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趙谷問道:“相爺,第二局是你先還是我先?”
呂蒙正思考片刻後,道:“國公先請吧。”
趙谷一怔,很快明白了呂蒙正的打算,若是第二場比鬥趙谷依舊作出了絕世詞句,而呂蒙正的詞句卻比不過他的話,那麽想必呂蒙正依舊會直接開口認輸,如此卻好過自取其辱的好。
而若是呂蒙正的詞句勝過了趙谷,那他随後再吟出,也不失爲一種手段。
暗自點了點頭,趙谷心生一計,道:“哪位替我去門外看看,外頭現在是什麽氣候?”
一個不明所以的年輕人搶先跑了出去,沒一會兒便回來答道:“方才卻是下了一場小雪,不過沒下一會兒就停了,現下外面月黑風高,隻能依稀看見月亮的影子。”
“好。”
趙谷哈哈一笑,跟着道:“那我便以月爲題,作上一首詞。”
“妙。”衆人皆稱贊道。
趙谷随後念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绮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别時圓。”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
“……。”
随着趙谷将這首著名文學家蘇轼的水調歌頭念出來,大殿内短暫的寂靜了下來,片刻後才有人從詩句的意境中回轉過來,大聲叫道:“好詞。”
沒錯,是好詞,蘇轼作爲唐宋八大家之一,詩詞歌賦煙酒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每一樣都可以和他那個時代最厲害的人想媲美,可謂天縱奇資,尤其是他的詞句,更是流芳千古,傳承不絕,古今中外皆有聞名。
而這首水調歌頭,更是他衆多詞句裏被流傳最廣的一首,不知有多少人吟唱過,書寫過,贊歎過。
此時的大宋,一種新的文風漸漸形成,那就是詞,不同于賦的晦澀難懂,詩的工整,大宋詞句都是長短句的形式,至于長的有多長,短的有多短,則沒有具體的形式,完全靠個人發揮。
水調歌頭這首詞縱然放在後世,那也是獨一份的好詞,更别說是現在詞句剛剛流行,還未徹底綻放的時候了,衆人被它所震撼而短暫失神,也在情理之中。
老儒們自趙谷念出這首詞後,徹底不能淡定了,一個個面紅耳赤的看着趙谷,仿佛想要把他的腦子破開來看看裏面有什麽東西一樣。
而在另一邊,不出所料,聽完這首水調歌頭的呂蒙正,當即選擇了認輸,自歎不如。
于是乎,文鬥的第二場也被趙谷順利拿下。
“還要比第三場嗎?”趙谷問道。
呂蒙正點了點頭:“卻是比完的,有始有終嘛。”
“還是我先?”趙谷又問道。
呂蒙正點了點頭,閉口不言,卻是明知必輸,也要讓趙谷完成最後一比。
見他如此,趙谷對呂蒙正的感官也不禁變好起來,此次趙谷和他之間的文鬥,明顯已是趙谷必勝之局,他卻已然要進行最後一場,爲的是什麽?難道他還能反敗爲勝嗎?
這個可能是絕不會有的,那麽呂蒙正又是爲何呢?
依呂蒙正的政治頭腦,又如何看不透趙谷此次文鬥的根本用意,他之所以還願意繼續比鬥下去,無外乎是想順水推舟,讓趙谷赢得更實至名歸而已。
說白了,他知道趙谷要出名,要制造輿論,索性也就放任趙谷施爲了。
這麽做的話,對趙谷自然是有好處的,可卻是在削弱呂蒙正自己的威望,試想一下,等到趙谷三局皆勝了呂蒙正的消息傳開後,他這個文壇盟主還當得下去嗎?
不得不說,呂蒙正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知道自己此次比不過趙谷了,索性讓趙谷赢得徹底,卻是也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再次損耗一部分威望。
可能有人會說,呂蒙正會不會打着注意嗎,打算在最後一場中赢了趙谷,挽回一些面子呢?
誠然,這種可能在普通人身上會發生,但在呂蒙正這等人物身上,卻不會生出這種想法。
試想一下,趙谷的文采已經徹底展露,那麽呂蒙正有可能在賦上面赢他嗎?根本不可能!呂蒙正将什麽都看得透透的,自然不會自取其辱。
趙谷想通這些後,也不多言,否則反倒會讓呂蒙正覺得他得了便宜還賣乖,便緩緩開口道;“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谷與客泛舟遊于赤壁之下。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舉酒屬客,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
這一篇賦,卻是被後世文人墨客評爲古今中外八大名賦之一的赤壁賦,作者同樣是後世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蘇轼蘇東坡,赤壁賦通篇下來,盡顯豪邁之色,辭藻華麗,語句高雅深淵,意境深邃悠長,随着趙谷的吟誦,滿場觀衆皆跟着搖頭晃腦起來,沉浸在了賦中波濤裏。
當然了,趙谷也沒有完全照搬蘇轼的,尤其是其中的‘蘇子’,乃是蘇轼的自稱,趙谷全部将他改成了‘谷’,另外就是一些細節之處,趙谷也略有改動,但卻無傷大雅。
衆人倒也沒有懷疑,趙谷曾在江陵隐居,遊玩過赤壁倒也在情理之中。
少頃,赤壁賦吟完了,呂蒙正第一個叫了聲好,随即起身對趙谷一躬到地。
“之前不知國公大才,險些誤殺了一個奇才,老夫慚愧啊!”呂蒙正道。
沒料到呂蒙正竟然又提到了之前的那次謀害,而且還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趙谷也不由對他佩服起來,單就心性而言,呂蒙正此人堪稱模範。
他也不敢托大,連忙扶起呂蒙正道:“些許往事,不提也罷。”
呂蒙正點了點頭,接着面向衆人,道:“諸位,今日我和涿國公文鬥一場後,深感自身文采有限,日後大宋文壇的大梁怕是要讓涿國公來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