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這是我孫子,你盡管使喚。”明老頭推着自己的孫子上前去。
莫非輕笑着應了聲“好。”
他們走後,一幫子老頭子和老太拿着議論開了。
出了院子,明宴低沉的聲音,在身側響起,“謝謝你。”
沒頭沒尾的一聲謝謝,惹得莫非詫異的看向他。
這聲突然的謝謝,也讓明宴自己感到莫名,或許是想跟她說幾句話吧,不知道怎麽開口,此時說謝謝,并不是說他真的看開了,可以拿出自己的傷口,放在太陽底下。
“照片的事,還有你好像經常來這裏,我看他們都很喜歡你。”他還是晦澀的輕聲解釋,收到妻子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照片,其實,剛知道是莫非做的時候,他是有些生氣的。
自己的醜事被自己的下屬知道了,怎麽都有點嗝應,但每次見莫非總是冷漠得沒有一絲言笑,哪怕是見到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她黑色的眸子裏,隻有不耐煩和淡漠。
一個總是抱着酒瓶和抽着煙的女人,時常一個人怔怔出神,心裏應該也是有一段不願被提及的傷心往事吧,這樣的女人,就像一輪蒙上神秘面紗的月神。
沒有人知道自己的這段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他努力想要挽救,男人的驕傲和自尊,也不是可以任意踐踏的。
生氣過後,他忽然覺得能夠讓他擺脫掉那段婚姻,是莫非給他的勇氣。
莫非自動忽略掉這個男人被戴綠帽子的事,隻輕聲道,“我休息的時候,也沒什麽事做,就來陪陪他們,他們也給我帶來了不少的溫暖和快樂。”
明宴贊同的點點頭,“我爺爺也說在這裏很開心,說這裏有他的愛情。”
“是,明爺爺喜歡程奶奶,兩人的感情也好得如膠似漆。”莫非挑眉想了想,打趣道“你有沒有想過讓你爺爺直接娶了程奶奶。”
“我爺爺說戀愛比婚姻好。”反觀現在,他也是這般認爲的。
感覺好就在一起,不好了,随時分開。
自從離婚後,他被那個女人吵得頭疼,非要揪着莫非的事來吵,最後,明宴爲了息事甯人,還是給了她一棟公寓,一張兩百萬的支票。
戀愛比婚姻好......
這六個字,深深刺進莫非的心房裏,好像也嘲笑着自己的那段婚姻。
明宴将剩下的三箱子壘在一起抱起,邁着大步子,進去了。
見他都抱走了,莫非落得輕松,關上後備箱,随後跟上。
來到桂花樹下,莫爺爺聽聞莫非來了,又高高興興的跑出來,也跟他們在一起找自己的衣服。
“爺爺。”莫非走近莫爺爺身邊,輕喚了聲。
莫爺爺回頭看了眼莫非,忍不住皺了眉,“丫頭,你怎麽又瘦了些?”
“爺爺,我這哪是瘦,這叫一身肌肉,我每天都有鍛煉的。”莫非輕笑着,心裏暖暖的,雖然這兩年都不能在父母身邊盡孝,照顧他們,但莫爺爺對她的照顧和關心,真的就跟親爺爺一般。
明宴被她那句‘一身肌肉’逗笑,微彎的眼角,總忍不住看她在做什麽,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所有的視線都被那抹倩影偷走。
中午,莫非和明宴都留下來和他們那些老人一起吃了午飯。
“臭小子,看什麽呢?”莫老頭一巴掌招呼上孫子的後腦勺。
“爺爺,我都長大了,你還這樣動手動腳。”明宴惱火,這讓他很沒面子,好不好。
“再大,也是我孫子,你是有妻子的人,莫非不是你能肖想。”
明宴尴尬得臉紅了起來,這都什麽跟什麽,就算他還沒有離婚,也不可能喜歡莫非這樣複雜的女人。
“她是我的下屬,我隻是奇怪爲什麽她在公司裏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來到這裏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明宴尴尬的解釋。
瞬間,莫老頭就像特大新聞一般,眉宇間盡是興奮的燃點,“那你可得好好照顧莫丫頭了,那丫頭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有空給她介紹幾下朋友多認識認識。”
失敗的婚姻?
原來同是天涯淪落人。
明宴前前後後就抓住了這五個字,突然他也能明白,爲什麽她會發那些照片給自己了?
因爲曾經被背叛過,所以對于背叛的事,不能容忍。
不知道爲什麽他心裏突然就沒有了失敗婚姻帶來的傷痛,反而有了一絲和她同病相憐的竊喜。
吃過飯後,明宴陪着張大爺和莫爺爺等人繼續下棋,莫非則跟着院長,幫忙清理老人們的房間,天色漸晚,兩人才各自開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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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後,費騰俊一連數日都沒有出現在莫非面前,除了某個愛炫耀的女人,大家都快要忘掉那個人的存在。
“騰俊......”杜安橙拿着手機,若有似無的瞟了一眼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莫非,像是無意經過莫非面前似的。“好的......嗯......你開車小心些。”
她甜甜的聲音,說的少,好象那頭的人叫的比較多。
杜安橙以爲自己成功的氣到莫非,這時黎蕊從外面走進來,她體内燃着的八卦因子也爆了起來,“知道嗎?我剛剛在我們公司對面,看到一個超級大帥哥,就靠着他的車子,直直看着我們公司,真是不知道他是來等人的,還是準備辦婚禮,如果是後者,我的心,碎了一地。”
杜安橙不屑的翻了個白眼,“嘁!我隻知道不管是等人,還是辦婚禮,都不是你的。”
“你......”黎蕊瞬間就火了,“你早上一定沒刷牙吧?嘴這麽臭。”
也不怪黎蕊生氣,每次在黎蕊興奮的時候,這女人總會端一盤馊掉的涼水潑醒她。
“真沒素質。”杜安橙自動的躲開了,自知自己吵嘴的功夫是打不敗這個完全沒有素質,道德敗壞的女人。
錦緣婚慶公司的門前突然出現一個英俊多金,黑色的墨鏡下霸氣側漏的男人,而且他一站就那裏待了一個上午,連中午也沒有離開,不少年輕的小姑娘都忍不住跑到前台去看他。
雖然他靠着的那輛車隻是一輛黑色的奔馳,有些有錢人就是低調的主。
自然這些人裏,不包括莫非。
黎蕊再次從前台回來的時候,已經激動得小心髒撲通撲通的跳,她拿着手機,跑到莫非面前,炫耀之餘,當然還有一點其他的意思,“莫非,莫非,你看看,這個男人是不是很帥?我覺得這男人直接甩了費先生幾條街,很man!”
莫非忙着,不想看的,黎蕊直接将手機放到她的眼皮子底下。
隻一眼,莫非原本冷冷清清的臉,變得極度難堪,宛如暴風雨來臨前的,風雲變色。
就在莫非腦袋裏還一片漿糊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去面對公司門口的那尊佛了。
她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找來了,心裏明明一直期待着,真的等他找來這裏,她的心又亂了,亂得不想去見他。
莫非迅速收拾桌子上的文件,準備翹班離開。
“莫非,你幹嘛呢?”黎蕊見她行色慌張的樣子,不明所以的問道。
“幫我請假,我有事先走了。”莫非沒工夫解釋,隻丢下一句,挎起皮包,誰料一起身。
一轉身,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莫非心慌慌的,一下子,愣站在那裏,忘了自己要做的事。
此去經年,再次相見,他一點也沒變的俊顔,添了幾分淡淡的悲傷。
想起與他最後一面,是在那場爆炸前,想起之前的種種......莫非隻沒想到時律天會找到這裏來。
按理說,費騰俊是不可能告訴時律天的。
前些日子還在加州陪着一快冰冷墓碑的他,看着張益和傳給自己的照片,瞳孔緊縮,一整不完整的心髒,就好象被誰的大手握在掌心中。
照片的後面是幾張詳細資料,可謂說,張益和是做足了功夫,才将照片傳給了他。
這會兒,看着那張熟悉的面孔,除了曾經那一頭飄逸的長發,剪得更短,更清瘦了許多外,她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的眼睛裏的時候,時律天握緊了拳頭,表面上的平靜,都不似内心的驚天駭浪。
那雙深炙的黑眸,仿佛一個巨大而深邃的漩渦,一瞬不瞬的盯着莫非,薄唇緊抿,什麽不說,就站在離莫非不到一丈遠的距離,那眼裏的内容是她看不懂的。
莫非暗暗緊了拳頭,幽沉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轉開,輕輕放下皮包,她随意抱了份文件,就去敲開了季天朗辦公室的門。
看着門外的男人突然走進來,黎蕊傻在當場。
這時,杜安橙瞥了眼傻愣愣的黎蕊,率先走過去。“先生,請問有什麽需要?”
“我想跟莫小姐談。”時律天霸氣側漏的一句話,甚至連一個眼梢都沒有留給杜安橙,因爲這個男人冷酷的眼睛,緊緊追随着莫非的身影。
杜安橙咬牙暗恨。
丫的,又是來找莫非的。
不遠處,黎蕊感覺大快人心啊,直接秒殺了杜安橙,實在是一件爽事,不由多看了幾眼時律天,然後才追着莫非一起,也進了季天朗的辦公室。
莫非似乎在跟季天朗商量什麽事,卻被季天朗拒絕了,臉色非常不好看。
“别的事,我都可以答應你,這個不行......”季天朗果斷拒絕。
“莫非,外面有個大帥哥是找你的。”黎蕊輕輕的插了一句進來,那小眼神,帶着幾分好奇和期待。
她不提還好,莫非火大的燒起,爆了一句給季天朗,“我這人心眼小,有你求我的時候。”就摔門出去了。
黎蕊一貫知道莫非雖然性子冷,但極小發脾氣,被震住了。
“老大,她找你什麽事?”黎蕊問。
“關你什麽事,出去。”季天朗将莫非摔給他的脾氣,毫不客氣的甩給黎蕊。
黎蕊沒好氣的撇撇嘴,也不敢回頂,她可沒有莫非那熊膽子。
從辦公室裏出來,莫非還以爲要再面對那個人,心情煩躁不已。
誰料,她出來,那個人不知所蹤。
一切就好象,剛剛那一幕是她的幻覺,以緻于莫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費騰俊的緣故,最近想他想得多了。
深深呼出一口氣,莫非重新回到座位上。
剛坐到位置上,瞥見一張紅色的便簽紙貼在她的電腦屏幕上,蒼勁有力的字體,是他的字迹【出來吧,我在車裏等你,别試圖逃跑,我能這樣找來,就已經很确定你是莫非,還是......】楊霓音。
他用省略号代替了那三個字,自然相信她是能看明白的。
莫非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眼裏一片明朗,揉碎了手裏的一團紙,扔進了垃圾桶裏。
她簡單的收拾了下,然後對身旁的長得清俊的小男生說,“小馬,幫我請個假。”說完,不顧小馬詢問的眼神,挎上皮包就出去了。
莫非當然不是去赴時律天的約,而是開着車子回家了。
車子卻在半道上被不知道從哪裏殺出來的一輛黑色奔馳攔截了下來,還好她平時開車穩當,不然真的會撞上去。
望着對面降下車窗,一張男人的側臉,俊逸,卻繃緊了冷酷的線條,看上去男人味十足,尤其是他摘下墨鏡,嘴角彎出的那一抹邪魅的弧度,就像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心髒。
隔着遠遠的距離,莫非就已經感覺自己城門失守。
但現在不是想‘男人味’的時候,莫非皺起眉心,還沒等她掉轉車頭,包裏的手機響了。
對面的男人也對她晃了晃自己手裏的手機,示意她接聽。
莫非接起,沒有說話,對面的男人慵懶的聲音,帶着一抹邪肆的玩味,“要麽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要麽再玩點更刺激的,随你挑?”
若不是後面車子不停的喇叭聲,莫非非得跟他耗下去了。
莫非冷冷的望着他,隻塗了點潤唇膏的粉唇,光澤怡人,微啓,“前面有家馨語咖啡館。”
時律天也很識趣,挂了電話,率先向那家咖啡館去,絲毫不擔心某個小女人跟她耍小心眼。
當然,莫非也并沒有那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