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紅奶奶正在院子裏陪着爺爺曬太陽,順便給他讀報紙,爸爸媽媽下班回到家裏,而她正和傭人一起準備了一桌子最豐盛的晚餐。
然後,二叔楊宏,帶着楊梓雯一起來,她挽着時律天的胳膊,笑得一臉的璀璨。
楊霓音用自己做的最拿手的菜,熱情的招呼他們。
然後,楊梓雯幸福的宣布,她和時律天結婚了。
大家都舉起酒杯恭喜他們,楊霓音也笑着恭喜他們。
一家人和樂融融,楊霓音感覺幸福極了,一點也不想醒過來,隻想一直那樣幸福下去。
然後,未來的一天,她的真命天子也出現在夢裏。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一隻手抄在褲兜裏,背對着她看着面前緩緩璀璨炫目的日出,偉岸高大的背影,讓人心悸。
他悠悠的轉過身,隻是她的真命天子,俊朗的面容模糊不清,楊霓音用盡的一切努力,想要看清那個真命天子的臉。
楊霓音一個抽搐,看見的卻是普修斯一張眉頭愁結着的俊臉。
她整個心髒吓得猛地一縮,瞠大了一雙澄亮的黑眸,望着近在咫尺的臉。
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怎麽會出現在自己的夢裏。
“你終于醒了?”普修斯的話是個問句,卻明顯聽出他語氣裏,松了一口氣。
楊霓音猛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喉嚨立即就跟刀割一般的疼痛,腦袋裏暈暈沉沉的,感覺渾身乏力,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喉嚨幹得冒火,她艱澀的出聲,“我想喝水。”
話一出口,明顯聽出聲音沙啞難聽,楊霓音意識到自己可能生病了。
普修斯忙不疊的給她取來了早放在床頭櫃上的一杯溫水,他一隻手從她的後背托起她,另一隻手端着杯子送她幹裂的唇邊,“溫的,喝吧。”
楊霓音一下子将杯子裏,喝了個幹淨,仍覺得不夠,“還要。”
普修斯放開她,拿着玻璃杯出去。
簡奢的房間,黑白格調,不像她的出租屋,有些熟悉,楊霓音側過臉,就看到那一副擺在床頭的相框。
現在看這張照片,一男一女的高度,男人微彎着腰,目光柔柔的注視着女人,真的就像一對甜蜜戀人一樣。
如今,有些潔癖的普修斯,居然讓她睡在他的床上。
楊霓音再傻,也明白普修斯的用意。
隻是她這顆疲累的心,真的好累。
楊霓音轉過頭,不想再看,也不想問普修斯。
她情願普修斯一輩子都不要把這關系明朗化,否則......她什麽也給不了他。
從樓下弄了一杯溫水,普修斯急促的步伐,卻格外的溫柔。
楊霓音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普修斯,從來都是看他冷冰冰的,好像這世界上,就沒有任何一件事,或是任何一個人,能夠讓他千年不變的那張冰塊臉,有一絲的變化。
楊霓音又将一杯水,喝完。
“還要嗎?”普修斯溫柔的問道。
棕色的瞳眸裏,揉着從未有過的柔情,分外清明的注視着楊霓音。
楊霓音輕輕搖頭,再次躺了下去。
普修斯放下杯子,給她掖了掖被角。“再休息會,等會把粥喝了,再把藥吃了。”
楊霓音真不習慣這樣的普修斯,興許是覺得自己無福消受普修斯這樣的人給的溫柔吧。
從鼻間輕“嗯。”了聲,她乖乖聽話的閉上了眼睛。
楊霓音是真的懶得去想普修斯突然的變化,放空了自己,她現在依舊感覺好累。
累得,感覺這副身子都是多餘的。
普修斯也沒有吵她,房間裏,瞬間就隻剩下楊霓音粗重的鼻音,時而重重地吐納,病痛的折磨使她喪失了往日的活力和生氣,兩頰深深地陷進去,仿佛成了兩個黑洞。
看着這樣憔悴的楊霓音,普修斯是後悔的,當初,他就不該讓她一個人回國,更不該讓她一個人待在這。
不回國就不會遇見時律天,不會遇見時律天,他也就不會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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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楊霓音被普修斯逼着下了床,他抱着她坐在陽台的搖椅上,身上蓋着一條薄毯,慵懶的曬着午後的太陽。
今天無風,漸漸的有了初春的氣息,連陽光也暖暖的。
好像從回國的那天起,她就一直躺在床上,身子軟塌塌的,慵懶如小貓咪的小眼微微眯着,這暖洋洋又有點燥熱的橘紅色殘陽,渾身輕松了不少。
感覺自己這一病,宛如過了一個世紀。
心,靜了下來。
也不想再去計較那些得與失,不是她的,她就不該擁有,就像她身邊的這位。
“學長,明天我就去和時律天把離婚手續辦好。”她不明白,上次時律天氣沖沖跑來說要離婚,半道上又把自己趕下來,是什麽意思。
索性一次性解決,就沒有後續的問題了。
普修斯内心激動,表面上不動聲色的說道“那我陪你去。”
還好,他做的一切并沒有白費。
“不要。”楊霓音漠然拒絕,“學長,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和關心,你回國吧,不久後,我也會離開這裏。”
人,往往得不到的時候,總是心心念念,總是心有不甘,豪言壯語的一番誓言,卻在跌得頭破血流後,才知道自己有多蠢。
如果她一直都不回國,如果她在那些一個個‘意外’中,悄然死去,也就體會不到心如死灰般的痛苦。
【女人,你真可憐!你看他的心裏根本就沒有你,要不然,他怎麽會不顧滾下車的你,是否生死,而去追吉斯,又怎麽會在我拿你要挾他的時候,他還對吉斯出手,如果我借此在你身上報複幾槍,他也不會在意吧?這樣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你能愛得起的。】狐狸夫人的話猶在耳邊響起。
紅奶奶臨死前的警告——【不要相信時律天】。
他對高小唯情根深重的愛,又豈是她能插足的。
等等......她将這些統統的視而不見,隻因爲她愛他,隻想守在他身邊。
曾經她天真,她輕狂,她自以爲是,以爲憑自己的努力,終會讓他走出那段難堪而痛苦的感情,誰知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他愛的,一切就都不是問題。
想到她會離開這裏,就不會再和時律天糾纏,普修斯放寬了心。
“好,我等你回去。”普修斯單手抄在褲兜裏,就那麽直直的站在她身側。
楊霓音抿了抿唇,不想與他争辯,她當然不會回美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