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夥時,趙猛結賬後卻沒跟着付宇他們一起回宿舍。
目送着出租車駛離視線,孫慶甯伸手搭着付宇的肩膀,大着舌頭八卦:“這大晚上的,趙廚夜不歸宿,肯定有情況啊!”
付宇笑笑,沒說話。
對于趙猛和代麗的事情,他還是比較樂見其成。
主要也是代麗這人确實不錯,這段時間兩人在一起,對趙猛噓寒問暖,照顧的面面俱到,是個會疼人的。
趙猛單身這麽多年,好不容易能遇上個合心意的女人,付宇挺爲他感到高興。
孫慶甯酒量不行,剛才吃的高興,多喝了兩杯,現在出來被風一吹,酒意就有點上頭。回去的時候,付宇不放心,幹脆先送孫慶甯回屋。
到了門口,才發現屋門敞開着,聽到動靜,已經躺在床上的人坐了起來。
看到人,付宇才想起來戚順被分到了孫慶甯的房間。
孫慶甯原本有個室友,也是後廚的小工,不過開春的時候,那人辭職了,後來店裏一直也沒招新人,反而便宜他住了小半年的單人宿舍。
據說戚順得知自己居然要和其他人合住一間屋子,當時表現的非常不滿。
他跟領導據理力争了半天,想要争取自己住一間,領導沒同意。
戚順當時就打包行李走了。
後來一直也沒住宿舍。
沒想到今天突然回來了。
事情發生的第二天,孫慶甯曾在私下裏跟他們發過牢騷,暗罵戚順狗眼看人低。
他姑父隻不過是市衛生局的科長,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拽的不知道自己是哪根蔥哪顆蒜了,居然嫌跟他住一間屋子跌份。
“喲,戚少怎麽今天還回來了?”
孫慶甯原本的性子就挺爽直的,現在喝了點酒,更是沒什麽顧忌。
戚順一聽這話,立馬從床上站了起來,臉色不怎麽好看的瞪着孫慶甯:“這是我的房間我想什麽時候回來就什麽時候回來。”
孫慶甯冷哼一聲:“你那麽牛逼,都能跟經理吆喝,要跟付廚一樣的待遇!現在怎麽回來了?
戚順估計也沒想到孫慶甯會當着付宇的面,說出這種話來,臉色頓時更難看了。
孫慶甯借着酒勁兒,開門見山說道:“我們付廚,人家雖然是廚師學校畢業的,但他可是我們趙廚手把手帶出來的親傳弟子!廚師大賽第一名,是咱們店正急需的專業人才,可人家分宿舍,那也是領導說分哪兒就住哪兒!”
“你算個什麽玩意兒?廚師學校畢業的人多了,你得有那個本事才行!就憑你,還想要求跟付廚一樣的待遇!你哪來的臉跟經理吆喝:付廚是廚師學校畢業的,你也是,憑什麽付廚可以自己單獨住一間宿舍,你就得住集體宿舍!”
“我現在就告訴你,因爲付廚就是牛逼!他能住單人宿舍,那是咱們領導決定安排的!”“我們付廚能獨立接單掌勺!随便弄個網絡測評,把全市最專業的幾家老字号燒烤聚到一起,他就能幹敗所有飯店,獨占鳌頭!就憑你,也配跟我們付廚比?”
孫慶甯說的來勁兒,一轉頭看見付宇,頓時就跟多年跟蹤一起懸案的警察,忽然發現至關重要的證據一般,拉着付宇對戚順說道:“你說你,廚藝廚藝,比不上付廚,長得也沒我們付廚帥,你到底是怎麽舔臉說的那一番話呢?”
旁邊一左一右住的都是後廚的工作人員。
剛才大夥一起吃宵夜回來,這會兒有的人正拿鑰匙開門呢,聽到動靜,頓時紛紛圍了過來
另有兩個上了年歲的,生怕鬧出什麽事情來,趕忙将戚順從房間裏勸了出來。
口口聲聲念叨孫慶甯喝多了,甭跟他一般計較。
結果等戚順反應過來,人已經站到房門外了。
反而是孫慶甯被扶着進了屋,好好的安置到床上歇息。
親疏遠近,昭然若揭。
孫慶甯雖然有點醉了,但也不至于完全失去理智。
眼瞧着把戚順攆走了,心裏挺舒坦,忍不住跟付宇發牢騷:“靠!虧他還有臉說這是他的宿舍,簡直要惡心死我了!”
說完,又忍不住有些沾沾自喜:“我簡直太牛逼了,剛才那幾句話都跟大巴掌似的直接摔他臉上了,哈哈,
付宇隻是笑笑,沒有接孫慶甯的話。
他不知道孫慶甯所說的話是不是有水分,但無論如何,聽了孫慶甯的話之後,他對戚順是徹底沒什麽好感了。
如果是别的事情,戚順把自己拉出來當靶子說事,付宇其實不會這麽厭惡。
他覺得通過在那種情況下,一般人下意識都會拿身邊的人來做比較,而且普遍會選擇跟自己條件相似的,這也可以算是正常反應。
不過聰明一點的人,都會稍微顧及一下即将形成的同事關系。
心裏頭再不平衡也不會輕易說出來。
戚順說出來了,隻能說明這人行事沖動,不計後果。
但是戚順因爲宿舍的事情攀扯付宇,這一點,是付宇沒法容忍的。
付宇現在能一個人住單間,那是趙猛特意給他安排的,是因爲照顧他。
戚順這麽一鬧騰,就相當于把趙猛給扯進來了。
而且這件事情隻要稍微一細想,就會覺得戚順的行爲是不可原諒的。
如果後廚這邊趙猛不是跟姚石關系那麽鐵,姚石又向來性格強勢,不是那種前怕狼後怕虎,對下面人的言論特别在乎,總害怕有人說自己不公平不清明的人。
那戚順這麽一鬧,沒準自己的單間就沒了,他就得跟其他人一樣住集體宿舍了
再想想戚順第一天在校慶上的表現。
明明吉他彈的什麽也不是,居然能那麽自信的在衆人面前炫耀。
一個人,得要多強烈的虛榮心,才能支撐起明知腹中空空卻還是要表現出滿腹經綸的假象
這樣一個極度虛榮自私自以爲是,還曾經當衆把自己拉出來當靶子的人,付宇覺得當然是離他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