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靈兒是在一日後收到消息的,收到消息後,他寝食難安,生怕因爲此事受到牽連,被趙光義又打上一頓。
但他又不敢隐瞞不報,隻能趁着服侍趙光義的空當,将事情上報了上去。
而事實也不出趙靈兒所料,趙光義聽到消息後,氣的哇哇直叫,大耳光子在趙靈兒的臉上如同下暴雨般落下,猛烈而急促。
隻不過過了一會兒,趙靈兒的兩個臉便腫了起來,如同馍馍。
他生生站在那裏不敢動彈,直到趙光義打累了,他這才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求趙光義饒命。
趙光義眼中的憤怒絲毫沒消,咬着牙問道:“你不是安排了小一他們師兄弟看守嗎?誰能從他們手裏救人?”
趙靈兒低着頭,略有些委屈的答道:“皇上您先前說要招小一他們回京護駕,所以我就把他們調回來了。”
“你。”趙光義意識到此事是自己的失誤,但他卻不認爲自己應該承擔責任,繼續問道:“我先前不是讓你殺了蘇小成他們嗎?爲何過了七天,他們還沒死?還有,這些歹人是如何找到他們的?”
趙靈兒答道:“第一次奴才讓小太監去傳旨時,确實是讓小一他們殺了蘇小成等人,但小一他們卻沒有動手,因爲他們覺得事關重大,擔心是有人假傳聖旨,所以又派人來京詢問,後來皇上您說要将蘇小成他們押解進京,奴才就沒有再讓小一他們殺掉蘇小成等人。”
“至于爲何歹人們知道了蘇小成等人的藏身地,應該是跟蹤了最後傳旨的那個小太監,而那時小一他們已經奉旨進京,看守蘇小成等人的都是尋常護衛,估計不是歹人的對手吧。”
趙光義眼中閃爍着幽深的光芒,半晌後才道:“小一等人派人來京詢問是應該的,這恰好說明他們做事謹慎,對朕忠心,就給他們每人賞賜一百貫銅錢吧。”
趙靈兒一愣,沒料到趙光義怎麽突然又岔開話題了,點了點頭後,趙靈兒試探着問道:“皇上,那河南府那邊的事情?”
“那件事你就不用管了,傳各大臣禦書房一見。”趙光義冷聲道。
趙靈兒搞不清趙光義又在耍什麽心思,但也依言請來了慕宮和呂蒙正等人,衆人見到他臉上的巴掌印,立刻猜到這是趙光義打的,彼此對視一樣後,衆大臣皆是微微歎了口氣。
想那趙靈兒平時頗得趙光義寵愛,算是他的絕對心腹,但趙光義依舊能下得了如此重手,可見其人之涼薄,大臣們自然有些擔心,害怕哪一日趙光義也如此對待自己。
一個皇帝,能夠讓臣子們如此忌憚,倒也算是有些成就了,盡管是反面成就。
禦書房中,大臣們到來後,趙光義随後也到了,坐在了龍椅之上。
“衆位愛卿,趙谷的家人都被朕給放了。”趙光義第一句便開口道。
衆大臣臉色一喜,暗道:“皇上難道開竅了?”
又聽趙光義道:“說起來,朕也沒有什麽對不起趙谷的,不過就是挾持了他的家人而已,現在他的家人已經放回去了,他可以偃旗息鼓了吧?這天下已然亂的不成,難道他還要爲了一己私欲,妄動幹戈嗎?”
這……?
大臣們聽到趙光義的言論,不由面面相觑,深深被趙光義的邏輯搞懵了。
按趙光義的意思,趙谷之所以起兵,是因爲自己的家人被抓,現在趙光義把他的家人放了,他就得罷兵,就好像他把别人的東西搶了,引得别人追了幾條街,隻要他把東西換了,别人就得退回去一樣。
這是哪裏的道理?
他這番話,就連最腐儒的腐儒都看不下去了,簡直就是在蠻不講理。
趙光義微微掃了衆人一眼:“所謂君要臣死稱不得不死,朕就算不該抓趙谷的家人,但眼下已經還了,并沒有給任何人造成傷害,難道他還要繼續以臣伐君嗎?此非君子所爲吧?”
衆大臣繼續懵逼中,搞不清趙光義今天到底是在發什麽瘋,一會兒要趙谷退兵,一會兒要把土地分裂給西夏和雲南王,完全就沒有絲毫原則。
正是因爲沒有原則,趙光義才會在七天之内,一會要殺蘇小成等人,一會兒又要把人帶來開封,這才使得小竹子她們順藤摸瓜,救出了蘇小成他們。
若是最開始趙光義就下定了決心要殺蘇小成她們,現在她們肯定早就死了,雖然殺了他們也該表不了什麽,但總好過雞飛蛋打的好。
這也是趙光義的最大缺點之一,不夠聰明,又喜歡耍些小聰明,不夠堅持,又喜歡亂出主意,朝令夕改,毫無定性。
“那不知皇上究竟打算怎麽安置涿國公趙谷呢?就算他退了兵,還大宋一個盛世乾坤,皇上總不可能任由他待在北地吧?”李符問道。
“那就要看看趙谷到底想要什麽了,哪位愛卿願意爲招撫使,去和趙谷商談招安一事?”趙光義道。
“讓臣去吧。”李符想了想,道。
“不,李愛卿你适合去,呂愛卿,你可願去啊?”趙光義眼中說過一絲狡黠,對呂蒙正問道。
“臣願意。”被趙光義當堂點了名,呂蒙正卻是不得不同意了。
趙光義哈哈一笑:“那好,愛卿你便去探探趙谷的口風吧,看看他到底要怎麽樣才肯罷休。”
“是。”
趙光義點了點頭,随後便讓衆大臣離開了,這場名爲商議,實際上卻是直接下命令的會議,便算是結束了。
衆大臣也是無奈,這場會議除了呂蒙正和李符說過兩句話,其他人根本就成了背景擺設,但誰叫趙光義是皇帝呢,這些官員不敢表露絲毫不滿。
衆人從禦書房出來後,便各自忙開了,他們皆是大宋高官,身居要職,平時忙的要死,可不像趙光義那麽任性,想開會議就開,經過這次會議的一耽擱,搞不好他們今天要忙到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