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锃亮的皮鞋率先落地,剪裁修身的黑色西裝熨貼着男人挺拔有型的身軀,一副黑色墨鏡裏暗光深深,俊挺的鼻梁,削薄的唇片,緊繃着的下巴線條,有着說不出的淡淡憂傷。
他繞過車頭,從副駕駛座上拿出了一束綴上了滿天星的紅玫瑰,就向那片廢墟走去。
那片廢墟的前面,立着一塊足有一人高的墓碑,男人摘下墨鏡,走上前幾步,将手裏的花束工工整整的放在墓碑前。
男人擡起玉骨分明,修長好看的手,指腹顫抖着去摩挲着墓碑上的照片,一張嬌俏的笑嫣,燦爛如花,黑夜一樣的眼睛,正溫柔有神的看着自己,男人卻覺得那雙眼睛直戳心窩,鈍鈍的痛。
他抱着那塊墓碑,覆唇親了親那張燦爛的笑臉,黑曜石般的瞳眸,瞬間紅了底,有一股洪流潰堤而出,“你總是騙我,我卻總是忍不住去相信你,即便知道你給編織是一場夢,我也不想醒過來,老婆,我又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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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一聲巨響。
漫天的火光,映襯了整個黑夜,讓黑夜變得如白晝一般。
那股近乎毀滅的絕望,從莫非的夢裏傳出來,莫非吓得坐起了身,渾身早已被自己的冷汗浸濕。
她蜷起雙腿,不由自主的抱緊自己的腿,自從回國後,有一段時間沒有做這個夢了,沒想到今晚又重蹈覆轍。
腦袋就跟要炸開了一樣,莫非疲憊的用雙手搓了搓臉,這才下床,走進浴室裏,她打開花灑,用熱水沖刷着自己,好像這樣,有些不願想起的東西,就能随着流水沖走一樣。
一夢醒來,莫非便像那些個在美國的黑夜裏一樣,再也沒有任何睡意,給自己泡了杯咖啡。
她端着咖啡坐在窗前,淡淡抿了一口,高樓下的長街像一條波平如鏡的銀河,黑夜中的群星吐着清幽的亮光,卻讓人異常的空寂和她從來都不敢承認的思念。
那個深深地雕刻在腦海裏的人,宛如揮之不去的魅影,是的,她在想他。
莫非幽幽的伸出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抹璀璨,閃着無情冷漠的光芒,不偏不倚的刺進她的心頭肉裏。
兩年了,他依舊是她心頭剔除不掉的毒瘤。
忽地一聲刺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莫非越飄越遠的思緒。
“師傅。”
“泰勒先生一直在等你,你真的不回來了嗎?”
“我和他說得很清楚。”
“霓音,你還真是心狠,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回來。”
“......”那頭隻一陣沉默。
半晌後,就徹底沒了聲音。
詹姆斯長歎了一口氣,這中國的女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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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因爲那個夢,莫非沒睡好,開着車子回到公司,腦袋還有點脹脹的。
剛到公司門口,就看到一對男女在那拉拉扯扯的,無非是女人對那個男人死纏爛打的不肯離開,莫非不自覺的皺起眉心。
沒理會他們,提了包撇開他們,準備進去的。
突然她的胳膊,被人猛地拉住了。
女人臉上的淚水縱橫交錯,拉住了莫非,恍然大悟後,是咬牙切齒的憤恨,“好啊!原來真的是你,你......你們......你是故意陷害我的,”女人拉着莫非,又看看自己的老公,有些東西就被自己的臆想,強加了進去。
她以爲莫非跟自己的老公合夥坑了她,然後讓她不得不淨身出戶。
莫非冷皺了眉,已然有了不悅,稍稍一用力,就從女人的鉗制下掙開了胳膊,“不懂,你再說什麽。”
“不懂?你們這對狗.男女,爲了趕走我,你設計我,将那晚的視頻發給了我老公,害得我一分錢拿不到還被逼離婚。”女人恨毒的眸子裏,猩紅一片,早已沒有了那晚的風姿卓越和我見猶憐的樣子,潑辣得讓人想揍她一頓。
經她一提醒,莫非想起了那麽一曲。
“是又怎麽樣?”莫非淡淡然的承認。
女人沒想到她居然好意思承認,一時被噎住,因爲她打不過人家的。
果然他們是關系的。
“好,你個明宴,其實是你早就爲了她背叛的我,是不是?”女人轉而對眼前的男人,手指着他,問道。
因爲莫非要進眼前的這家公司,女人自然就将自己的老公和莫非聯系在了一起。
被喚明宴的男人,蹙高了眉心,心鈍鈍的痛開。
三年的感情,一年的婚姻,竟被她弄得這樣的不堪,而且還是在一個陌生的女人面前。
男人的那點驕傲的自尊,一瞬也被她踩踏在腳底下。
還沒等明宴開口反駁,莫非冷硬的聲音刻薄了幾分,“一個肯在你累的時候,把你背在背上的男人,你都不懂好好珍惜,真不知道什麽才能滿足你那麽大的虛榮心和滿肚子的YU望。”
“還有,我跟你老公一點都不認識,隻不過在咖啡館門前遇見過你們。”
說完,莫非從頭到尾都沒再看他們一眼,留下一臉詫異的男女,兀自冷傲的走進公司。
一早的晨會,季天朗就讓秘書過來說,十分鍾後要開一個全體會議。
莫非退開椅子,起身去了茶水間,因爲頭有點痛,倒了杯水将止痛藥和着水吞下。
這時候,走進來一道颀長,俊朗挺拔的身影。
莫非沒去在意,而是點了根女士香煙,深吸了一口,才長長的吐出煙霧,好看的眉眼之間升起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憂郁。
一旁的明宴端着咖啡杯,就那麽看着靠在吧台邊,黯然抽着煙的女子,他從不抽煙,因爲極端潔癖的他是讨厭香煙的味道,但眼前的女人抽煙的樣子,卻有一種淡淡的優雅。
抽煙是一種傷害,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傷害,讓她需要用這種溫和,柔軟的傷害來忘記那心裏深處的撕心裂肺的痛。
【一個肯在你累的時候,把你背在背上的男人,你都不懂好好珍惜,真不知道什麽才能滿足你那麽大的虛榮心和滿肚子的YU望。】
她的話,猶在耳邊。
煙霧缭繞,安安靜靜的在她唇間燃燒,就是這麽簡單,可以不用思考。
一根煙很快燃盡,莫非揿滅了煙蒂,就走了出去。
身後,明宴淡淡然的視線落在她遺落在茶水間的那盒止痛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