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心突突的直跳,好像什麽事超出了自己的控制範圍。
黑曜石般冰冷的眸子,越發寒了幾分。
“律天,對不起,我以爲是酒店工作人員,你打發幾句就會離開的。”高小唯欲言還泣的模樣,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墜。
時律天看着高小唯找了件自己的襯衫套在身上,她的個子比楊霓音高,身材也比楊霓音飽滿圓潤,所以同樣是他的襯衫,高小唯穿着隻遮住了一點春光。
還記得第一次看楊霓音穿着他的白襯衫,讓他流鼻血的情形,他心中一窒。
是什麽時候起,曾經最愛的女人,在他心裏掀不起半點波瀾?
而那個他不在乎的女人,一點點的溫暖了他。
蓦然,時律天進了裏間,拖出自己的行李箱,電腦等等一些瑣碎重新裝回箱子裏。
高小唯見他如此動作,心裏慌了,一把按住他的動作,哭得梨花帶雨,“律天,對不起,對不起,你别丢下我,我去跟楊霓音解釋,求你别丢下我,我隻有你了,沒有你,我真的會死的。”
時律天心中無奈,他撥開她的手,合上箱子,“如果你早點回來,也許就不是現在這樣,現在,你在這好好睡,我明早來找你。”
時律天提了箱子,冷然離去。
高小唯心髒緊縮,她明白,時律天這是選擇了楊霓音,放棄了她。
“你以爲我不想早點回來,我成了你和你對手的犧牲品,你又是怎麽對我的?”高小唯高聲哭着控斥。
她很清楚,就算早點回來,自己也不會是這個男人的妻子。
她唯一能把握的,就是時律天心中的愧疚。
憑什麽她不幸福了,他就可以幸福。
時律天高大的背影,明顯僵頓了一下,提着行李箱的手,緊了幾分,“我說了,我會永遠照顧你。”
除此,僅此而已。
或許當年的事,始終是時律天心裏,永遠無解的疙瘩。
時律天提步離開。
高小唯沒有追出去,也沒有再說什麽,望着他毅然離去的背影。
冷了眸,絕了她的心,她擡起白皙的玉手幽幽的抹去臉上的淚水,邪冷的勾起嘴角,“時律天,你太狠了,别怪我。”
如果一開始接近時律天,她或多或少有一絲不忍,但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誰也輪不到她來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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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蘇穩穩劈裏啪啦的将事情都說一遍,當然還将時律天罵得狗血淋頭,連他八代祖宗都問候了一遍。
楊霓音隻是裹着被子,背對着她,靜靜的聽着,不置一詞。
“唉!我說我都說得口幹舌燥了,你以爲我是編故事嗎?”終于,對她的悶不吭聲,蘇穩穩火了。
她這麽苦口婆心,爲了誰啊。
“穩穩,睡吧。”楊霓音似是煩躁的給了回應。
盡頭就在那裏,跨過去,也不過隻是一步之遙。
蘇穩穩氣結,敢情自己自導自演了一場。
好,睡就睡。
感情的事,誰也代替不了誰做決定。
正打算睡的時候,大門被敲響了。
蘇穩穩咒罵了一句,“都這麽晚,哪個滾犢子擾人安甯?”
一拉開門,她還想再罵一句的,卻被噎住了。
蘇穩穩下意識就要關門,卻被時律天一腳擋住,然後,她的力氣豈能撼住一個男人。
“你想做什麽?謀殺嗎?”蘇穩穩尖叫。
她當然不是怕他真的是追來謀殺的,而是在故意刺激她。
時律天隻一句就秒殺了她,“不想她知道你的身份,就去隔壁睡。”
時律天遞出一張卡。
蘇穩穩讨厭死這種被威脅的事了。
然而,此時此刻,她還就被這個可惡的家夥吃得死死的。
“時律天,你會後悔的。”拿了卡,蘇穩穩果斷走人。
楊霓音聽到蘇穩穩的尖叫聲,穿着睡衣出來的時候,見到的是,時律天提着一個行李箱,反手鎖上了門。
蘇穩穩不知道被他弄到了哪裏去。
楊霓音皺眉,“穩穩呢?”
“她去隔壁了。”時律天如實回答,黯黑的瞳眸,一瞬不瞬的凝望着她。
似乎,在等待,等她問他。
但楊霓音聽到蘇穩穩沒有事,就漠然的轉身,準備回房間睡覺。
似乎她真的是困極了。
“霓音,我可以解釋。”時律天喚住了她。
那語氣,仿佛他要解釋,她就必須聽。
但楊霓音還是頓住了腳步,心裏也是渴望他的解釋。
她不想因爲一時之氣,他們之間真的存在誤會。
“不是蘇穩穩看到的那樣,我什麽也沒有做,甚至連一杯酒也沒喝。”時律天淡淡的陳述着,“騙你說去美國出差,隻是不想将你和唯唯放在一起,免得你不舒服。”
聽到他這樣的解釋,前半句,她是高興的。
可是後一句,她的心涼了一大截。
這個男人,真是可惡,明明知道她會不高興,還和舊青人難分難舍。
他都沒有帶她出去旅遊過,别說蜜月,就連婚禮也沒有。
就連這場婚姻,也是自己威逼利誘來的。
楊霓音酸澀的勾起嘴角,她回過身,笑容破碎在蒼白的燈光裏,她說“好,我相信你。”
沒有質問,沒有痛苦的抱怨。
她笑着,卻沒有半點快樂可言。
不知道爲什麽,這一刻,時律天心痛了。
可是,下一刻,時律天質疑了。
楊霓音到底有沒有愛過他?
他自問若是自己,是絕對做不到無動于衷的,哪怕什麽也沒做。
其實他不知道,不是楊霓音無動于衷,而是她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計較,哪怕她是他的妻子。
後來,時律天才明白這種滋味。
楊霓音目光落下,落在他的行李箱上,輕輕道,“洗洗睡吧,我在倒時差,就先睡了。”
“好。”這樣的結果,是時律天沒有想到的。
還以爲自己要費一番口舌,或是楊霓音借機提點什麽要求。
但她隻一句‘我相信你’,堵住了所有的缺口,卻化不掉他莫名的煩躁。
他甯願她跟自己吵一架,就像上次,狠狠的抽他一巴掌。
洗好澡,楊霓音已經進入夢鄉了,但時律天輾轉到淩晨的時候,才睡着。
醒來的時候,楊霓音已經用好了餐,正在房間裏,收拾行李。
時律天一覺醒來,朦胧的睡眼裏見她在收拾行李,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恐慌。
“霓音,你不要走。”他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楊霓音怔了怔。
還是第一次見到他一貫冷漠的眼瞳裏,有了另一種情緒。
但很快,那種情緒就消失無蹤了,楊霓音覺得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似乎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時律天瞬間斂去這一瞬的恍然,轉而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還沒吃早餐呢。”
“我已經吃過了。”楊霓音淡淡的,繼續收拾行李,順便問了一句。“你什麽時候走?”
“吃過午飯後。”
楊霓音點點頭,“那我就先出發了,你走之前,幫我退一下房吧。”
“你去哪裏?”時律天脫口問道,他無法忽略心内的恐慌,再次升起。
“當然是去滑雪。”她沒說剛剛吃早餐的時候,才知道普修斯也來了,他說補償她那次抽中的大獎,也沒說這裏離聖莫裏茨有些遠,所以他們先出發了。
“我陪你。”時律天幾乎是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楊霓音再次怔住,她頓了頓,害怕是自己的幻聽。
正這麽想着,床頭,他的手機突兀的響了。
“你等我,我接下電話。”時律天轉身回裏間接電話,掃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黑眸凝沉,他邊往外走,邊接起。“唯唯......”
好像生怕楊霓音趁他不注意就跑了。
可是,一聽‘唯唯’兩個字,楊霓音火起遁走。
叫得這麽溫柔,這麽親密,真像一根根刺,刺破了她心海裏不斷泛起的酸泡泡。
他從來都沒有那麽親密的叫過自己啊。
時律天一見她拎起行李就要離開,挂了電話,幾個箭步追上去,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黑眸郁沉的瞪着楊霓音。“不是讓你等我嘛。”
楊霓音用鼻子哼了哼,有些不爽的說道,“你應該有你的情妹妹要好好照顧吧?”
時律天眸光寵溺,欺身過去,攬她入懷,薄涼的唇在她嬌嫩的唇瓣上輕咬了兩下,心情頗好的取笑她,“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爲了我特意追過來的?”
他用力的咬重‘特意’兩個字,不管她是何目地,他都是高興的。
因爲她是爲了他。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就算他從不在乎這個人,也很高興有個人是特意爲了他的。
“才不是,我是爲了我的大獎過來的。”楊霓音當然否認。
其實,她是想徹底的死心,可是,下了飛機,她就後悔了。
特别是還住進同一家酒店,搞得好像是來捉什麽似的。
縱使她愛的男人做出什麽對不起她的事,她楊霓音也不屑去阻擾人家的風花雪月。
但她沒想到時律天直接殺進了自己的房間,還摟着她睡了一夜,難得隻是睡一夜,什麽事也沒做。
“什麽大獎?”時律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