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思,他病了。
而且,還病得不輕。
“時間會證明的。”時律天心中不是滋味,黑着臉走開,端着飯碗去廚房洗碗了。
見他就這樣走開,楊霓音不依不饒的,吐出來的話,甚至刻薄了些“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裝出一副情種的樣子,看着惡心,還是說說你爲什麽救我爸媽吧?”
比起像一個傻子,什麽都不知道,她向來喜歡什麽都是清朗明晰的。
就像她的這一場婚姻,明知他不愛她,明知他心底那個人是誰,她還是想賭一賭,闖一闖。
失敗了,她不後悔。
路,是自己選的。
即使,一路走來,跌得頭破血流。
啪!
一聲瓷碗摔落在地闆磚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楊霓音聞聲,微微急切的步伐,追過來的時候,時律天蹲在那裏,默默的收拾着被自己打碎的碗片。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看着此刻時律天的背影,竟隐隐的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和淡淡傷感。
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揪了起來。
暗暗咬住了嘴唇,楊霓音狠狠抹去心裏的感覺,轉身走開。
就在楊霓音移開視線,挪動腳步的時候,那個男人聲色憂傷的說,“我從來都沒有跟你提過我爸媽的事,因爲在這個世界上,我不知道他們在哪裏,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活着,唯一知道的人,就隻有你的父母,那天我趕去莞城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你父母的車子被一輛黑色無牌照的車子撞進了綠化帶。”時律天頓了頓,其實還說,‘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說不定他們當場就死了。’但這樣說出來,感覺對着楊霓音,就有點别有用心了。
因爲最後,他到底是偷偷的換了屍體,将楊中良和夏書影悄無痕迹的帶走。
楊霓音震驚。
顯然從時律天的話中,不難分析出,她父母的車禍事故絕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謀殺......
她不知道,時律天是不是知道真相,或者他有沒有參與其中。
想想自己這些年遭遇的暗殺,中毒,車禍等等......楊霓音一陣陣心驚膽顫,她不知道這些到底跟什麽有關系。
沒有問,因爲她會用自己的法子去查。
“原諒我一直瞞着你這件事,因爲那時我并不知道他們還有個女兒。”當然,那時的他,一心隻想知道自己的父母的消息,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告訴楊霓音。
楊中良和夏書影睡了這多年,他找父母的心情,慢慢沉澱,也沒有了當初的急切和渴望,盡管他從未放棄過。
如果說當初不知道,那麽他們結婚後呢?
這半年來,他不是一直都不曾透漏半個字嗎,卻在他們要去離婚的這天帶她來這裏,不過就是想知道她的第一個孩子,是誰的。
竟也是要挾的手段。
如果不是他的,他會怎麽做?又會怎麽對她的父母?
從他卷走楊氏那麽多的股份,就能說明他在發洩憤怒,他又怎麽可能會放過自己,放過自己的家人呢。
越往下想,楊霓音越覺得悲涼,時律天這個人是殘忍的,也是個自私的偏執狂。
對于背叛他的,隻有毀滅。
“謝謝你救了他們,我會履行承諾,僅此而已。”楊霓音淡淡的回應。
僅此而已。
她不會自作多情,更不會感恩戴德,因爲她能給的也就僅此而已。
楊霓音轉身就要走。
時律天站起身,她黑色眼睛裏的那抹失望,深深刺中了他的心,顧不得心口的疼痛,他急切的問道,“你爲什麽都不問問是什麽人要害你的父母?”
他以爲她會問的,可看到她要離開,時律天才知道,楊霓音從來都是一個獨立自我的女人,她不需要他。
想到自己不是被她需要的人,時律天心裏失落無比。
“我會自己去查。”她淡漠道。
“明明有捷徑......”她卻偏偏繞道而行。
楊霓音轉過身,漠然的面對着他,“不需要,我也沒有再跟你做交易的價值。”
時律天沒有想到她是這樣想自己的,有什麽東西在一瞬間裂開了。
他苦笑,“誰說沒有,你的心,就是我最想要的。”
楊霓音嗤的一哼,澀澀的譏笑拉開了嘴角,這家夥不是一般的無恥,“我給你的時候,你不稀罕,現在它都已經碎了,你還要它做什麽?難道就是爲了滿足你的虛榮心和不甘嗎?”
時律天覺得跟現在的楊霓音每說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子紮進他的心窩裏,痛得他無力反駁。
他隻是想好好彌補她,偏偏她一絲機會都不再給自己。
“算了,這個話題就到這吧。”時律天頹然的放棄與她争辯。
對于感情的事,他從來就不是個善辯的能手。
尤其,從頭到尾錯的人都是自己。
被他提起,她不舒服,突然他又不願再說,楊霓音便覺得更不舒服了。
難道跟她多說一句,都是痛苦嗎?
“衣櫃裏的衣服都是按你的碼買的,你洗洗就先睡吧,不用等我。”留給她一個落寞無力的背影,他便走出了房間。
“鬼才等你。”楊霓音憤憤的進了一旁的卧室,然後地動山搖般的甩上房門,活像一個更年期的女人。
後來,楊霓音不知道時律天什麽時候回來的,因爲第二天看到的是一桌子豐盛的早餐,還有他洋洋灑灑的留下的紙條。
【老婆,你瘦了好多,一定要把早餐吃完。---愛你的阿律老公】
看到這一行字,楊霓音不争氣的眼圈,又紅了。
他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她,也沒對她說過‘愛’字,在她決定放棄了,決定不再愛他了,他又這樣無孔不入的撩.撥她,腐蝕她。
她一氣之下,将手裏的紙條撕得粉碎,将他準備的早餐統統倒進垃圾桶裏。
他以爲她是三歲小孩嗎?三言兩語的哄騙,就可以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就可以和他繼續假裝很恩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