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回避到一半後,她忽的頓住了。
她輕輕一笑,落落大方地看着兩人。
“喲,好巧啊。”
眼底浮現出盈盈笑意,出門急而未化妝的臉,卻如熒幕上那般耀眼奪目,舉止間的優雅從容未曾減退。
“淩總,子濯。”牧亦清客氣而疏離地朝他們倆點頭。
縱然,隐隐覺得,今天的子濯希,跟以往似乎有點不一樣。
“淩總。”杜文茵笑笑地朝淩西澤打招呼,卻刻意忽略了子濯希。
她前陣子跟沈水琴接觸過,也正好也是跟牧亦清一起的時候,後來沈水琴跟她透露,子濯希對牧亦清有點意思。
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但是,就憑子濯希三番幾次搶她的資源,杜文茵也不可能給她好臉色看。
淩西澤不冷不熱地看了他們一眼,繼而不動聲色地扣住了子濯希的肩膀,壓低的聲音裏多出點溫柔,“走得動嗎?”
“唔……”子濯希擰着眉想了想,順勢就摟住了淩西澤的脖子,隐含着撒嬌意味,“你抱我?”
“……”
淩西澤嘴角微抽,但卻非常直接地将她給攔腰抱起。
如此明目張膽地動作,讓牧亦清和杜文茵皆是一愣。
然而,淩西澤也沒跟他們解釋,子濯希一被抱起,就靠在了淩西澤的胸膛,閉着眼似乎醉得厲害,淩西澤直接下樓。
路過牧亦清和杜文茵時,目不斜視的,連多看他們一眼都覺得耽擱時間。
對子濯希和淩西澤的事覺得驚訝的兩人,卻沒有多想。
能想什麽?
反正,跟他們也沒什麽關系。
“走吧。”牧亦清淡然說道。
杜文茵笑了笑,同他一起上樓。
另一邊,淩西澤一路抱着子濯希去停車場,剛找到車停了下來,就發現自己胸口濕了一大片。
“哭什麽哭?!”把子濯希放下來,淩西澤沒好氣地擰起眉頭。
“就是想哭。”
子濯希站好,低着頭,聲音抽抽噎噎的。
淩西澤将車門拉開,把人直接塞了進去。
地下停車場的光線很暗,透過車窗看進去,隻見到子濯希縮在座位上,彎下腰,将腦袋埋在臂彎裏,似乎哭得很兇。
淩西澤不耐煩地收回視線,順手點了根煙,一邊抽着,一邊等着楚涼夏下來。
沒一會兒,子濯希又将車門打開,眼淚被擦的幹幹淨淨的,可眼睛泛着紅色,染上了一層濕潤薄霧。
子濯希探出頭來,認認真真地盯着淩西澤,“三爺,我是支持你節約的,但你能先把暖氣打開嗎?”
話音一落,淩西澤就将車鑰匙丢給她。
于是,正好砸在子濯希的腦門上。
子濯希咬了咬牙,抓起車鑰匙,繼而憤憤然地将車門甩上了。
但是,很快的,車窗滑了下來。
“吸煙傷害健康,你不怕被我楚王知道嗎?”
子濯希從車窗探出頭,一臉感慨地盯着淩西澤。
淩西澤斜了她一眼,一把将她的腦袋給摁了回去,手撐在車頂,他俯下身警告地盯着子濯希,“你繼續哭,千萬别閑着。”
“……”
子濯希被氣到了,揮起拳頭就朝淩西澤的俊臉砸了過去。
淩西澤輕而易舉地抓住她的手腕,譏笑一聲,“就您這力道,彈棉花都不夠格吧?”
“淩西澤,”子濯希憤然地盯着他,另一隻拳頭也朝淩西澤揮去,“虧我剛還感謝你呢,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淩西澤一側頭,就将她的那隻拳頭揮開。
“感謝可不能放心裏,”淩西澤松開她的手,優哉遊哉道,“說兩句好聽的就行。”
“……”
子濯希氣急敗壞,猶豫着是不是要下車跟他打一架。
然而,沒等她的想法成爲現實,淩西澤就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領,随後頗爲誠懇地朝她道:“奉勸一句,身爲女演員,最好不要自暴自棄,你這體重,上百了吧?”
“胡說!”
被體重刺激到,子濯希怒火攻心,拿起車裏的紙盒就朝淩西澤丢了過去。
淩西澤側過身,順利地将其避開。
卻——
正好朝走來的楚涼夏砸了過去。
眼看着紙盒砸來,楚涼夏嘴角一抽,伸手就将其撈在手裏。
“怎麽了?”
拎着紙盒,楚涼夏納悶地走過來。
就算是垃圾,也不是這個丢法啊。
“哭着呢,”淩西澤悠然接過話,一本正經道,“眼淚鼻涕也懶得擦,非要弄髒我座駕。”
“靠,淩西澤,真沒看出來你是這種人!”
子濯希氣得撓心撓肺,直接拉開車門走下來。
她還在失戀呢,這混蛋說句好聽的會死吧?!
楚涼夏倒是笑眯眯的,“人家傷着心呢,大不了清理的錢,等她好了之後再出呗?”
子濯希:“……”
楚涼夏一句話,抵過淩西澤十句話。
子濯希秒秒鍾絕望。
擺擺手,子濯希對這灰暗的世界搖頭,轉身就走。
“去哪兒啊?”楚涼夏在後面招呼一聲。
“跳河!”
咬着牙,子濯希沒好氣地堵回去。
楚涼夏臉上帶笑,竟然也真沒拉她。
淩西澤将煙頭掐滅,一擡手,煙頭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順利落到垃圾桶裏。
注意到那根煙,楚涼夏無奈地看他,但也沒說什麽。
不一會兒,子濯希抱着給封老爺子的禮物,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跳完河了?”
淩西澤順勢拉了她一把,把人拎了過來,随後打趣地問道。
子濯希哼了一聲,“沒找到河,待會兒跳。”
說着,把禮物交給楚涼夏,“說我生了病,唔,替我問聲好。”
“嗯。”接過禮物,楚涼夏點了點頭,然後把紙盒還給她,“路上注意安全,回家别鬧事,過兩天去子濯家看你。”
“好。”
子濯希抓着紙盒,張開手就摟住了楚涼夏。
楚涼夏被她猝不及防的力道一沖擊,下意識往後面退了一步。
淩西澤不動聲色地伸出手,放在她肩膀上扶着她,以免兩人都倒了下去。
抱着楚涼夏好一會兒,子濯希才算是松開她,末了,卻忽的問道:“你多少斤,感覺又瘦了?”
“不會吧?”
楚涼夏納悶地低頭,打量了自己一圈。
最近吃的分量都比以前多,閑的時候零食不斷。
不過——
封子珩讓她鍛煉的量,也确實夠狠的。
思量間,子濯希忽然想上伸出了手,豎起三根手指,以發誓地姿态道:“我回去絕對減肥!”
淩西澤眉頭微動,沒等她将這個誓發完,就把她塞回了車裏。
“路上注意安全,”楚涼夏朝淩西澤叮囑道,“也别氣她了。”
“知道。”淩西澤敷衍地應聲,“走了。”
“嗯。”
楚涼夏朝他擺手。
*
目送着淩西澤和子濯希離開,楚涼夏也接到了封子珩的電話。
就這麽會兒功夫,封子珩就已經到了高府門口。
楚涼夏挂斷電話,興沖沖地跑去找他。
很快,找到封子珩的車,楚涼夏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怎麽樣?”看了她一眼,封子珩随口問道。
“還好。”楚涼夏斟酌着回答。
她也看不出子濯希具體是怎樣的。
但是,應該還好吧。
子濯希不是那種随便尋死覓活的人,過了這一陣,應該會變得更好吧。
楚涼夏打心底覺得,子濯希再也不會遇到這樣一個人,讓她見面就慌慌張張的,在人面前做事畏首畏尾的……
連本性都被壓制住了,就算在一起了,又有什麽意義呢?
不過,心情多少因爲這樁事受到點影響。
封子珩也沒幹擾她。
回了封家後,楚涼夏拿着子濯希的禮物,還有她準備的禮物,去找了封淵。
封子珩則是被封子琛給叫過去了。
楚涼夏找到封淵的時候,封淵正在跟封玄華在書房下棋。
“爺爺,封叔。”
楚涼夏跟兩人打招呼。
“來了?”封玄華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
“嗯。”
楚涼夏頗爲拘謹地點頭。
她第一次見到封玄華的時候,他就穿着軍裝啊……
軍銜太吓人了。
據說還是某軍區的軍長,厲害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楚楚來了啊,過來坐。”
封淵态度可跟封玄華不同,立即朝楚涼夏招了招手。
“哎。”甜甜應聲,楚涼夏關好門,朝這邊走來。
這時,封玄華也站起了身,“爸,我先走了。”
“走吧走吧。”
輸的慘不忍睹的封淵,立即朝他擺手,示意他快點兒從眼前消失。
封玄華早已了解自家老爺子的性格,倒也覺得平常,直接走了。
“爺爺,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楚涼夏待他一走,就興緻勃勃地将兩份禮物交到封淵手上,“這是我朋友,子濯希給你準備的。”
“你朋友呢?”封淵問了一句。
“哦,”楚涼夏笑了笑,“她有點感冒,怕傳染給你們,就沒來了。”
“有空讓她來家裏坐坐。”
鑒于喜歡楚涼夏,封淵也愛屋及烏,順帶對楚涼夏的朋友有點好感。
“好。”楚涼夏應了,随後笑了下,轉移話題,“您先看看我準備的禮物。”
頭一年收到孫媳婦收到的禮物,雖然封淵對他人所贈物品都沒多大興趣,但既然楚涼夏都這麽說了,他也樂意當面将其打開。
子孫們送的東西都是千篇一律的,沒啥心意,往貴裏挑,封淵都不感冒,可看到楚涼夏禮品盒裏的瓶瓶罐罐,多少來了點兒興趣。
總共三排的玻璃瓶,不算大,精緻小巧,裏面裝的不是什麽貴重物品,而是各種各樣的種子。
有各種花草的,也有四季蔬菜的。
封淵登時大悅。
這孫媳,真沒白疼!
平時陪他種菜管菜園聊天,還體貼地送了明年要用的種子!
“對了,”封淵笑容滿面,誇了楚涼夏幾句後,便轉移話題,“你跟子珩的婚禮時間定好了。”
“什麽時候?”楚涼夏毫不意外地問道。
上次楚雲嘯和柳如慧過來時,楚涼夏找到封淵,就是談婚禮的事兒。
該來的,總歸要來的。
但,楚涼夏的意思是,封家這邊先将婚禮準備好,到時候臨時通知楚雲嘯一聲,免得楚雲嘯老是往這邊跑,看着煩。
封淵早就将她在楚家的遭遇查的個一清二楚,心疼得緊,對楚雲嘯這個當爹的,印象實在是不能往好裏走。
于是,就答應了。
那天下午跟封子珩和封玄明談,也就是讨論楚涼夏和封子珩的婚禮。
“明年,三月底,怎麽樣?”封淵說着,還有點征求楚涼夏意見的意思。
“好。”
楚涼夏沒有絲毫遲疑地點頭。
“那就這麽定了?”封淵笑問。
“好!”
楚涼夏笑眯眯地點頭。
封淵心情愈發好起來,興緻一來,就跟楚涼夏來玩兩盤棋。
楚涼夏的圍棋還是跟封淵學的,棋藝不佳,雖然背地裏找封子珩“偷師學藝”,但也比不過封淵,輸對她來說,那是家常便飯。
不過,對于剛在封玄華那裏輸了兩盤的封淵來說,楚涼夏的正常水平,就順利化解了封淵心裏的憋屈。
玩了幾盤都輸了,眼看着天色也黑了,楚涼夏遂跟封淵一起出了書房。
不曾想,封淵心情特好,吃飯的時候,也将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按理來說,楚涼夏緊挨着封淵坐,多少有點不合規矩,可封家多是些深明大義之人,隻要老爺子高興,楚涼夏坐他的位置他們都沒有異議,于是也沒惹起什麽波折。
倒是牧英英,愈發看楚涼夏不順眼起來。
封老爺子過壽,來的人不算多,都是些眼熟的人,唯一沒有見過的,就是魏天宗的母親了。
本以爲生出魏天宗這種冷面煞神的,是個比較冷清的人,可截然相反,性子頗爲開朗,從上桌起,就跟芮雪聊天,偶爾也問上楚涼夏幾句,出奇的好相處。
老爺子的大壽過的沒什麽特殊,楚涼夏想起楚老爺子每年過壽時的大陣仗,總覺得有種異樣的違和感。
和樂的氣氛中,不由得,有點擔心子濯希。
另一邊——
子濯家。
子濯希平靜如常地陪家人吃了晚飯,然後便回到了卧室。
手機就放在床櫃上,屏幕亮着,有人打電話過來。
她靜音,聽不到一點聲音。
房間燈光沒有開,手機屏幕照亮房間一角。
子濯希微微凝眉,走過去,發現是經紀人打來的電話。
猶豫了一下,接聽了。
“子濯,事情你知道了嗎?”經紀人在那邊有點焦慮地問道。
難得聽到經紀人這麽焦躁的聲音,子濯希頓了頓,預感有點不妙,于是坐在了床上,盡量冷靜地問:“什麽事?”
“有人爆料,說你是沖着牧亦清來的娛樂圈,消息沒壓住,已經在網上傳開了。”經紀人語速有些快,每一個字,跟子彈一般沖擊到耳膜。
子濯希聽得清清楚楚的。
一瞬間的失神,子濯希感覺整顆心都沉了下去。
降得很快,快到讓她心慌。
剛想着,這件事到此爲止,牧亦清永遠不知道這事,而她,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結果——
誰特麽這麽搞她?!
“子濯?子濯……”
電話那邊的呼喊聲,漸漸地将子濯希注意力吸引過來。
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子濯希一字一頓地問:“是誰?”
“這個,不知道。”經紀人有點爲難地回答。
“公司呢?”
“公關正在挽救,你前段時間的那部劇,讓很多人眼紅……”說到這兒,經紀人也歎了口氣。
子濯希剛到她手上的時候,她也沒怎麽在意過,以爲就是個有點背景,過來玩玩的而已。
沒有想到,這女孩還蠻努力的,雖然性格不太适合演藝圈,可也懂得進退、知道做人,通告安排得再緊,也沒見她抱怨過半句,甚至反過來安慰人。
前段時間,一部《江湖傳奇》,把子濯希的演藝事業推向巅峰,然而,她再三問過子濯希,子濯希似乎也不急着接劇本。
這樣的人,怎麽就——
被人盯上了呢?
“我知道了,”子濯希語氣平穩,沒有絲毫波動,“最近我不會上網的,也不去公共場合,辛苦了。”
胸口壓抑得很,子濯希也沒聽清經紀人在說什麽,敷衍地應了幾句,然後就将電話挂了。
不知不覺間,她坐在地闆上。
本想給楚涼夏打電話,可轉念一想,卻頓住了。
封老爺子過壽,她去打擾,也忒不夠意思了。
抓了抓頭發,子濯希看了眼手機,将電話撥給了淩西澤。
淩西澤倒是很快接通了,然而,沒有在第一時間說話。
過了半響,子濯希張了張口,眼淚就掉了下來,“三爺啊。”
“嗯。”
“你說,一個人如果過得太順了,是不是,忒經不起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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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有二更吧,不太清楚,%>_<%。
說幾句,這篇文寫到現在,大綱變了很多次,原本被我拉的cp,也變了很多,人物性格啊,正反派啊……不是我說,人懶,改的不止一點半點。
攤手,所以,子濯希和牧亦清泡湯了,跟三爺……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