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将過往的英雄比作江河中的沙土,将曆史比作江水,又點出了一個常理,那就是無論英雄如何厲害,卻逃不出曆史的運行軌迹,就好像沙土終究要被江水帶走一樣。
接着趙谷舉出了一些曆史上著名英雄的事迹,比如一騎白馬開吳疆的三國時期東吳大都督周瑜,并充分肯定了這些英雄的事迹。
但就在這時,趙谷話音陡然一轉,說起了八王之亂後五胡亂華的中國慘境,回憶起了那段近百年的慘痛曆史。
單是這幾句就可以看出他的高明之處,這種先揚後抑的豁達姿态,就絕不是沐猴而冠、不知所謂的交跱王子和耶律隆慶能比的。
到這兒還沒完,趙谷又突然話音一變,問衆人五胡亂華後的結果?
當時的結果自然沒有第二種,當隋朝楊堅應運而生,隻十幾年就結束了五胡亂華後的動蕩局面,漢民族終于又一次成爲了中原大地的主人。
這又是爲什麽呢?
趙谷的詞句是這樣分析的,天道運轉自有軌迹,就連周瑜那樣的大英雄也有遲暮死去的一天,一些跳梁小醜又怎能長久呢?就算讓他們趁着空當僥幸得了便宜,卻終究還是逃不過天道的運數,就好像攪亂中華的胡人一樣灰飛煙滅。
這一句詞,和趙谷詩句的第一句遙相呼應,正好印證了第一句的開題,也直接了當的回答了交跱王子和耶律隆慶的挑釁。
你們不要現在覺得自己挺厲害,我大漢民族從遠古時期以來,不知經曆了多少困苦,卻終究還是挺了過來,難道是因爲過往的對手沒有你們厲害?
就算你們現在暫時取得上風,你們也不要得意,因爲你們終究要敗給我們漢人,這些都是注定的天道。
最後,趙谷做出了總結性發言,被秦國滅亡後的楚國亡民們都能滅掉強橫的秦國,我大宋兆億子民,又豈會沒有能夠對付并戰勝你們的人呢!
而這一句,正是大家最喜歡的一句!
大宋這一方喜歡了,交跱太子和耶律隆慶卻眉頭皺了起來,很顯然,他們也聽出了趙谷詞句中大氣蓬勃的愛國情懷,比起他們的詞句要強上不少。
難道又要輸百萬貫錢嗎?
二人彼此對視一眼,心裏不由有些苦澀。
可眼下已是騎虎難下,他們縱然是想棄權也晚了,最起碼這百萬管錢财是飛出不可。
二人心裏發苦,交跱太子咬了咬牙,最終掏出了一大紮銀票,遞給了趙谷,趙谷一看,不多不少正好百萬貫錢。
“你的是要事後再給我對吧?”趙谷對耶律隆慶問道。
“是的。”耶律隆慶道:“這一局我卻是自歎不如,下一局你們兩個人比吧。”
交跱太子張了張嘴,卻又将要說的話咽了下去,他本來也想棄權的,不料耶律齊竟比他還快。
趙谷心中冷冷一笑,也不點破,繼續對交跱太子道:“怎麽?你這個五國大比的發起人也要棄權?那誰跟我比下一局啊?”
交跱太子嘴硬道:“本王才不會棄權呢,下一局我們比作畫,你可敢?”
“有何不敢?”
“好,那現在便開始,你說賭什麽?”
“千萬貫錢。”趙谷道。
“……。”交跱太子。
衆人一見交跱太子仿佛吞了蒼蠅一般的神色,便知道他沒錢了,不由齊齊哄笑出聲。
交跱太子一怒:“我卻是沒帶那麽多錢,不如換成别的吧?”
“你想換成什麽?若是價值不夠的話,本國公倒是情願你棄權。”趙谷道。
交跱太子冷哼一聲,從懷裏掏出來一方印玺,卻是一方古印,乃是當年秦朝征伐交跱後,賜給當時的交跱候國的印玺。
“你這是什麽意思?”趙谷問道。
交跱太子嘿嘿一笑:“我交跱早已自立爲國,自然不需要你們中原人賜下的東西,我便以此爲賭注,你可敢應下?”
趙谷冷冷一笑:“怕是日後你們縱然再如何求着我大宋,我們也不會再把這個東西給你們了。”
“求之不得。”交跱太子繼續嘴硬道。
“好好。”趙谷卻也不怒,同樣取出了一方印玺,卻是自己的國公大印,道:“我便以此物和你對賭。”
國公大印拿出來的一刻,不少大宋官員和士子當即認了出來,有心制止趙谷,但不少人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交跱太子連曾經交跱候國的受封印玺都拿出來了,分明就是鐵了心要讓交跱脫離大宋,自立爲國,趙谷此時别說是拿出國公大印了,就算是拿出一方王印來,也是值得的。
正如趙谷所說,交跱國此時得意萬分,卻不知日後是否有求着大宋再賜下此印的一天,爲了日後能夠痛快的打臉,大宋必須收回這方印玺。
所謂不争饅頭争口氣,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了。
交跱太子在趙谷拿出國公印玺時,臉上喜色一閃而逝。
事實上,交跱此時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大宋會任命趙谷爲帥,征伐交跱,若是他此次能讓趙谷失了國公大印,趙谷定然就無臉面再待在朝堂之上了,到時交跱的危機便不攻自破。
他此次出使大宋,便是打着替交跱解決危機的目的來的,此時眼見即将大功告成,自然欣喜萬分。
心中冷笑一聲,趙谷卻也不理他,吩咐人去文淵閣的廚房裏拿了一截木炭過來,直接在一張大紙上畫起畫來。
交跱太子也是如此,見趙谷不理他時,他也開始用毛筆做起畫來。
卻說這作畫一道,時間頗長,自然不可能等到一個人作完了,另一個人再作,那樣太浪費時間了,隻能同時作畫,随後再一較高下。
對于趙谷用木炭作畫,衆人皆是不解,但想到他一向總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衆人也就安耐住了心中的好奇,隻待趙谷和交跱太子作畫完畢,衆人便可知分曉。
小半個時辰後,二人皆是作畫完畢,放下了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