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的想法被别人所知,不管任何人,定然都會大大嘲笑他一番。
開玩笑,呂蒙正是何人?那可是笑傲朝堂二十餘載的大宋執相,地位崇高無比,門生遍布天下,想要在五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裏弄死他談何容易。
趙谷也知道他的想法有些瘋狂,但情勢所逼,他不得不爲。
若此時呂蒙正不死,樞密院下達的剿匪軍令未能完成一事,勢必會被呂蒙正所知,到時他指不定會怎麽對付趙谷。
不想爲人魚肉,便隻能化身刀俎!
趙谷快速在開封城中穿插着,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很快的,他來到了開封第一妓院——天雪樓。
看着天雪樓的招牌,趙谷心裏陡然想起了一句詩句,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好有詩意的名字,趙谷心裏不由對天雪樓的老闆生出一絲好奇,像這種格調高尚的人,怎麽會想到開妓院?
還是說天雪樓名字的由來,和那句詩句無關?
暗中按下思緒,趙谷整了整衣裳,邁步走進了天雪樓。
他來到這裏,依舊是爲了探求消息,但卻不再是爲了确定幕後黑手,而是爲了找尋呂蒙正的弱點。
想要呂蒙正身死,趙谷不認爲他可以拿着砍刀去實施,且不說他本身武功平平,就算他武功高強,那呂蒙正身爲大宋執相,身邊怎麽會缺少武功高強的人當保镖?
所以,要想弄死呂蒙正,而又不驚動任何人的話,隻能暗中查找他的弱點,也就是所謂的七寸。
隻有找到這個地方,才能一擊斃命,讓呂蒙正無從翻身。
隻是很可惜,并不是每一家妓院裏都能碰到張宗理那樣的高官子弟,也不是每一家妓院裏都能遇到工部兩位官員那樣的逗比,趙谷進了天雪樓後,雖然一直在尋找着适合的打聽消息的目标,但卻再也沒得到有用的消息。
想來也是,現在已經深夜了,别人來妓院當然不完全是爲了交際,更主要的當然是爲了啪啪,縱然這天雪樓裏現在有權貴或是高官,人家也早已上了床,和姐兒赤裸相見去了,哪裏還有人等在這裏和他喝花酒。
苦笑一聲,趙谷索性出了天雪樓,準備另想辦法。
不想剛一出天雪樓,兩個年輕人的對話傳入了他的耳中。
“呂兄,你這是何苦呢?令尊大人定然是疼愛你的。”
“屁的疼愛我,他呂夷簡何德何能,一個半大小子罷了,我父親憑什麽處處維護着他?想我呂從簡自幼苦讀詩書,自問不比任何人差,日後金榜題名不在話下,憑什麽天天受他的欺負,我可是家裏的長子,而他隻是我二叔家的孩子,不是我爹的親生兒子啊!”
呂夷簡?呂從簡?這兩個名字怎麽聽着這麽耳熟呢?
趙谷皺眉想了片刻,很快就想到了他們的身份。
據說呂蒙正家裏人丁興旺,不光他自己的兒子衆多,連他老二家的兒子也有好幾個,正可謂子孫滿堂。
而在他的衆多子侄當中,這個名叫呂夷簡的侄子是他最喜歡的,甚至比喜歡自己的兒子還要喜歡。
如此一來,趙谷将想明白了。
眼前這個名叫呂從簡的人,是呂蒙正的大兒子,可身爲長子的他,發現父親對他還沒有對一個侄子好,所以心裏不舒服,于是跑到天雪樓買醉。
趙谷細細一看,發現這個扶着牆角使勁嘔吐的呂從簡,額頭上有一個大包,似乎是被什麽東西砸到了。
微微一琢磨,趙谷心生一計。
隻見趙谷哈哈一笑,大步從呂從簡二人身旁走過,頭也不回的朝着街那邊走去。
當他離呂從簡二人已有十來米時,那邊吐得昏天黑地的呂從簡一臉怒意的擡起了頭,喝道:“那個小子,你笑什麽?”
趙谷止住腳步,問道:“你是在問我?”
呂從簡狠狠醒了醒鼻涕,又吐了兩口嘴裏的殘餘物,道:“剛才就你一個人發笑了,我不是問你是問誰?”
趙谷呵呵笑了一聲:“原來如此,怎麽?許你蒙在鼓裏,卻不許我笑?”
“什麽蒙在鼓裏?”呂從簡不解道。
趙谷依舊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問道:“我問你,如果你有一個一群兒子,你是不是會喜歡裏面最聰明的那一個,而不是喜歡最大的那一個?”
呂從簡臉色變了變:“這也不一定,若我爲父親,定然一碗水端平了。”
趙谷道:“好,那我再問你,如果你的侄子比你的兒子優秀百倍,你會對他比自己兒子還好嗎?”
“怎麽可能。”呂從簡嗤笑一聲,似乎又想到了自己不公平的待遇,道:“别人家的孩子終歸是别人家的,難不成我老了以後,不用兒子養老,而去求着侄子?”
趙谷笑道:“這不就結了,自己的兒子終歸是自己的兒子,侄子也終歸是侄子,這麽簡單的道理,你還沒明白?”
呂從簡被趙谷弄迷糊了,問道:“你到底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我隻是覺得,這麽簡單的道理,連你都能明白,你爹他還能不明白嗎?”趙谷嘴角噙着笑意,繼續道。
“什麽叫連我都能明白,本公子很笨嗎?”呂從簡正要上前和趙谷辯論一番,卻突然怔住了。
接着,呂從簡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猛然從牆角跳了起來,一下子撞到了牆上,痛的捂着牆蹲了下去。
和他一起的那個年輕人見到呂從簡蹲下,正準備拉他一把,不想呂從簡已經蹲了下去,正好坐在了他吐得那一堆東西上。
這個年輕人用手捂住了眼睛,無奈的道:“呂兄,你看看你身下。”
呂從簡下意識的伸手一摸,覺得觸到了一灘溫熱,抽出手一看,手上已經沾上了一大灘五顔六色的東西。
“嘔。”呂從簡見到這些東西,又扶着牆角嘔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