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律天斂下眼眸,淡聲道,“她說随意,你就随意喝兩口吧。”
見他沒有要幫忙的意思,高小唯難過的抿了抿唇,都快四年了,他依舊不肯原諒她,将她這般冷血無情的拒在門外,倘若是以前,他肯定是一滴酒也舍不得讓她碰的。
沉了口氣,她端起那麽滿的一杯酒,有些賭氣似的,狠狠灌下一大口,結果喝得太急,辛辣的味道刺激得她咳嗽連連,咳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眼淚瞬間就紅了。
突然一隻溫熱的大手,就在她背上輕輕拍打着,直到她緩和了,他的手才拿開,高小唯瞥眼看向身邊面無表情的男人,心中暖暖的,他到底還是關心自己的。
楊霓音自然也看到了自己丈夫對他初戀的關心,心裏說不出的酸澀,她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轉而對容爾納說道,“容爾納,我敬你。”
頓時,容爾納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他自然知道楊霓音找自己拼酒,是爲了剛剛那一幕,不由淡淡掃了時律天一眼。
時律天一把奪過楊霓音手裏的杯子,不容置酌的說,“這杯我替她喝了。”
說完,他果斷的喝幹了那杯酒,容爾納搖頭,深沉的目光又掃向一旁臉色僵硬的高小唯,這新歡和舊愛湊在一起,真是夠嗆的。
容爾納喝完杯中酒,砰的一聲,蘇穩穩一個重力放下酒瓶,一瓶酒就那麽一眨眼的功夫,一滴不剩。
他倒抽了口涼氣,同時,也皺了眉,這女人到底在發什麽瘋。
紅酒,她可以輕輕松松的解決三瓶,但這麽烈的白酒,她喝下去,腦袋就有點沉,腳步也有點虛了。
見蘇穩穩大半瓶的白酒下肚,高小唯帶着一股惱火和挑釁,正面迎向蘇穩穩,她今天唯一吃虧的就是沒有帶自己的好朋友來。
“蘇小姐,真是好酒量,那這一杯,我敬你。”高小唯舉起酒杯,目光柔柔的看着蘇穩穩。
她既然喜歡喝酒,一點也不介意喝死她。
然後酒桌上,時律天爲了楊霓音說好的那一個‘過分’的要求,不斷找容爾納喝酒,而蘇穩穩就找高小唯,兩撥開打。
楊霓音就像一個觀衆一樣,安靜的吃着菜,安靜的看着他們喝得昏天暗地,最後還是蘇穩穩第一個頂不住,趴下了,畢竟她是喝得最多的。
“我赢了,我赢了......”高小唯高興的跳起來,然後身子一軟,倒進時律天的懷裏。
時律天輕微的皺了下眉,攔腰抱起她,放在一旁的真皮沙發上,還細心的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她瘦瘦小小的身子上。
楊霓音覺得呼吸不暢,異常的辣眼睛,忍着心裏的不适,她撇開視線,端着酒杯,走到容爾納身邊,坐下。
“喂,我敬你。”趁着他還沒有完全不省人事,楊霓音抿了抿唇,仿佛在做一個巨大的決定,“過了今夜,希望你不要傷害穩穩,雖然她有時彪悍了點,有時瘋了點,但她絕對值得你去愛的,我先幹了。”說着,她都差點掉下眼淚來。
聞言,容爾納擡起迷茫的雙眼,看向楊霓音,嘴角噙起一抹譏诮,“你們是不是故意算計我?”
“是我,跟穩穩無關,我隻是想幫她送到她最愛的男人身邊,之前因爲我害得你們分手,實在是抱歉。”楊霓音低低的聲音,掩不住晦澀。
如果自己注定得不到幸福,她希望自己的好朋友可以擁有幸福。
“她不是跟你師傅在一起了嘛,你這樣就不怕她恨你嗎?”容爾納怔怔的,但心内巨煩躁。
“沒有,她第二天就拒絕了我師傅。”楊霓音從自己的褲兜裏,掏出一張房卡,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你......你真的不愛她嗎?”
容爾納所有的目光都盯着那張房卡,原來她真的早有預謀,這女人确定是蘇穩穩的閨蜜,而不是仇人?
但這種預謀,這種試探,他偏偏又無法生氣,無法置身事外,相反,心裏竟有些感動。
倘若不是她如此精心安排,他和蘇穩穩誰也不肯走出這一步的。
見他遲疑,楊霓音端起杯子,仰頭一口飲盡,不由氣道,“你要是不稀罕她,我就給她找一個更帥的。”
堵氣說完,她就開始拿手機,在網上尋找。
下一刻,容爾納伸手拿走那張房卡,起身走到趴在那一動不動的女人身邊,一把扛起了她,徑直走出了包廂。
靜寂的包廂裏,頓時變得詭異起來。
楊霓音還在手機上翻看着那些帥哥的照片,突然,手裏空空如也,她驚詫的擡起頭,面前是時律天一張漆黑如墨的俊臉。
“你今天這麽處心積慮,甚至買咖啡讨好我,都是爲了蘇穩穩吧?”他音色低沉,隐隐還有一層薄怒。
現在他生氣的是被她利用,可等到她甚至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礙眼的時候,才知道能被利用也是一種滿足。
楊霓音溫軟的小手,撫上他糾結在一起的眉頭,嘴角微勾,璀璨的星眸微帶着幾分醉意,“不要生氣嘛!你不知道我最喜歡的就是你笑得沒心沒肺的時候。”
她似嬌似媚的聲音,仿佛一股酥到骨子的電流,竄過身體。
時律天咬牙,他不喜歡自己總是被她媚惑,然後憤怒占了主導。
“這是最後一次,再有下次,我們也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他冷然揮開她不斷作亂的小手。
他不知道,他這句話真像無數枝利剪,持續不斷的穿透了她的心髒,痛到麻木。
他不就是在不斷的找借口,想要提出離婚嘛,她又不傻,又怎麽可能聽不出。
然後,她目光癡冷的看着時律天走向沙發,打橫抱起高小唯,離開了這裏。
之前替她擋酒,隻是爲了氣高小唯吧?現在所有人都退場了,他連演戲都不想再繼續下去,就當着她這個正牌妻子的面,抱着别的女人離開。
那他之前抱着她,吻着她,還說什麽不要離開太久的話,都算什麽......
還是說,她從來什麽都不是。
所以才敢這麽肆無忌憚的傷害她。
楊霓音眼裏滾熱的淚水,也不争氣的滾落了下來,趴在桌子上,哭得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