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費騰俊睜開了雙眼,看到楊霓音醒了,他欣喜若狂。“你醒了?”
但比起他的欣喜若狂,楊霓音慌亂的撇開臉,擡手胡亂的抹去臉上紛亂的淚水。
也察覺到她正在流淚的樣子,費騰俊内心狠狠一疼。
爲什麽非要爲了那個男人把自己傷得這樣重?
“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去叫醫生。”他彈射一般站起身。
倏地,楊霓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波光粼粼的水眸,漾動着無助。
“我沒事,好了很多,那個......我隻是肚子有點餓。”她無力的說着,黯然的眼神淡淡的轉開。
楊霓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比起那天從瑞士坐飛機離開的時候,好太多了,腦袋沒有那麽暈沉,心,也釋然了許多。
“這有我買的粥,可能冷了,我去放進微波爐熱一下。”費騰俊溫柔的說道。
楊霓音低低的應了聲,緩緩的松開了他的手臂。
費騰俊腳步輕快的替她去忙活。
端來了一碗冒着熱氣的白粥,楊霓音想要坐起來,卻立馬被費騰俊喝止住了,“你别亂動,我來幫你。”
楊霓音愣了愣。
費騰俊已經放下手裏的碗,溫柔的抱着她坐起身,然後又體貼的在她身後放了一個靠枕,這才端過粥來。
楊霓音對他這種溫柔體貼,早已熟悉,也便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她伸手要接過碗,卻被制止了。
她莫名的皺了皺眉。
卻聽他霸道卻溫柔至極的聲音“我怕你還像那天一樣,風一吹就倒了,還是我來喂你吧。”
說着,費騰俊熟撚的舀起一勺白粥,放在他性感的薄唇邊輕輕吹了吹,黑眸溫柔得能溺死人,吹涼了些,才送到她唇邊。
此情此景,讓楊霓音不禁想起自己曾經生病時,時律天就這麽一直坐在她的床邊,喂她吃飯的場景。
事過境遷的是,她早已沒有那份悸動甜蜜的心情。
“我現在好很多了,自己來吧。”楊霓音撲閃了下好看的眼睫毛,然後強硬的奪過碗勺,她一勺一勺的吃着,莫名的,眼眶裏冰涼的淚水不自覺的落進了碗裏,和着那熱騰騰的白粥。
她不明白,她對費騰俊一點也不好,如今她還是别人的妻子,即将成爲一個棄婦,有什麽好的。
爲什麽費騰俊還像最初那樣對她呵護備至?
她根本配不上那麽優秀的他。
但她此時的樣子,看在費騰俊的眼裏,她是爲了時律天傷心得難以自拔。
他無奈,心中無端漫出憤憤的嫉妒。
握緊的拳頭中,更加堅定了費騰俊要搶過她的想法。
“就不能忘了他嗎?這樣,你也就會開心些”他低低的開口。
楊霓音頓了頓,依舊垂着腦袋,因爲眼眸裏脆弱的淚水,讓她覺得自己很懦弱。
聽得出,他是真心的關心自己。
楊霓音卻隻是沉默着。
忘不忘記,是自己的事,她不需要向任何人承諾什麽。
當然,她其實是不想給費騰俊無謂的希望。
因爲她清楚,這一顆破碎的心,和這副不堪的身體,再也不可能愛上任何人了。
最後,費騰俊實在是被一通電話催得急,不得不離開醫院。
他的歉意還沒有說出口,楊霓音急切的說道,“費騰俊,你有事就去處理,因爲我怕是耽誤了你很多的工作,我現在已經好很多了,況且隻是感冒而已,你放心好了。”
費騰俊深眸足足盯了她有十秒鍾,“霓音,以後,你有任何事都要給我電話,不然,我會做出讓你後悔的事。”話落,他蓦然欺近她,以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霸道的唇覆在了她柔嫩的唇瓣上。
沒有深入,似乎是在給她适應的時間。
楊霓音瞠大了驚眸,有些緩不過氣來。
然後的感受就是,他濕滑的舌尖深入進了她的香潭裏,并沒有輾轉缱绻,他淺嘗辄止,就退離開。
望着楊霓音還在怔忪中,一副神魂未歸位的樣子,他壓抑許久的心情,豁然明朗了些。
他一走,楊霓音像呼吸到了新鮮空氣一般,輕松了許多。
顯然,他說讓她後悔的事,就是吻她。
楊霓音擡起手,擦了擦被他親吻過的唇瓣,不同時律天的吻,他的吻帶着幾抹試探和小心易碎的感覺,不同普修斯的吻,他的吻沒有那股凜冽。
隻是下一刻,她不動聲色的支開看護,從醫院裏,悄然離開。
剛坐上出租車,她的手機就響了,還以爲是費騰俊的電話,拿出來一看見是楊宏的,她皺了皺眉,直覺這人不會無事找她的。
但不管什麽事,她還是接了,畢竟上次托他幫自己辦簽證的事。
“二叔......”
“霓音,你告訴二叔,你跟時律天是不是離婚了?”
楊宏突然的一句,楊霓音心中一個‘咯噔’,隐隐的感覺到好像發生了什麽事。
“沒有。”雖然離婚也不遠了,至少現在還沒有。
一直以來,楊宏都覺得可惡的老頭子,死了還給他丢下一個不定時炸彈,他可以不在乎楊霓音,但一直都忌憚時律天。
原本時律天放話說,隻要楊霓音是平安的,他就不會動楊氏。
可現在楊霓音也健在,時律天出爾反爾,唯一能解釋的就是他們離婚了。
他們離婚了,時律天趁機收回自己的股份。
“那你知不知道老爺子将你的股份都給了時律天?現在,他就拿着這些股份,還買了其他董事的股份,說要收購楊氏。”
楊霓音心中被炸起千層浪,她沒想到她不想争不想要的,爺爺統統給了時律天。
他是有多信任時律天,才會那樣做。
現在,怕是有多失望了吧。
時律天......
想起這個名字,楊霓音心中的痛,血淋淋的模糊不堪,曾經他給的暖意和甜蜜,一點點的寒得徹底,他這是也要像打擊高小唯一樣,打擊她嗎?
忽地,她苦澀的冷笑了兩聲。
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和高小唯一樣,在時律天的心裏,占了同樣重要的位置。
“二叔,對不起。”在時律天面前,她就是一個失敗者,自然沒有能力與他抗衡,“我們現在正在協議離婚。”
楊宏氣結,這臭丫頭到底做錯了什麽事,時律天要這麽趕盡殺絕?
“不準離婚,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去哄自己的丈夫,阻止他收購楊氏,你要是敢離婚,别怪我不客氣,你不在乎我,難道也不在乎蘇家人嗎?”楊宏惱火的撂下話,對楊霓音隻有森森的警告和威脅,沒有往日的慈和。
楊霓音怔了怔。
她從來就沒有大富大貴過,所以無法體會楊宏的怒氣,但他居然拿蘇家威脅她。
這個世界上,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唯獨無法忽略掉蘇家。
“師傅,去天雷大廈。”
剛挂斷電話,費騰俊的電話就進來了,楊霓音抹去臉上的淚水,倔強的咬着唇瓣,看着窗外不斷後退的街景,不想再将自己的脆弱無助的樣子,展示在任何人面前,她按下了拒接,然後發了短信過來,【我回去了,我很好,不必替我擔心】
手機那頭,費騰俊看着一行字,心中懊悔萬分,他就不應該走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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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大廈門前,楊霓音被拒在大門外,無奈直接撥通了時律天的号碼,電話響了三聲才被接起。
不過不是時律天低醇的嗓音,而是一道張狂得意的笑聲。
楊霓音靜靜的聽着,這道聲音,她自然不陌生,隻是想到自己丈夫的身邊,守着的是别的女人,她深幽如海的心,也容不了别人的張牙舞爪。
痛,是在所難免。
寒春的風,吹亂了她如瀑的秀發,吹寒了她曾經一顆炙熱的心,如今,再也驚不起一絲漣漪。
“楊霓音,你最好自覺點,别再來騷擾律天,否則,還有更痛苦的等着你。”高小唯高傲的揚着聲調,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态嘲笑着自己的對手。
若是以前,楊霓音還有一腔怒焰和高小唯争執,今天,楊霓音無力的摳下電源,取出SIM卡,倏忽間,無名指處的戒指,攫住了她的眼球,赤金的顔色,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眸。
這是她的求婚戒指,想要用這麽個東西套住一個男人,如今也一樣在嘲笑着自己的不自量力和自作多情。
這段婚姻是她逼來的,但她和所有世俗的女人一樣,渴望一場屬于自己的婚禮,渴望心愛的老公送她一枚戒指,可他們這頓婚姻,别說戒指,就連一支鮮花,他也從來沒有送過。
楊霓音痛苦的閉上已經紅腫的雙眼,将手上的戒指摘下,将包包裏她私配的千陽山别墅的鑰匙,和電話卡一起丢進了大門旁的垃圾桶裏。
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直到載着楊霓音離開的出租車淹沒在車流中,容爾納從門後閃身出來,他臉色沉郁的将楊霓音丢進垃圾桶裏的東西,統統掏了出來。
看着手裏的戒指和鑰匙,他搖頭輕歎了聲,“真是造孽啊!”
旁邊的保安聽着,額頭滑下無數條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