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谷卻沒料到,就在他回百味飯館的一路上,竟連着聽到十幾個人當街讨論臘八日文鬥的事,這個消息竟一下子就不胫而走了。
趙谷不用想也知道,這是洛陽十子在提前造勢,想要徹底将趙谷綁上十字架,讓他逃脫不得。
但這也正是趙谷想做的事,因此他反而十分高興,至于到時候被綁在火上燒的到底是誰,那就到時候再見分曉好了。
一路走來,百味飯館終于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趙谷臉上露出了笑意,快步踏進了百味飯館。
可很快的,趙谷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見了,轉而露出了寒意。
隻見百味飯館中,入目所見皆是橫七豎八的桌椅闆凳,地上也落滿了浮灰,看來已經有許久沒有人打理了。
趙谷正是見到這一幕,才露出了寒意,若在往常的這個時候,百味飯館中雖不敢說是人潮流動,但也總有那麽幾桌客人,可如今不僅一桌客人都沒有,反而連冰糖雪梨都看不到了,這一幕如何不讓他憤怒。
猛然間,趙谷想到了呂蒙正的那幫門生,百味飯館如此反常,會不會是他們暗中操縱?
趙谷冷着臉去後院看了一圈,并未見到冰糖雪梨,而且後院中的景象和飯館内也并無不同,顯示着這裏早已沒有人住了。
由此看來,就在趙谷領軍剿匪的一兩天後,這裏就已經人去樓空了。
此刻趙谷不由有些擔心,冰糖雪梨兩個小姑娘去哪了?難不成被人劫掠了?
正在思索間,百味飯館的門被人推開了,柳俏俏和上官思思走了進來。
“你回來了。”柳俏俏問道。
這二女在趙谷領軍回開封後,就一起回柳俏俏的柳記成衣鋪了,看她們的神色,似乎已經知道百味飯館的變故了。
趙谷點了點頭,問道:“你可知道飯館發生什麽事了嗎?”
柳俏俏略帶擔心的看了他一眼,答道:“我聽成衣鋪的夥計說,就在咱們離開的第二天,冰糖雪梨的叔叔嬸嬸就找上門來,強行将她們領走了。”
“那其他人呢?李師傅呢?”聽到冰糖雪梨是被叔叔嬸嬸帶走了,趙谷的臉色略微溫和了一些,接着問道。
“你看對面。”柳俏俏指着百味飯館對面一家新開的店鋪道。
趙谷擡頭看去,見這家店鋪竟也是一家飯店,而且比起百味飯館來豪華了不止十倍,不僅面積足足有三層樓,而且裝修精美,造型别緻,一看就是那種高端酒樓。
“其他人去這裏了?”趙谷眯着眼睛問道。
柳俏俏點了點頭:“聽說李師傅家中老母得了急病,這家店鋪的老闆不知許了他什麽好處,他在你走後的第二天就去這家店鋪當大廚了。”
“孝敬父母,天經地義,我不怪他。”趙谷又問道:“那兩個幫忙的夥計呢?”
“聽說他們……他們在城門口各自開了一個小飯店,店裏賣的菜色全是照搬的百味飯館。”柳俏俏似乎生怕趙谷不高興,小心翼翼的答道。
聽她說完,趙谷的臉色反而恢複了平時的樣子,一點也看不出憤怒的神色。
事到如今,他已是弄清了自己走後百味飯館發生了什麽。
想來暗中有人想要讓百味飯館開不下去,于是找到了冰糖雪梨的叔叔嬸嬸,讓他們将冰糖雪梨帶走了。
冰糖雪梨的叔叔嬸嬸定然是拿了人家的好處,不然爲何冰糖雪梨四處流浪之時他們不出來,偏偏趙谷一走,他們馬上就找上門來?
而李師傅這一邊就更加容易想通了,他的母親得了疾病,急需醫治,而李師傅家中并不富裕,别人若以此爲條件,他自然不得不跳槽。
至于那兩個在百味飯館幫忙的夥計,他們都是年輕人,想來都有自己的野心,若有人說趙谷得罪了大人物,他們自然不願意和趙谷同甘共苦,而他們自以爲在百味飯館幫忙這麽久,也算是學到了不少手藝,因此馬上就離開飯館,自立門戶了。
明白這些後,趙谷心中古井無波,并未怨恨李師傅和那兩個夥計,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普天之下亘古不變的道理,趙谷可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
但是冰糖雪梨這兩個小姑娘,趙谷是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的,且不說她們本身還很年幼,不足以照顧好自己,單說她們那兩個突然冒出來的叔叔嬸嬸,恐怕他們來領走冰糖雪梨,并未安什麽好心。
想到這兒,趙谷又不禁擔心起來,問道:“有人知道冰糖雪梨她們現在在哪嗎?”
柳俏俏似乎早料到趙谷不放心冰糖雪梨,聞言笑道:“她們的叔叔嬸嬸本就是老開封人,家住西水門不遠處的一個胡同裏,你要是想打聽他們的住址,并不需要費什麽功夫。”
趙谷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說完,趙谷重重歎了口氣,接着便馬不停蹄,起身直奔西水門而去。
若趙谷所料不錯的話,冰糖雪梨二女在遇到他之前,定然已經在開封北城流浪許久了,導緻不少人都認識她們,不然一向走南闖北居無定所的柳俏俏不可能對她們的事情那麽清楚,甚至趙谷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早在趙谷認識冰糖雪梨之前,柳悄悄就已經見過她們了。
既然二女流浪許久,開封北城許多人都知道,那他們的叔叔嬸嬸怎麽可能不清楚?這兩人真的值得冰糖雪梨托付嗎?
趙谷之所以會歎息,也正是這個原因,若冰糖雪梨的叔叔嬸嬸真的不想收留她們,此時卻異常的收留了她們,怕是目的不純,趙谷覺得是因爲自己的原因,才讓冰糖雪梨遭受這無妄之災、
眼下趙谷隻能祈禱,在這過去的十來天裏,冰糖雪梨的叔叔嬸嬸并未做什麽過分的事,年幼的冰糖雪梨也沒有受到什麽傷害,否則他将會後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