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張茂将趙谷的命令和口号告訴了衆士兵,衆士兵聽完皆是感覺心中一股豪情噴湧而出,頗有不吐不快之意。
不管任何時代,作爲一名軍人,這個職業天生就帶有一種自豪感,不論是攻城掠地,還是戍守邊疆,軍人們的骨子裏總是帶着自豪,爲了國家民族,他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縱然明知可能會死,他們依舊不管不顧,盎然向前。
這就是軍人!
而大宋自從立國後,曾經也讓許多軍士感到自豪,因爲大宋統一了各國,安定了百姓,這些都是用千千萬萬的軍士的性命換來的。
可自從兩次北伐失敗後,大宋朝堂之上主和之風大盛,文官思定,武将無權,面對遼國和其他諸國的頻繁挑釁,大宋文官選擇了苟且妥協,大宋士兵從那時起,便背上了軟弱無能的黑鍋。
而今時今日,大宋朝再次大舉北伐,參軍趙谷更是下令讓士兵接同胞們回家,再次讓這些軍人感覺到了揚眉吐氣。
是呀,這些因爲石敬瑭的過錯而被異族統治的漢民,同樣是我們的同胞啊!
身位軍人,我們必須給他們安定,必須讓他們不受壓迫,必須讓他們……安全回家!
胸中的情懷直沖腦門,衆士兵仿佛打了雞血般,争相恐後往前沖去,張茂也是哈哈一笑,再次在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
走了一個來時辰,一個眼尖的士兵突然看見不遠處似乎有個人,兩百士兵立刻呼啦一下追了過去。
走到近前,衆人才發現這是一對父女,男的略有五十多歲,滿臉滄桑,女的則隻有十五六歲,一臉稚嫩。
“你們是何人啊?”張茂問道。
“我們是……漢……遼人。”老漢答道。
“原來是遼人,殺了就是。”張茂手下一個士兵上前就舉起了刀,吓得老漢立刻将女兒護在了後面。
張茂卻在此時攔住了那名士兵,盯着老漢看了一會兒,才道:“這名老伯單從相貌上雖然看不出來到底是哪一國的人,但衣着打扮還是和漢人相似,切莫殺錯了人。”
“喂,老頭,我再問你,你到底是遼人還是漢人?”那名士兵問道。
老漢心知眼前這兩百士兵定然是大宋軍隊無疑,但他心中卻十分不解,大宋軍隊跑到朔州地界來幹什麽?難道……宋遼開戰了?
“我是漢人。”最終,老漢說了實話。
張茂一聽,哈哈一笑:“我就說嘛,差點殺錯了人。”
那名士兵‘嘿嘿’一笑,撓了撓頭,似乎十分不好意思:“老伯,對不起啊,差點害了你。”
老漢搖頭道:“無妨無妨,你們是大宋軍隊?”
張茂一看老漢神色,就知道他在疑惑大宋的軍隊怎麽跑這兒來了,便将大宋軍隊已經占據朔州城的消息告訴了他。
随後又道:“老伯,我們參軍說了,大宋此次一定會收複燕雲十六州的,到時你們就可生活在朗朗晴空下了,再也沒有異族壓榨你們了。”
“真的嗎?”老漢聞言留下了眼淚,五十歲的人了卻哭得像個孩子。
“你們怎麽不早來呀,早來兩個月的話,我的兒子也不會被遼人害死了。”
張茂等人面露羞愧之色,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倒是那老漢卻是個通情理的,哭了一會兒就收起眼淚。
老漢跟着笑道:“是老漢不講道理了,你們現在不是來了嗎?救不了我的兒子,卻可以救下千千萬萬個别人的兒子,我還是該高興啊。
”
張茂保證道:“老伯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放過這些遼人的,一定會給您的兒子報仇雪恨。”
老漢點了點頭:“那就多謝了,還是自己的同胞好說話啊,那些遼人簡直就是不講道理的畜生。”
張茂道:“好了老伯,你們父女兩個是單獨居住嗎?”
老漢答道:“我們都住在村子裏,村子裏共有百八十人,就在離這兒不遠的山裏。”
張茂道:“那太好了,老伯你能帶我們過去嗎?我們替參軍帶了話過來。”
老漢哪裏有不同意的道理,當下便将二百士兵帶進了山裏,找到了那個小山村。
村裏的村民陡然見到一幫當兵的進來,皆是目露恐懼之色,仿佛當兵的就是豺狼虎豹一般,直到老漢解釋了一番,他們這才壯着膽子,走上前來。
張茂心中幽幽一歎,同時越發覺得愧疚,待得一百來個村民都到齊了,張茂高聲道:“諸位同胞,我們趙參軍說了,你們都是漢族的同胞,大宋的子民,大宋朝廷接你們回家來了。”
衆村民聽到‘同胞’‘回家’,皆是眼睛通紅,往事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中,不少人不禁悲從心來,當場哭出聲來。
“你們可來了,我們在這邊過的好苦啊!”
“可憐我那才八歲的孫子,不過是不小心碰了遼兵一下,就被那個遼兵一刀砍掉了腦袋,他們這些人實在就是一幫畜生啊!”
“還有我那剛過門的媳婦兒,被遼兵搶去,三天後送回來的就成了一具屍體,他們是真的狠毒啊!”
村民們的感情找到了宣洩口,往常一些不敢倒的苦水統統倒了出來,聽的張茂等人眼中怒火直冒,恨不得立刻去把遼兵殺光。
最終,還是張茂穩住了衆人,道:“諸位同胞,眼下我大宋軍隊雖然占據了朔州,但爲免遼國反撲,還請你們去朔州城暫避,趙參軍已經在朔州城準備好了一切,你們隻需帶上一些貴重物品就可以了。”
老漢笑道:“哪裏還有什麽貴重物品呀,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遼兵搜刮走了。”
張茂苦笑:“那就請你們直接過去吧,我們還要去通知其他漢民,就不叨擾了。”
老漢點了點頭,接着就開始安排衆村民轉移了,張茂等人在一旁看了一會兒,直到确認村民們都收拾好了,這才起身趕往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