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挨罵的卻不是在場的哪一位官員,而是一個目前還不能确定的人。
事情的起因,還要從真定知府的一封奏折上說起。
據真定知府的奏折上說,自大宋軍隊北伐之後,真定府内便出現了許多陌生臉孔,這些人在真定府慢慢活動開了,似乎别有目的。
真定知府得知後,有心驅散他們,但想到這些人或許是避難的人,他擔心因此引起民變,因此選擇了靜觀其變。
後來,大軍北伐勝利,燕雲十六州被收複,趙谷、曹彬等大将回程之時,路過真定府,卻于當晚被人潛入了驿站,參軍趙谷更是被人摸進了房間,差點丢了性命。
真定知府懷疑這件事就是那幫潛入真定府的流民們做的,因爲事後那名刺客果斷選擇了自殺,而那幫流民則一夜之間不知所蹤。
聽到這個消息,一向眼裏揉不得沙子的文官們哪裏肯罷休,刺殺朝廷官員這種事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因此文官們才會将真定知府罵了個狗血淋頭,接着就又罵起了派出此刻的幕後黑手。
文官們情緒激動,即有爲趙谷鳴不平的人,更有擔心行刺風波蔓延開來的人,當然也少不了爲了巴結趙谷,故意在裏頭湊人數的。
總而言之,今日的紫宸殿内,熱鬧程度堪比菜市場。
趙光義初聞這件事,也是十分惱火,趙谷剛被他分爲涿州郡侯,被刺殺的事就被爆了出來,這不是在赤裸裸的打趙光義的臉嗎?
重重拍了一下龍案,趙光義下令道:“傳旨,真定知府務必于十日之内,查出行刺涿州郡侯的幕後黑手,若有逾期,就叫他回老家放牛吧。”
文官們紛紛點頭,這件事影響極其惡劣,若不能以儆效尤,大家以後都跟着這麽搞,朝廷豈不就亂套了。
一向很少在朝堂之上發言的曹彬這時站了出來,道:“皇上,此事不是一個小小的真定知府能查的起的,皇上還是另派他人吧。”
“魯國公此話何意呀?”趙光義不解道。
曹彬不慌不忙的将當初趙谷一行人從燕雲十六州回大宋時遇襲的事說了出來,再次在朝堂之上引起哄聲一片。
“什麽!”趙光義也是吃了一驚,他并不是笨蛋,深知能夠知道趙谷等人回大宋的時間和路線的人,絕對不能等閑視之。
那人能夠無視趙谷、曹彬、潘美、呼延贊、楊延昭等數位大員,而毅然決然的将消息透露給了遼國人,這絕不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能量。
曹彬一口氣将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随後道:“皇上,當時遼兵見到趙侯爺獨自逃跑後,立刻分了大部分人去追他,可見他們的目标主要是趙侯爺,再聯系上真定府趙侯爺被刺一事,足可見其人賊心不死,不殺死趙侯爺決不罷休呀!”
趙光義點了點頭,對于曹彬等幾名碩果僅存的老将,他表面上還是十分尊重的,道:“如此說來,這幕後行刺之人似乎專門針對趙谷,而且怕是他的身份地位不在你們幾名國公之下。”
衆大臣皆連連點頭,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但不少人卻不敢貿然開口了。
這幫剛開始叫的熱鬧,後來卻不敢說話的人,正是那幫想巴結趙谷的人。
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爲誰都看得清楚,行刺趙谷之人的權勢地位比起趙谷來隻高不低,若是冒冒然開口,搞不好會得罪别人,他們可都是一幫聰明人。
朝班之上,李符有些傻眼了,他本以爲趙谷回開封時在路上被行刺隻有那麽一次,哪裏能想到竟足足有三次,聽着官員們的謾罵,李符打從心底裏不想再火上澆油了。
因爲在他的心裏,對于行刺趙谷之人的身份,已經有些猜測了。
但既然答應了趙谷要在今日捅出他被行刺的事,李符自然還是要照辦的。
想了想後,李符緊跟着曹彬站了出來,道:“皇上,涿州郡侯在回城途中,剛進入開封府境内時,也曾被人行刺,那名刺客的屍體現在還留在開封府衙門裏。”
聽到還有一次行刺,官員們頓時驚呆了,這得是多大的仇啊,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行刺?
趙光義也沉默了,臉色完全黑了下來,開封府乃是大宋首都,皇帝所在的地方,可那幕後之人卻如此大膽,将黑手都伸進開封府裏來了,這對于一向好面子的趙光義來說,實在是不能容忍。
這時,趙光義發現,不少臣子的目光都若有若無的在呂蒙正身上掃過,立刻想到了呂蒙正曾經和趙谷之間的糾紛,不由暗道:“難道是他?”
雖然如此覺得,但呂蒙正貴爲一朝執相,趙光義自然不可能空口白牙的開口問他,好在有名言官不怕呂蒙正,直接開口了。
“皇上,臣聽聞呂相爺和涿州郡侯曾鬧得很不愉快,呂大人更是三次加害于涿州郡侯,這行刺一事……。”
站在文官之首的呂蒙正身體一怔,感覺自己莫名躺槍了,立刻辯解道:“皇上,依老臣看來,此事還是調查清楚的好,老臣雖與涿州郡侯有些矛盾,但老臣已經專程給他賠禮道歉了,涿州郡侯也表示可以盡釋前嫌,此事絕不是老臣做的。”
雖然呂蒙正這樣說,但其他大臣依舊不太相信的樣子,目光中滿是懷疑,讓呂蒙正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雖然看不慣趙谷的激進,但收複燕雲十六州終究是利國利民的事,呂蒙正暫且也就忍了,大家同朝爲官,呂蒙正又是一朝執相,該有的肚量還是有的,雖然他依舊不太喜歡趙谷,但這種暗殺的事卻絕不是他所爲。
趙光義也不太相信這種事會是呂蒙正做的,便問道:“朕聽說趙谷回開封時,隻有兩個侍從陪着,還帶着一個女人和孩子,那麽他是如何從殺手手裏逃出來,并且殺了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