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掃過泾渭分明的老虎山衆土匪,大當家着重看了看捕頭那一方的人馬,然後才問道:“二當家,你怎麽看?”
因爲捕頭是被大當家算計後才上山的,因此在老虎山土匪窩裏,他雖然隐隐和大當家分庭抗禮,但在外人面前,他依舊隻是老虎山的二當家。
捕頭緩緩搖了搖頭:“此時下山絕對不妥,眼下朝廷的剿匪大軍就在山外,若咱們貿然行事的話,恐怕朝廷大軍會趁勢攻山,到時咱們首尾難以相顧,怕是會陷入危機之中。”
大當家贊同的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麽覺得,此次咱們不可輕舉妄動。”
說到底,能夠做到一千人的土匪頭領,大當家和捕頭都不是尋常人,或許他們也和一般的土匪一樣,渾身都是毛病,但最起碼要聰明一些,眼光也更加長遠。
聽到兩位當家的都不贊成下山搶劫,土匪們臉色一片凄苦,有人嚎道:“那可怎麽辦啊?我可不想過一天隻吃兩頓稀飯的日子,要早知道是這樣的話,那一年鬧饑荒我就不上山落草了,那個時候就餓死得了。”
這人說完,有人嗤笑道:“小猴子,你說的怪好聽的,你那叫因爲挨不了餓上山落草?明明是受不了餓,搶了别人一家老小的糧食,害的别人家裏餓死了兩個人,被朝廷通緝後才上的山,在這跟我們裝什麽裝,小比崽子一個。”
小猴子讪笑了兩聲,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大當家擺手道:“好了,此事我已經知道了,如果實在不想挨餓,就派人去聯系何胖子,讓他想法子給我們送批糧食進來,至于報仇嘛……就把前段時間搶的那批綢緞給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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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老虎山上就有兩個土匪摸黑下了山,進入了禮縣縣城,敲響了禮縣最大的糧食鋪子廣糧齋的大門。
兩個土匪和鋪子老闆耳語了一陣後,便眉開眼笑的離開了,而鋪子老闆則一臉肉痛的苦笑了幾聲,接着又冷笑了兩聲。
兩天後,風雪終于停了,雖然氣溫依舊沒有回升,但太陽總算是出來了。
禮縣最大糧食鋪子廣糧齋的運糧商隊應禮縣官府要求,運糧回禮縣販賣,以保證禮縣百姓的糧食供應,幫助百姓度過這個嚴冬。
廣糧齋的車隊途徑老虎山時,在距離新軍軍營僅有十裏的地方停下休息了一刻鍾,随後他們就繼續上路了。
此時,若是有心之人一路觀察他們的話,一定會很快發現,廣糧齋的運糧車隊在休息前和休息後數量竟發生了變化,足足少了十輛大車。
這十輛大車每輛裝糧食八百斤,正好是一千個大漢一個月的口糧。
不消說,這些裝滿糧食的大車自然是送給了老虎山的土匪。
大當家和捕頭收到糧食後,紛紛松了一口氣,接着就将這部分糧食分成了兩份,兩人各自領了一份回去,送到了自己所占據的山峰。
有意思的是,大當家收到糧食後,臉上的高興幾乎掩飾不住,而捕頭收到糧食後,雖然也有些喜悅之色,但更多的時候他的臉色都是一片黢黑。
老虎山有了這十車糧食,土匪們自然是十分高興,連忙扔了裝着稀飯的大碗,一連舉辦了兩頓流水席,一個個吃的肚裏流油,油光滿面。
吃飽喝足,土匪們美美的睡覺去了,至于有些好色之徒則摟着搶來的女人,快速聳動着腰杆,發洩着多餘的精力。
至于他們身下面色麻木的女子到底是誰家媳婦兒,亦或是誰家閨女,或許土匪們早已忘了。
又是一個深夜到來,大當家所在的山峰之上,熟睡中的土匪突然有人怪叫了起來,捂着肚子在床上打起滾來。
沒過一會兒,這名土匪的動作仿佛起了連鎖反應般,山上的土匪接二連三的發出大聲的痛呼,捂着肚子或倒或暈了過去。
“怎麽回事?”有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土匪連忙扶起身旁的同夥,問道。
但很快的,這些人也跟着捂着肚子叫了起來,和其他土匪的遭遇如出一撤。
衆土匪臉上一片迷茫,不知這是怎麽了,但很快的他們就明白了,大家這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啊!
當下就有那反應迅速的人,指出了衆人之所以會接連肚子痛,定然是吃了何胖子送上山的糧食,這才會無人幸免的。
老虎山大當家很快就收到了這一消息,他連忙找來了山上唯一的一名大夫,讓他趕緊給衆人治病。
大夫給衆人号了脈,眉頭深深皺了起來,搖頭道:“這是被人下藥了啊!”
大當家問道:“此藥緻命嗎?”
雖說此時大當家這邊的山峰内,大多數土匪都中了毒藥,但大當家以及少數一幫人并沒有中毒,因爲峰裏的糧食本來能吃三天的,但大多數土匪見新糧食上來了,就不再去吃有些發黴的存糧了,而大當家一向爲人謹慎,他怕的就是有人在糧食裏做手腳,所以他和一幫心腹依舊吃的是存糧,這才免受了中毒之苦。
換句話說,此時大當家這邊的山峰内,除了他以外,也就隻剩下十幾個土匪還能下地作戰了,其他人全都喪失了戰鬥力。
大當家爲人謹慎,他擔心這種情況是有人故意爲之,若此時别人趁着他們這邊兵力空虛,率領人馬攻山的話,他們這一幫人就危險了。
因此,大當家第一件事問的就是這種毒藥會不會要人命,而不是問能不能治。
很顯然,在大當家看來,隻要他的基業能保住,手下人的安全他根本就不在乎。
隻要這種毒藥不會要人命,那就說明此次中毒事件或許隻是偶然,至于土匪們需要多久才能康複,那就不是他最關心的事了。
大夫答道:“這個毒藥并不能緻命,頂多隻能讓人上吐下瀉一陣子,但它醫治起來十分麻煩,怕是得三天時間才能好轉,可是咱們山上并沒有如此多的草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