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涼夏、秦書藝、袁佳葉三人,各就各位。
這場戲很簡單。
白三葉跟倪靈兒就住對門。
袁佳葉扮演的是秦書藝的大學同學,名叫劉牡,因爲男朋友移情别戀愛上了倪靈兒,所以尾随着倪靈兒來到了她家,想要弄壞她的名聲。
于是在倪靈兒門口痛罵。
正在睡覺的白三葉被吵醒,抱着小黑出來看情況,覺得劉牡太吵了,一轉身就讓“始作俑者”把她給弄死了。
連門都沒來得及出。
後來,白三葉将她收爲傀儡,一直爲白三葉賣命。
“action!”
導演聲音一落地。
走廊上,就響起袁佳葉潑婦罵街的聲音——
“姓倪的,你個不要臉的臭婊子,給我滾出來,有臉勾引我的男朋友,你怎麽不去死呢……”
“卡!”等她一遍台詞念完,單賢舉着喇叭道,“重來!情緒不夠!”
很快,又聽到“開始”的聲音。
“姓倪的,你個不要臉的臭婊子……”
“卡卡卡!”
這次,沒等她念完,單賢暴躁的聲音再度響起。
就這麽一番罵架,一連演了四五遍,單賢已經處于崩潰的邊緣。
“是誰特麽把她帶進來的?!”
單賢舉着喇叭咆哮道。
站在門内的楚涼夏,有些困倦地打着哈欠。
怎麽說,袁佳葉也是一個系花,而且還就讀名牌大學,本身就是有一定架子的。眼下,讓她扮演一個兇悍的潑婦,跟她本身的形象相差太遠了,自然是拉不下臉來投入的。
還真有得折騰了。
楚涼夏低着頭,抱着劇組專門找的“小黑”,用零食逗它玩兒。
一段台詞,反反複複地在門外響起,楚涼夏卻跟小黑玩的不亦樂乎。
最後,暴躁不已的單賢,暫時跳過了袁佳葉這段戲,直接拍攝白三葉跟倪靈兒出門時的戲。
這段戲,重點在于倪靈兒跟劉牡的争執,而白三葉大部分時間都在一旁看着,隻有跟倪靈兒的幾句對話。
然而——
戲,被兩人改了。
在單賢的暗示下,兩人一起拉開門。
白三葉抱着貓,有些懶散地靠在門邊,望着走廊上怒罵的潑婦,可視線稍稍一擡,便掠過了那人,不經意間跟對門的倪靈兒對視。
兩人的視線撞上。
撫摸着小黑的腦袋,白三葉嘴角噙着抹淺笑。
相對之下,倪靈兒的注意力,更多的都停留在她身上。
“倪靈兒,你終于敢出來了——”
“你是誰?”沒等劉牡說完,倪靈兒就打斷了她。
劉牡一怔,然後瞪着她,“我是誰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呵,有臉勾搭人男朋友,就沒臉承認了?!”劉牡完全不信她的說辭,說着就要撸袖子。
這一層的住戶還有兩家,皆是被她給吵得出了門,對劉牡指指點點的。
“很吵诶。”
白三葉慵懶擡眼,搶在倪靈兒面前出聲。
若說先前的台詞被秦書藝打斷,袁佳葉還能繼續說下面的台詞,可現在楚涼夏也不按照劇本來,本就處于高度緊張狀态的袁佳葉,一瞬間就蒙住了。
“不好意思,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也沒等她說話,倪靈兒就直接回應了白三葉。
“你真勾引了她男朋友?”白三葉偏了下頭,細長的鳳眼一眯,神色好奇地打量着她。
怔了怔,倪靈兒大大方方地回道,“我現在單身。”
“那麽——”白三葉視線一轉,又落到了劉牡的身上。
倪靈兒皺了皺眉,似乎很仔細地想了想,然後分析道,“估計是看我長得比她漂亮,故意來找茬的吧。”
“哦。”
恍然地擡眼,白三葉點了點頭,還真就這麽信了的樣子。
在兩人對話期間,工作人員都沒動彈,一直等待着單賢的反應,畢竟這位導演素來喜歡拍攝過程中的不定因素,如果演員臨時改劇本的話,他不是那種會在第一時間就喊“卡”的人。
有人觀察到單賢發亮的眼神,所以誰都沒有吭聲,拍攝的依舊拍攝,打光的依舊打光。
至于袁佳葉,沒聽到單賢有動靜,先前被罵了這麽多次,也不敢随意中止表演,于是就硬着頭皮接她們倆的話茬。
然而——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她給損得一無是處,最後她聽得忍無可忍的時候,及時插了一句嘴,憤憤地丢下了一句“你給我等着”,然後轉身離開了。
總算結束了這段戲。
白三葉跟倪靈兒也進了屋。
吃瓜群衆退散。
“卡。”
半響,單賢才喊了一聲。
拍攝完,單賢第一時間就招呼楚涼夏跟秦書藝去看監視器,重溫剛剛的表演,至于表演者之一的袁佳葉,卻被徹底地忽略了。
事實上,就剛剛兩人的“搶戲”,她确實沒任何存在感。
“佳佳,你沒事吧。”沈燕民貼心地将保溫杯遞過來,“不要跟他們生氣。”
看了眼保溫杯,袁佳葉沒有去接。
不要跟他們生氣?!
怎麽可能不生氣!
她的戲份本來就不多,可她們倆,把她那一點戲份全部給搶了!
冷靜了下,袁佳葉意識到沈燕民并沒有幫她說話,她臉色頓時一僵,朝沈燕民質問,“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演得很差?”
“我……”沈燕民一哽,還真不知怎麽回她,頓了頓後,才有些尴尬道,“我不懂這個。”
他确實不懂演技。
可是,他知道什麽叫表演。
剛剛楚涼夏跟秦書藝的表演,就跟真的一樣,就算旁觀的他,都差點兒被帶入其中。
但,隻要袁佳葉一說話,他一下就出戲了。
袁佳葉跟她們倆站在一起,有很強的違和感。
他回話時,袁佳葉一直盯着他,毫無演技的他,将那點尴尬與爲難,看的清清楚楚。
“你就是這麽覺得的!”
袁佳葉稍稍擡高了聲音,情緒有點兒激動,眼底閃爍着淚光。
“不,不是……”沈燕民解釋着,伸手抓住她,“不要生氣嘛,大不了我到時候給你投資一部戲,由你來當女一号,怎麽樣?”
“不需要。”
難掩心中怒火,袁佳葉将氣發在他身上,說完直接甩開他的手,蹬蹬蹬地下了樓。
猶豫了下,沈燕民抓了抓頭發,看着她跑開的背影,竟然沒去追她。
他留在原地,等着楚涼夏忙完。
“楚姨。”
一見到她離開監視器,沈燕民就及時迎了上去。
然而,話音剛落,殷魁就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直接擋住了他的去路。
“有事麽?”
闆着臉,殷魁冷聲問道,如冷面煞神一般。
“我就問個事兒。”沈燕民識趣的不跟他起争執。
“問什麽。”
楚涼夏從殷魁身後走出來,眸色淡淡地看着他。
思忖片刻,沈燕民問,“佳佳的演技真的很差嗎?”
“她沒有演技。”
楚涼夏回答得直白,且殘忍。
可是,她說的也是事實。
“……”
沈燕民有點兒受刺激。
就在這時——
“剛剛扮演劉牡那個演員呢?!”單賢舉着喇叭,怒氣沖沖地吼道。
“不知道。”
“剛剛下樓了好像。”
有工作人員回答道。
聽到這答案,單賢瞬間暴走,“誰準她下樓的,自己沒有演技耽誤時間,還有臉罷工不成?!”
沈燕民站在原地,有點兒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可否認,他覺得有些丢臉。
袁佳葉就讀名牌大學,是個典型的學霸,而且還長得漂亮,愛慕者衆多。
當初沈燕民追求她,就是因爲她這兩點,之後帶出去臉上也有光。
盡管——
袁佳葉有點兒小脾氣。
但,女人那點脾氣,随便哄一哄就行,所以他并不放在心上。
後來袁佳葉說想演戲,他就幫她找了點關系,放到《奪魂者》劇組來,其實也沒有太當回事兒,就覺得她是來玩玩的而已。
沒有想到,袁佳葉第一次演戲,就被批評成這樣。
周圍那些人的視線,有意無意的掃過他,都讓他覺得火辣辣的,很不舒服。
*
一樓。
袁佳葉跑到五樓的時候,速度就刻意減慢了不少。
然而,無論她多放慢速度,都沒有見到沈燕民追上來。
心情有些糾結,可始終拉不下臉,她便一步步地下了樓。
其實剛下樓的時候,她就已經後悔了,畢竟劇組裏有那麽多的人看着,而且她後面還要演習,本想着沈燕民追上來給她個台階下,她就回去的。
沒想到——
沈燕民根本就沒有追上來!
袁佳葉心裏氣惱不已。
聯想到被楚涼夏和秦書藝搶戲、單賢罵她的場景,心情就委屈得揪着疼。
“呵,你也被趕走了嗎?”
淚水在眼眶打轉,袁佳葉剛想蹲下來哭一場,卻忽然聽到一陣譏諷聲。
怔了怔,袁佳葉下意識地站定,朝出口的方向看去。
隻見先前潑了她一身熱飲的助理,此刻就站在出口附近,冷笑地看着她。
沒了先前的膽小懦弱,取而代之的是譏諷嘲笑。
“跟你比,還差得遠。”
本就氣得要命的袁佳葉,一見她這态度,想都沒想就反擊回去。
被戳到痛處,呂伊皺了下眉。
但很快,便釋然,她笑了一下,“我是不像你,靠男人往上爬,自己什麽本事都沒有。”
袁佳葉演技差的事,她剛剛正好看到。
多虧了眼前這個女人,她才會丢掉這份薪資并不錯的工作。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繼續闖了,而當人沒有束縛的時候,自然也就沒有那般畏懼。
更不怕得罪人。
諷刺回去,呂伊提着包,轉身就出了門。
袁佳葉站在樓梯上,那抹遠去的身影,好像刺痛了她的眼睛。
緊緊握住拳頭,指甲刺入了掌心,生疼生疼,疼得她眼淚都掉了下來。
一旦她失去靠山,就連先前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人,都會嘲笑她!
她不甘心!
今日所受的屈辱,她都要一點一點的還回來!
*
臨近中午的時候,袁佳葉最後還是上了樓,态度很好地跟單賢道了歉。
單賢雖然闆着臉,但也沒再當着其他人的面指責她。
午休的時間,袁佳葉隻吃了幾口飯,然後就在單賢的指點下,一遍遍地練着“潑婦罵街”那段話,下午的時候拍了幾遍才重新拍攝,但也拍了好幾條才勉強過去。
而,沈燕民卻中途走了。
說是有事,晚上再來接袁佳葉。
隻有袁佳葉能感覺到,沈燕民對她的态度變了不少。
……
由于要借助黃昏的光線,利用環境烘托出氣氛,所以楚涼夏一直等到黃昏左右才拍。
但她跟袁佳葉不同,一條就過了。
單賢的抑郁表情,這才有所好轉。
拍完戲,天色将黑,在殷魁的提醒下,楚涼夏跟劇組的人告别,率先離開。
明天還有戲,但她在這個故事裏的戲份不算多,能控制在一周内拍完,加上她看起來跟導演、副導演都很熟,所以她不跟劇組,其他的工作人員也沒有多麽意外。
畢竟——
袁佳葉跟秦書藝,都沒有跟劇組呢。
殷魁跟着楚涼夏去了化妝間。
“隊長說,想帶你去見親戚。”
進了門後,殷魁才跟楚涼夏說道。
“什麽親戚?”
剛打算卸妝的楚涼夏,有些疑惑地看他。
“這個,他沒說。”殷魁嘿嘿一笑,有點兒不好意思。
隊長說什麽就是什麽,他都習慣性地不去追問了。
“我打電話問問。”
楚涼夏拿起沙發上的包,将手機翻出來。
然而,手機自動關機。
殷魁忙道,“拿我的吧。”
“不用了,直接過去吧。”将手機放回去,楚涼夏聳了聳肩,“我先去換身衣服。”
“那我出去等你。”殷魁往外走。
“……”
楚涼夏掃了眼臨時的更衣室。
剛想解釋,可話沒出口,殷魁已經疾步出門。
無奈,楚涼夏拿起自己的衣服,去更衣室換。
換好衣服出來,本想直接卸妝的,但不清楚封子珩的“親戚”到底是什麽人,擔心是長輩之類的,素顔見他們未免有些不禮貌。
看了眼鏡子裏的淡妝,想了想,楚涼夏簡單的補個妝了事。
很快,跟殷魁一起出了公寓。
“幾點?”
看了眼暗下來的天色,楚涼夏難免問了一句。
這個季節,天黑的越來越早,但情況肯定不止這麽點兒,
“七點左右吧,隊長說,他會晚點兒到。”殷魁回答。
“好。”
點了下頭,楚涼夏微微眯眼,看向天邊褪盡的那抹晚霞。
兩人朝停車場走去。
與此同時,抱着相機在樹下睡了一覺的青年,聽到發動機的聲響,立即清醒過來,隻見一串眼熟的車牌号在他眼前揚長而去。
停頓了下,青年立即從地上跳了起來。
*
七點。
殷魁載着楚涼夏來到一家中餐廳。
“在清竹閣,我就不進去了。”
将車開到門口,殷魁回過身,朝坐在身後的楚涼夏道。
在車上睡了一覺的楚涼夏,有些迷糊地眨了下眼,停頓幾秒才回過神來。
“我,一個人?”
楚涼夏有些不确定地問。
“嗯。”
殷魁理所當然地點頭。
他一個外人,這種家庭之間的聚會,他當然不可能會參加。
再者,隊長早就跟他說過,到時候自己跟楚涼夏一起回去,讓他可以早點兒離開。
然而,他并不知道,楚涼夏以“封子珩妻子”的身份,至今隻見過封家的一個人——封帆。
“好吧。”
楚涼夏揉了揉眉心,讓自己清醒了一下。
沒有辦法跟殷魁解釋,她也隻能硬着頭皮上了。
跟殷魁告别,楚涼夏下了車。
腳剛踩在地上,晚風便從側面吹來,縱然穿着長袖長褲,依舊有點兒冷。
站了幾秒,楚涼夏徹底清醒後,徑直去了餐廳。
報出“清竹閣”的名字,很快,就有人将她帶了進去。
清竹閣,就是一包廂,名字很别緻清雅,從外面看很普通,挂着竹制門匾,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竹制的桌椅與裝飾,就連牆上挂着的都是水墨畫,營造着古色古香的氣氛。
風徐徐而進,挂在窗邊的竹制風鈴輕輕響動,聲音空曠輕靈。
看了兩眼,楚涼夏的視線就落到坐在桌邊的一人身上。
背對着門口,黑色的西裝外套,線條分明流暢,背脊挺得筆直,好像不會彎曲,僅僅一個坐着的背影,就在無形中給人一定的壓力。
他正在泡茶。
絕對不是封子珩。
服務員朝她點頭,然後一聲不響地退開。
楚涼夏猶豫片刻,擡手敲了敲門,“你好。”
聞聲,男人放下茶壺,然後轉過身來。
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的臉。
于是,都有些愣怔。
“是你?”魏天宗蹙起眉頭。
“魏大哥。”
楚涼夏眉頭微動,很乖巧地打招呼。
走進門,聽到走廊的動靜,她順手關好門,然後來到魏天宗對面坐下,客氣地問,“薛姐沒來?”
話語一出,楚涼夏就明顯感覺到,魏天宗的眼神裏多了點敵意。
呵呵……
楚涼夏隻得幹笑。
早知道是見這位爺,她就找理由不來了。
“她晚點來。”魏天宗冷冷地回答。
“哦,”楚涼夏點頭,然後補充了一句,“子珩也晚點來。”
“……”
“……”
氣氛陷入了難以想象的尴尬沉默中。
魏天宗自顧自地喝着茶,楚涼夏低頭不語,連打發時間的手機都沒電了,隻能默默地熬着。
兩人基本零交流。
與此同時。
闖了幾個紅綠燈才追上楚涼夏的青年,在花了點功夫打聽到楚涼夏進的包廂後,就偷偷摸摸地潛到了窗口附近。
隔了一條街的距離。
但是,他的相機鏡頭,還是準确地拍攝到兩人的照片。
連續摁了幾次快門,青年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最終松了口氣。
掏出手機,給封子珩打電話。
“大哥。”
剛一接通,青年就谄媚地喊了一聲。
“說。”封子珩吐出一個字。
“照片我拍到了,我給您看看。”格外熱情地說着,青年又說了下餐廳的地址。
“嗯。”
說完,挂斷電話。
見識過這位的本事,青年也不意外他的高冷。
調了幾張拍的最清晰的照片來,然後将其傳給了封子珩。
這是他跟高冷爺的交易。
高冷爺答應不把他丢去警察局,而他,則是承諾,如果拍到“楚涼夏出軌”的照片,第一時間傳給他。
這算是一場交易。
顯然,對方也不信任楚涼夏。
青年這麽想着,心裏松了口氣。
這次的委托人,開的價很高,足夠他休息半年了,如果真的被高冷爺送去了警局,出來後他估計連方便面都吃不起。
很快,信息就回了過來。
高冷爺:照片發給你的委托人,相機裏的一律銷毀,不然後果自負。
青年一怔,然後迅速回了一個字——
好。
作爲一個有把柄被捏住的人,對方一些并不怎麽困難的要求,他還是會答應的。
于是,将照片發送給“委托人”之後,青年就将所有照片都給删了。
不到五分鍾,銀行彙款的短信,就傳了過來。
青年眯着眼笑了笑,抱着相機收工。
……
楚家,主卧。
柳如慧坐在沙發上,看着手機裏的那幾張照片,心滿意足地笑了笑,然後将其傳給了牧英英。
沒兩分鍾,牧英英就發了一串号碼過來。
那是薛靓的号碼。
柳如慧笑了笑,直接将照片傳給了薛靓。
……
收到信息的時候,薛靓剛跟牧英英逛完街,打算去跟魏天宗彙合,見一見封子珩說要介紹給他們的人。
聽到鈴聲,她拿出手機,去看新來的信息。
就兩張照片。
附上文字:沒有不偷腥的貓。
眉頭微蹙,薛靓的心稍稍縮緊,然後點開了那兩張照片。
唔……
魏天宗跟楚涼夏,面對面坐着。
偷拍太明顯,隔得太遠,看不清他們的表情。
薛靓有些莫名其妙。
誰這麽無聊?
不過——
封子珩要介紹給他們的,是涼夏?!
“怎麽了?”
一旁的牧英英,看到臉色稍變的薛靓,細心地問了一句。
“舅媽,我先走了啊。”收了手機,薛靓的神色有點急切。
“事情很急嗎?”
看了眼她的動作,牧英英别有深意地問。
“嗯。”薛靓有點心不在焉。
殊不知,這樣的動作、神态落到牧英英眼裏,就是不同的味道了。
“那你路上小心。”沒有多問,牧英英交代道。
“好。”
說完,薛靓就匆匆走了。
她跟牧英英逛了一個下午的街,當然也買了不少的東西,但她趕着走,就讓他們将東西都放到封家,她改天再去拿。
薛靓是自己開車來的,可剛一上車,就給魏天宗打了個電話。
“子珩要介紹的是涼夏?”
接通電話,薛靓急切地問。
“嗯。”魏天宗有點不高興。
“你怎麽不早跟我說?!”薛靓有些冒火。
“……”魏天宗不答。
想了一下,薛靓提醒道,“我跟你說,你個大男人,别欺負她。”
“……”頓了頓,魏天宗聲音冷硬,“沒欺負。”
“甩冷臉也不行!”
“……”
“多跟她說點話,别把氣氛鬧得太僵了。”薛靓繼續叮囑。
“……”
“先這樣,我馬上過去!”
一說完,薛靓就挂斷電話。
……
另一邊,清竹閣。
楚涼夏發現,自從魏天宗挂斷電話後,魏天宗偶爾看向她的眼神裏,都帶着某種威脅與不滿的意味。
楚涼夏很是無辜。
好在,也沒在這種壓抑的氣氛下呆多久,封子珩就過來了。
于是,魏天宗那近半的敵意,都被封子珩給吸引過去。
“嫂子呢?”
走至楚涼夏旁邊的位置,封子珩坐下時,對上了魏天宗冰冷的視線。
魏天宗冷眼刀子更鋒利了些。
封子珩眼底隐含深意。
半響,魏天宗才涼飕飕道,“路上。”
“哦,”應了一聲,封子珩收回視線,側頭看向楚涼夏,眉目染了點溫柔,“等了很久?”
“還好。”楚涼夏有些僵硬地回答。
等一會兒倒是沒什麽,可跟這樣一尊冷面煞神面對面坐着,對方還很明顯的表露出敵意,楚涼夏就有點兒慫了。
她真沒搶他老婆啊……
“不用怕他。”
拍了拍她的腦袋,封子珩勸慰道。
魏天宗:“……”
楚涼夏:“……”
沒有封子珩的膽量,她真是一點都不敢回應。
沒有等薛靓,封子珩先一步點了餐,但是在魏天宗的眼神威脅下,一半點了楚涼夏愛吃的,一半點了薛靓愛吃的。
魏天宗這才滿意下來。
菜上齊,薛靓就到了。
“涼夏!”
進門,薛靓第一時間朝楚涼夏打招呼。
“薛姐。”見到她,楚涼夏立即站起身。
薛靓往裏面走,本想靠近楚涼夏坐的,可感覺到自家老公的抑郁不滿,便識趣地坐到了魏天宗身邊。
“你們倆,是怎麽回事兒?”薛靓放下包,很感興趣地朝兩人問。
魏天宗給她遞了杯茶。
“剛結婚。”
封子珩淡淡回道。
“……”
薛靓默默地将茶杯放下。
視線詭異地打量了兩人一眼,薛靓頗爲驚訝地問,“結婚?”
封子珩結婚了?
她今天跟牧英英逛街的時候,還在聊給封子珩找對象的事兒,聽起來似乎根本不知道這一回事兒。
楚涼夏也有些驚訝。
他們,是不知道嗎?
“嗯。”封子珩不緊不慢地給薛靓遞了個眼神。
薛靓接收到暗示,猜到裏面有内情,立即默然。
移開話題,幾人邊吃邊聊。
大部分時間,都是薛靓跟楚涼夏在聊,封子珩跟魏天宗進行眼神交流。
這是楚涼夏第二次見封子珩的親戚,先前隻有封帆一個人,情況還算好,這次雖然有魏天宗這位冷面煞神,可畢竟有薛靓這個熟人在,所以這頓飯對她來說,吃的還算比較輕松。
至于某些隐隐壓在心底的疑惑,她也沒有去追究。
無論如何,她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了。
封家那邊——
真若遇見了,那該怎麽着,就怎麽着。
……
這頓飯,吃的還比較和諧。
兩對小夫妻,在餐廳門口告别。
“有空再找你。”薛靓朝楚涼夏交代。
“好啊。”
楚涼夏很爽快地答應了。
在得到魏天宗的冷冽視線之前,楚涼夏默默地退了一步,由封子珩幫忙抵達那陣殺氣。
護妻狂魔真心惹不起啊……
“拜拜。”薛靓好笑地看着她。
“拜拜。”
楚涼夏朝她擺手。
四人分開。
……
薛靓跟魏天宗上車。
“怎麽回事兒?”系着安全帶,薛靓朝魏天宗揚眉。
“被坑了。”
魏天宗臉色漆黑。
“啊?”薛靓納悶。
頓了頓,魏天宗擰着眉道,“他們倆的事,應該沒告訴封家。”
“子珩沒說爲什麽嗎?”薛靓問道。
“因爲她姓楚。”
“不會是被退婚那個吧?”薛靓訝然地擡了擡眼。
因爲是在旅行中跟涼夏認識的,所以她們一直沒有互相了解過具體身份,畢竟萍水相逢,各有各的隐私,不需要了解的太多,所以……她确實連對方的姓氏都沒有打聽過。
至于楚家那位,她隻知道姓楚,具體的名字記不清。
“嗯。”魏天宗給了肯定答案。
“……”
薛靓秒懂。
這下,可有得玩了。
她記得牧英英跟她說過被退婚那位,是因爲種種不良的生活作風,随便一說就是大堆的黑點,看得出牧英英并不中意楚涼夏。
而做主退婚的是封玄明,所以,封玄明也是不中意楚涼夏的。
隻有封淵老爺子一直在堅持。
縱然看過楚涼夏“作風敗壞”的證據,也打心底覺得對不起楚涼夏。
現在——
先前被退婚的那位,就這麽被封子珩不聲不響的娶回家了。
忽然想到什麽,薛靓将手機裏的照片,給魏天宗看了看。
兩人之後把細節給交流了一番。
細思極恐。
薛靓之所以晚到,是因爲封子珩特地通知過她,他會晚到一點兒,所以她可以陪牧英英逛久一點兒。
魏天宗是直接趕過去的。
在這空隙裏,被抓拍到照片,然後被人發給她……
估計這一切,都是封子珩安排好的。
那麽,封子珩的目的是什麽?
“說起來,涼夏好像不知道的樣子。”微微眯起眼眸,薛靓饒有興緻地開口。
“不準找她。”
冷着眉目,魏天宗警告道。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薛靓笑笑地解釋道,“放心,她短期内不會去旅遊的。”
魏天宗對楚涼夏确實有很大的怨念。
倒不是說,魏天宗禁止薛靓交朋友,而是薛靓跟楚涼夏約好去爬山的那幾天,正好是魏天宗的生日。
生日禮物薛靓早就準備好了,提前幾天給他寄了回去,但真正生日那天,也隻能打個電話慰問幾句。
理所當然的,魏天宗憋了滿肚子怒火。
這火不能朝薛靓發,便隻能沖着楚涼夏去了。
……
另一邊,封子珩開着車,跟楚涼夏回到水雲間。
楚涼夏進門,就拿了衣服去洗澡。
封子珩給二狗子喂完狗糧,然後看了眼手機顯示的未接電話,給魏天宗回了過去。
“給個理由。”魏天宗一字一頓。
“魏氏幫了楚家,有人懷疑你跟楚楚有不正當關系。”
隻手放到褲兜裏,封子珩瞥了眼浴室,不緊不慢地回答。
“所以?”
“幫你消除破壞你們夫妻的潛在因素。”封子珩說得冠冕堂皇。
魏天宗:“……”
以前真沒發現封子珩有這麽陰險。
利用了他們,反過來還當好人。
“如果有時間的話,你們倆可以回封家一趟,順便看看老爺子。”封子珩繼續道。
“又挖坑?”魏天宗嘴角一抽。
“反正你們沒損失。”封子珩默認了。
既然牧英英懷疑楚涼夏跟魏天宗有染,想要給楚涼夏定罪,那麽,魏天宗跟薛靓一起出現在封家,是最好的否定證明。
現實,比純粹的解釋,更能說服人。
“……”
停頓半響,魏天宗也懶得跟他扯嘴皮子,直截了當地挂斷電話。
唇角輕輕一勾,封子珩将手機放了回去。
*
洗完澡出來。
封子珩不在客廳。
隐隐聽得書房傳來打字的聲響。
楚涼夏遂回了卧室,用吹風機吹幹了頭發。
一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了。
也直到這個時候,楚涼夏才想起零點發布的那條微博。
她心思微動,去拿手機,發現沒電後,隻得默默去充電,然後把即将沒電的ipad拿了出來。
登陸【雲流之夏】這個微博。
點贊與粉絲她都是不提示的。
然而,@、評論、還有私信的數量,卻有點兒吓人。
都得以“萬”爲單位計算。
再一瞥粉絲數,最起碼增加了五十萬。
不少大v對她的微博進行轉發。
“我們的英雄”這個話題,占據了熱搜榜第一,緊随着,“雲流之夏”、“願世界和平”占據了後面兩個位置。
楚涼夏有點兒懵。
再看評論——
“博主很有才華,以前覺得隻專注于自己愛好的,沒想到會做出這種具有反思性質的視頻。”
“視頻很好,看得我都熱血沸騰了。”
“願世界和平,英雄們辛苦了。”
“看完視頻,黑轉粉。”
……
很多評論,楚涼夏根本看不過來。
可,明知看不過來,她也在不知不覺間看了兩個小時,一直到眼睛酸痛。
*
12點,書房。
剛想熄燈的封子珩,見到封帆上線,順手将視頻發給了他。
他起身,去客廳倒水。
卻意外發現楚涼夏的房間還亮着燈。
連門都沒關。
“還沒睡?”
走至門口,封子珩朝裏面看了一眼,發現楚涼夏正坐在沙發上,手裏捧着個ipad。
“啊?”
楚涼夏迷迷糊糊地擡起頭。
見到封子珩,楚涼夏揉了下幹澀的眼睛,問道,“幾點了?”
“12點。”
封子珩提醒道。
“……”
停頓了下,楚涼夏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明天六點就得去劇組!
“我馬上睡。”
将ipad丢下,楚涼夏立即站起身。
可轉念一想,她又将ipad拿了起來,走至封子珩跟前,将ipad遞給了他。
“好多網友評論,你看看。”
“嗯。”封子珩點頭,轉而再一次提醒她,“早點睡。”
“知道。”回應一句,楚涼夏剛想關門,卻忽然想到什麽,“我明天的戲份比較多,晚上也有戲,估計要很晚才回來。”
“嗯,”封子珩應聲,随後道,“魁子七點得回去,我到時候來接你。”
“我可以自己回來。”楚涼夏忙道。
“我順路。”掀了掀眼睑,封子珩雲淡風輕道。
“……哦。”
楚涼夏竟然無法反駁。
“快去睡。”
封子珩再一次提醒。
抓了下頭發,楚涼夏熄燈關門,跟封子珩說了聲“晚安”,然後乖巧地爬床上睡了。
在門口站了會兒,封子珩低頭看了眼ipad,浏覽了一下楚涼夏先前看的評論,大部分都是積極正能量的,偶爾有人陰陽怪氣的說話,但基本都被網友反擊得冒不了頭。
退出來,發現是一個叫“雲流之夏”的賬号發布的微博。
微博排在最前面。
應該就是楚涼夏的微博賬号。
看了一會兒,封子珩退到了主頁面,發現很多的評論、私信類的顯示,再一看粉絲數……
1325萬。
這樣龐大的數字,就連封子珩,也難免一怔。
難怪,楚涼夏想演戲,卻不想着紅。
有這樣的粉絲數,她隻要一公布身份,起點比一些二三線明星都要高。
放下ipad,封子珩回了書房。
剛想關了電腦,卻見到了封帆的回複——
“嫂子比你有才。”
封子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