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律天殷切的遞上一瓶牛奶,轉眸瞥見楊霓音,晶銳的眼眸蓦地一亮,唇邊綻出一個溫柔無比的笑意,他似是想起了什麽,從褲兜裏掏出一個東西,遞給她的是一部嶄新的藍綠色的女式手機。“你先用着,不喜歡可以随時再去買。”
他怕她不喜歡這個款式,那份随意的口氣,不難聽出帶着讨好的意味。
楊霓音平靜的伸手去接,時律天的手指卻不着痕迹的撫過她細膩的肌膚,但楊霓音就跟燙到一樣,她拿眼瞪他,他卻已轉過身,就好象他剛剛的動作,真的隻是那麽簡單。
是她想太多。
楊霓音抽了抽嘴角,隻道了聲“謝謝。”
夏書影看着這一桌子的早餐,西式的,中式都有,就是吃到明天也吃不完,“你吃過了嗎?一起吃吧。”
“好。”時律天咧着笑臉答應。
楊霓音夾起一個灌湯包,剛送到唇邊,聞着那一股肉腥味,一股惡心的感覺,毫無預兆的泛起,她急匆匆的奔向洗手間,還沒到洗手間門口就嘔出一口污穢。
她顧不得地上自己吐的污穢,趴在盥洗池邊,嘔個不停。
剛剛刷牙的時候,她努力強忍着,這會兒根本就沒忍住,昨晚吃得那些水果,幾乎都給吐出來了。
“霓音,是不是昨晚吃壞肚子了?我去叫醫生。”時律天說了一句,就如閃電一般跑了出去。
看着女兒一早就吐成這樣,夏書影皺着眉心,愁雲密布,一邊拍着楊霓音的後背,一邊問道。“霓音......你是不是懷孕了?”
她不是看不出來,盡管時律天對他們百般讨好,可隻要想到自己女兒曾經遭受的傷害,雖然楊霓音什麽都沒說,能讓一個女人一無反顧的跳入一段她自己一廂情願的婚姻裏,最後卻隻能躲避,定然是受了很重的傷害。
她想到女兒曾經趴在他們的床邊,哭得肝腸寸斷,說自己太累的時候,心碎得一片片的。
終于,楊霓音止住了嘔吐,臉色蒼白得吓人,她無力的搖頭道“沒有,可能昨晚吃了太多涼的,腸胃不舒服。”
“你别騙我,爸媽虧欠你的太多,不希望你連這樣的事都瞞着我們。”夏書影臉色也不好看。
楊霓音怔怔的,懷孕這種事,早晚是瞞不住的。
半晌後,才道,“媽,我不想他知道,不想讓這個孩子成爲他的束縛。”
夏書影緊緊的抱着了她,拼命忍住了胸口翻湧的心疼,她輕聲哄着,“好,你不想說就不說,我等會打電話讓你爸來接我們。”
楊霓音輕“嗯”了聲。
這時,時律天神色焦慮的帶着一個女醫生匆匆趕來。
“我沒事,昨晚吃了太多涼的水果,腸胃不舒服。”楊霓音淡淡道,神色淡漠如常。
醫生沒有說什麽,隻道,“那我給你開點養胃的藥,你帶回去。”
“謝謝醫生。”夏書影忙道。
“沒事,再有什麽事,直接叫我。”那位女醫生客氣的說道。
送走了醫生,夏書影就走到外面的樓梯間給楊中良打電話。
病房裏,剩下的兩個人,突然的僵凝氣氛,讓楊霓音不自在的挪了腳步,重新躺到床上,剛剛吐了一遭,已沒有胃口再吃飯,尤其是當着時律天的面。
時律天心口說不出的悶堵,一雙深炙的眼睛,沉靜而透徹的緊緊鎖着楊霓音,像是要望進她的心裏一般,握起的拳頭,隻覺得深深無力。
咽下心裏黯澀,他柔聲問。“你不吃了嗎?”
“不想吃了。”
時律天輕微的歎了一聲,倏地,他轉身走出去,不知道跟門口的保镖說了些什麽,再進來,他關上門,還落了鎖。
安靜的房間,突然的詭異氣氛,楊霓音是怕時律天因爲自己嘔吐而作出了什麽猜測。
怔怔的感受着他從容不迫的腳步聲,停在了床邊,楊霓音極力維持的平靜,在這個男人面前,永遠是繃不住的,尤其是她現在還懷揣着一個秘密。
她知道,以時律天現在的執着,隻會抓着這個借口,要的更多。
時律天煩躁的想抽煙,手剛摸進褲兜裏,想起她現在的身子,攥緊青白交錯的拳頭,隻得狼狽的縮回來。
半晌,時律天隻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性感的薄唇上下翕合,他說“我們談談吧。”
楊霓音原本是背對着他,這會兒,她轉過身,看了時律天一眼,淡漠的擰着眉,嘴角漫出一絲譏諷,“我們不是早就談清楚了嘛?你說過放手的。”
似乎,這是她早就想好的借口。
時律天所有的視線都落在楊霓音姣好卻微微蒼白的臉龐上,就好象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一般,那一雙眼睛,沒有以前的璀璨和愛慕,冰冷得刺人心扉。
時律天喉間哽了哽,半晌,他凄澀的開了口,“我好像做不到。”
語氣中好像很無奈的樣子。
呵!說過放手也離了婚的人,現在出爾反爾,是不是跟她玩了一場欲擒故縱的遊戲?
楊霓音不知道他爲什麽可以将這麽無賴的話,說得如此可憐兮兮,好像她是一個對他始亂終棄的人。
也許是他目光太深太沉太痛的感覺,楊霓音不想自己心軟,堪堪錯過視線,扭頭看向窗外的高樓。
她低聲說着一件似乎與自己不相關的事,“時間,時間會幫你做到的,這個世上,不是誰離了誰就不能活,我們好聚好散,我興許還能記得你的好,不要讓我對你隻有厭惡,不要讓我後悔認識了你。”
時律天感覺自己所有的驕傲在這時候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他真想剖開這女人的心看看,是不是石頭做的,這樣冥頑不化,或者說是不是眼瞎了。
爲什麽要把他的一片真心,當成豺狼虎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