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幕深深。
睜開眼,茫然的眼瞳裏就看到守在她床邊,以手支額的男人,坐姿矜貴優雅。
他拿着手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燈光的光影裏,男人英峻的側臉滿是濃情。
有他在的國度,至少有一個好處,就是她一睜開眼,并沒有做夢的感覺。
男人的警覺性很強,似是感受到唐心娅的目光,迅速扭頭朝她看去。
“醒了?”低低的嗓音,驚喜......微微暗啞中,似是融着一絲疲憊。
利斯奇放下手機,黑眸灼灼的直逼着唐心娅的眼睛,嘴角溫柔的勾着。
“我睡了多久?”其實,唐心娅很想問,爲什麽這裏隻有他,想來也隻有一個答案,那就是人,肯定都是被這家夥擋在外面了。
“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利斯奇粗砺的大手,覆在唐心娅光潔的額頭上,試了試體溫。
确定她已經退燒了,他才安心些許,大手溫柔的撥了撥她額前的流海。
一覺醒來,除了感覺身體有些發虛,腦袋也沒那麽沉重,其他的都還好。
她搖搖頭說道,“我有點餓,還想上廁所。”
“我先抱你去廁所。”說着,利斯奇便掀開了她身上的薄被,大手伸到她雙腿下,橫抱着她跨進洗手間裏。
唐心娅其實很想說不想他這樣抱着自己的,但不知何故,順從得連她自己都懷疑自己的腦袋是不是壞掉了。
送她進洗手間,利斯奇卻還站在裏面不走,甚至還要動手給她脫褲子的意思,唐心娅蹙緊眉心,一把按住他的大手,這種事怎麽也輪不到他來做啊,而且小手覆在他手上,小臉霎時就忍不住熱了熱,好像自己做了什麽羞人的事。
也許是利斯奇身上的溫度太過灼人,也許是他的大手太過撩心。
唐心娅咬着唇,模樣微惱,什麽時候在這家夥面前跟個懵貨似的。
她低着頭,不敢讓他看出自己的局促,“你出去,我自己來就行了。”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我傷的是一隻腳,兩隻手還能用。”
“你是不是在害羞?更親密的事我都爲你做過,這又算什麽。”
“......”唐心娅不知道利斯奇指的是什麽,但她就是想歪了,霎時一張臉爆紅,不由惱羞成怒,“我現在不願意你碰我,你給我出去。”
利斯奇勾着嘴角,面色一片柔情,難得見他的小混蛋羞成這樣,自然不敢惹得過火了。
方便完,唐心娅看到盥洗池邊就有沒有用過的牙刷,順便就洗漱了一下。
再出來,利斯奇已經将餐桌擺好了,滿滿一桌子晚餐竟全是粥,不過皆是不同口味的。
“你好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飯了,先吃點粥吧,等你身體好了,才能吃大餐。”利斯奇溫柔的聲音,明顯有讨好的意味。
其實對唐心娅來說,這一桌子的各色口味的粥,就已經是大餐了。
不過想起之前的利斯奇說過的話,心口微微凝窒,他不是放手了麽?爲什麽還要對她好?
抿了抿唇,出于禮貌的開口,“謝謝,不過不必利先生如此費心。”
她每次想推開他,就用‘利先生’疏離他。
利斯奇深嗅了口氣,縱有滿腹柔情,也會被她辣手摧成風雨過後,滿地殘花。
淡淡三個字,“我願意。”
她再冷再抗拒,他始終柔情以對,倒弄得她不懂風情。
“爲什麽?我一次次對你心狠手辣,你還要對我好,莫不是你在這些粥裏也下了毒吧?”
他不是犯賤,隻不過想博取她的心軟,但是......最後輸的人,隻是他。
利斯奇鷹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半晌後,他拿起勺子,将每一碗粥都試吃了一遍。
唐心娅輕嗤,“都是你的口水,還讓人怎麽吃。”
面對她的百般刁難和嫌棄,利斯奇捏了捏眉心,“我的口水,你吃得還少?”
這下子,唐心娅是真的被氣到了。
這火氣一上來,眼前陡然暈了幾圈,本就虛弱的身子,險些摔倒。
想着她大病一場,才剛醒,身子還虛着呢,利斯奇又不禁懊惱了起來。
他伸手将唐心娅抱坐到床上,給她蓋上被子,什麽也沒再說,他隻是拿了手機,“再送些粥過來。”
顯然這些他試吃過的粥,最後的下場都進了垃圾桶。
抿了抿唇,唐心娅心裏又忍不住滋生出一絲愧疚,真是好矛盾。
兩人都不再說話,病房裏便陷入一種詭異的靜默中。
終是,唐心娅受不了這樣矛盾的情緒左右,開了口“我們扯平吧。”
過去的種種,雖說都是唐心娅心裏的一根刺,但那時的利斯奇忘不了唐菲也是無可厚非,畢竟是她搶了唐菲的男朋友,而那一場盛世奢華的婚禮,原本就是屬于唐菲的。
說起來,的确是她欠了唐菲的。
就算沒有回國,她也知道利斯奇的人一直都在找她,他對她的心意,終是被她折磨得疲累不堪,要放棄也是情理之中。
再說這也是她想要,不是麽?
她說的是‘扯平’,而不是‘講和’,心裏少了幽怨,但也不會再想跟他牽扯到感情上。
他低沉的應了聲“好。”
唐心娅微微扯唇,扯出一個不算是笑容的弧度,“有時,我也真是夠沒心沒肺的,謝謝你的不計較,天很晚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我看你臉色不太好,眼睛裏還有紅血絲。”
她突然冷靜下來,旨在趕人離開。
“嗯。”拉了椅子過來泰然自若的坐下來,利斯奇薄唇微動,“莫不是忘了我也是病人?”
他晃了晃自己還留有留置針的左手,神情自若。
唐心娅這才想起她出事前,他好像還在醫院的事,但他現在可以滾回自己的病房啊,賴在她這裏,算是什麽意思。
她怕說出這句話,利斯奇還能找到堵死她的無賴話。
利斯奇幽黑的眸,深深的落在唐心娅身上,一秒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