包子,一點點喂給她吃了後,自己才去簡單地吃了點東西,然後洗了個澡,換上一套作訓服,開車去了軍校上課。
這個學期,他教兩門課。
一門文化課,一門格鬥課。
也正合了楚涼夏的心意,反正他在外怎麽教人,在家就怎麽教她。
楚涼夏時不時會偷點兒懶,但一般都是按照他的課程來的,一直到現在,身上還有各種淤青。
可惜的是,她最近拍戲要保護身體,萬一穿點兒暴露的衣服,被人誤認爲是“家暴”,那可就不得了了,所以她的格鬥課到此告一段落。
在家休息了一個上午,一到下午,楚涼夏就背着林嫂和封子珩,偷偷跑去了“臨時劇組”拍微電影。
在封子珩回來之前,先一步趕回來,同林嫂誠懇地道了個歉,然後密切地交流一番,林嫂被她逗得有點頭疼,可最後還是同意了她的要求,将下午的事跟封子珩保密。
後來,封子珩也真沒就此找楚涼夏的茬。
不知道是他察覺到了裝作不知道呢,還是真的一點兒都沒發現破綻。
反正楚涼夏是傾向于前者的。
*
微電影三天後殺青,楚涼夏花了大價錢,請整個劇組的去高府吃了一頓,然後每個人都發了點紅包。
不說是報酬,而是圖個喜慶。
衆人也不跟她客氣,心裏知道個一二就算了,沒戳破,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楚涼夏本想就此将後期剪輯搞定的,可《罪》那邊的拍攝緊張起來,加上封家開始給她和封子珩舉辦婚宴,她時不時就被叫到封家去商量婚禮,芮雪和牧英英也非常積極地給她選婚紗之類的,于是剪輯的事就此擱置了下來。
封子珩的工作也很忙,楚涼夏這邊跟個陀螺似的轉的停不下來,以至于很多時候,楚涼夏兩三天都見不到封子珩。
一周後,《罪》劇組。
楚涼夏坐在小凳子上面,身上穿着一件軍綠色的大衣,一邊打着哈欠一邊看着劇本,耳裏還塞着個藍牙耳機,正在跟封子珩通着電話。
在她前面不遠處,劇組正忙着拍戲。
楚涼夏偶爾還會看上幾眼。
不可否認,景天辰說的很對,就算看他人拍戲,她也能學到不少東西。
“什麽時候能拍完?”
耳機裏,封子珩的聲音傳來,驅走湧上來的瞌睡蟲。
楚涼夏将頭埋在打開的劇本裏,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
“今天會比較早,大概四點左右吧。”楚涼夏吐詞不清地說着,整個人已經困得不行了。
太困了。
這一周,到處跑來跑去的,沒一件事讓她能應付,偶爾接個電話跟好友叙叙舊都爲難,封子珩的電話都是抽空才能接的。
其實跟劇組裏很多“大忙人”來比,她還算是清閑的,最起碼不用一天好幾個地點地趕通告,可她素來習慣了清閑的生活,一件事一件事按部就班的來,忽然這麽忙,一時半會兒還真的吃不消。
“今天有點空,到時候來接你。”
“真的?”楚涼夏下意識擡高聲音,頓時就變得精神起來。
這動靜,吓得周圍站着的人,都紛紛側過頭來,打量了她幾眼。
“真的。”封子珩輕笑一聲,肯定地回答她。
楚涼夏朝他們抱歉一笑,然後低下頭,壓低聲音,“那我讓魁哥先走咯?”
“好。”
封子珩那邊還有點忙,沒聊很久,兩人就挂了電話。
楚涼夏在寒風中繼續低頭看劇本。
藍牙耳機裏放着歌,她原本看得有點專注,可音樂鈴聲戛然而止,電話鈴聲成功地将她的注意力拉扯過來。
看了眼手機屏幕,發現是淩西澤打來的時,難免有點兒驚訝。
“三爺。”
接通電話,楚涼夏喊着,順帶把軍衣裏面的羽絨服帽子給拿了出來,全然将腦袋給遮住,隻留出小半張臉。
殷魁見她一直打哈欠,特地去給她買咖啡,可一回來見到楚涼夏縮成團,整個人都愣了愣。
楚涼夏擡起頭,見到是他,朝他擺了擺手,爾後把咖啡接了過去。
看了看她,殷魁也沒管她在做什麽,直接往她身邊一站。
于是——
原本還站得比較近的工作人員或者演員,冷不丁感覺到陣陣寒氣在身側蔓延,于是各自對視了一眼,自覺地朝離楚涼夏遠的方向走了幾步,盡量避開這個比較危險的區域。
正因爲有殷魁在楚涼夏身邊,一般情況下,他們都不敢輕易靠近楚涼夏。
就算是偶爾有粉絲來探班,時不時有幾個也是粉楚涼夏的,本想過來求個簽名和合影啥的,可一見到殷魁,這種想法都會被打消一半。
這保镖兼助理的架勢,看着忒像黑社會的了……
如果不是楚涼夏比較純良,看起來很無害,估計楚涼夏都會被誤認爲是哪個黑社會老大的千金。
畢竟,楚涼夏的背景成謎,就算是混黑社會的,他們也都覺得能接受。
“在劇組?”淩西澤直截了當地出聲。
“嗯。”楚涼夏點頭。
“下午會路過,給你帶點東西。”
“好呀,”楚涼夏連忙答應,可轉念一想,又控制不住内心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神神秘秘的問道,“他們說你被淩家禁足了,是真的嗎?”
“……”淩西澤嘴角一抽,“哪個造的謠?”
“最近不是很少見到你嘛。”楚涼夏摸了摸鼻子。
“忙。”
好吧……
楚涼夏估摸了下,覺得這個理由還算過得去。
于是,沒有追究下去。
“我上次,在高府見到你大哥和天佑哥了。”楚涼夏轉移話題,打算把這事跟淩西澤提一句。
“然後?”
“沒然後了。”
“什麽時候的事?”
“差不多有十天左右了吧。”
“……”
就這個時間段,對于淩西澤來說,差不多等于廢話了。
“三爺啊。”楚涼夏有一次喊他。
“什麽?”
“淩家,是不是不準我們倆……”仔細想了想,楚涼夏找不到合适的詞語,隻得湊合着道,“呃,聯系啊?”
她跟淩西澤,還真不止是“聯系”這麽簡單。
如果她是個男的,估計能跟淩西澤關系好到穿同一條褲子了。
她估摸着,如果隻是簡單地跟淩西澤做朋友,淩家應該也不會有啥反應,偏偏吧,兩人越走越近,簡直跟親兄妹似的,楚涼夏雖然有意無意地避開跟淩家接觸,但她現在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廣,應該時常在淩家眼皮子底下出現刷低好感度吧。
“你什麽時候舉行婚禮?”淩西澤悠悠然來了一句問話。
“……”楚涼夏沉默片刻,“下個月月底啊,怎麽了?”
“喜帖,寄淩家。”
“噗——”楚涼夏把咖啡給噴了出來。
殷魁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楚涼夏汗顔的将腦袋縮了回去。
這真不能怪她啊,隻能說淩西澤這話太有沖擊力了。
半響,楚涼夏接過殷魁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嘴,“呵呵,這個,我真不敢……”
頓了頓,淩西澤道:“他們不會鬧封家的婚禮。”
“……那我也不敢。”楚涼夏直接認慫。
把喜帖寄給淩家,特麽的,他們絕對會以爲是挑釁的!
如果是她處于淩家的位置,到時候收到喜帖,非得在心裏把楚家罵個百遍千遍不可,她才不想平白無故地找罵呢。
“那我找封子珩。”
“哎——”楚涼夏喊住他,“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女兒結婚,給娘家的人寄份喜帖,怎麽了?”淩西澤理所當然地反問。
“雖然你這話聽起來挺有道理的——”
“三月,我要見到喜帖。”淩西澤直截了當地打斷她的話。
“……”楚涼夏暗自吐出一口氣,心裏做了一番激烈的鬥争,最後,咬着牙吐出一個字,“好。”
寄喜帖就寄喜帖吧。
反正,淩西澤也不會坑她。
雖然,這風險有點兒大。
在心裏無止境的歎息,楚涼夏問:“你什麽時候過來?”
“你什麽時候拍完戲?”
“四點吧。”楚涼夏估摸着回答。
“那我四點到。”
“好。”
楚涼夏笑眯眯地應了。
……
上午楚涼夏沒什麽戲,除了看劇本、打電話聊天、找下午要拍戲的演員對戲外,楚涼夏就負責處理殷魁給她買的各種零食。
據說,殷魁是從封子珩那裏聽說的,她平時喜歡吃零食。
這些零食,也都是按照封子珩給的名單買的。
楚涼夏吃不完,拿着能裝滿一麻袋的零食去劇組發放,吃的就給,發了一整圈,以至于最後得到了“零食小公主”的外号。
楚涼夏對此表示很汗顔。
後來,吳玮得到景天辰的暗示,特地提着幾袋水果過來,苦口婆心地勸說楚涼夏不要吃垃圾食品,并且一一列舉其危害,說到最後,連吳玮自己都覺得說不下去了。
楚涼夏也不爲景天辰省錢,把所有的水果接過來,又讓殷魁去發放了一通。
“……”
吳玮當時是沉默的。
但剛回去,景天辰就讓他買了整整一車的水果送去楚涼夏的化妝間,楚涼夏後來看到是一臉懵逼的,結果讓殷魁怎麽送劇組人員都送不完,最後還是留下了幾箱水果。
楚涼夏當時給封子珩打電話,說明這情況,沒想到封子珩還蠻淡定的,并且表示天上掉下來的水果,不要白不要,收了就收了吧,反正咱們家隻能買得起零食,送兩包薯片回去當回禮就好了。
楚涼夏默默汗顔。
不過,挂了電話之後,楚涼夏看着那幾袋薯片,最終還是沒給景天辰送過去了。
唔……
反正人家也不稀罕,還不如她自己給吃了呢。
楚涼夏做好決定,就繼續去拍戲了。
她不知道的是,景天辰這個土豪的行徑,已經在劇組内部傳開了。
傳聞:楚涼夏和景天辰肯定在暗中交往,不然景天辰不會注意到一個演員吃沒吃零食,更不會買那麽多的水果給她。
傳聞:楚涼夏和景天辰吵架了,景天辰買這麽多水果,就是爲了讨楚涼夏歡心的。
傳聞:或許楚涼夏和景天辰并沒有什麽關系,隻是見不得手下的演員這麽吃垃圾食品,加上自身的土豪屬性,于是就順手給人買了水果。
傳聞:……
末了,所有的傳聞,在有人拉着吳玮打聽過後,就化作煙消雲散。
據吳玮所說的事實是——
水果就是放楚涼夏的化妝間堆着而已,景影帝就是買給劇組的人吃的。
嗯,這解釋雖然牽強,但比較合理。
于是,楚涼夏下午在整個劇組裏的猜測,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改變,一直到最後,還是一如既往的神秘存在。
楚涼夏意識到點什麽,也聽到了點傳聞,可全部自動忽略。
她不到四點就結束了戲份。
讓殷魁先走,然後撥通了封子珩和淩西澤的電話,約定好時間。
封子珩讓她等十分鍾。
淩西澤說是快到了。
楚涼夏也不知他們倆誰會先到,直接拎着包離開劇組,在外面的街道上等着。
但——
她幾乎剛停下來,一輛豪車就在她跟前停下了。
她納悶了下,是不是淩西澤換了新車,可在看到從駕駛位置上下來的人之後——
楚涼夏開始思考,自己是直接轉身走人呢,還是裝作沒看到人。
不過,還沒做出決定,人就停在了她面前。
“淩大哥。”楚涼夏扯起抹牽強的笑容,朝面前的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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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