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鴨吃過吧?一般像大飯店的包廂用餐,都會有廚師做現場片制。”
“隻不過他們是現片現吃,咱們這邊拆分完都推回來,等烹饪完再上桌。”
還有一句話,李東序沒說。
顧客是外行,看的就是個熱鬧,付宇刀工沒有問題,長得又好,往那兒一站最起碼形象非常到位。
到時候顧客的注意力指不定都在付宇的臉上,誰還會注意鮮魚怎麽拆分啊!
付宇聽完,懂了!
千裏馬就有這樣的服務,不過大多是單獨爲104貴賓包間的顧客做順德魚生的展示。
這活一般得由刀工好的廚師擔任,以前都是姚石專門負責。
付宇曾經也做過一次展示,當時的效果還不錯,顧客看後反響很熱烈。
這麽一想,付宇點點頭:“行,李廚,我現在就讓他們準備一下!”
檔口這邊一共備了兩條鳇魚,個頭差不多。
付宇親自去瞧了一眼,挑出一條個頭大點的,小工負責将鳇魚打撈出來。
這活後廚經常幹,小工手法非常娴熟。
撈上來的鳇魚,先敲暈了,再迅速去除内髒,刮去背鳍附近堅硬的魚鱗,随後兩個人分工細緻的将所有的細小鱗片全部刮掉。
付宇站在旁邊看着小工動作麻利的處理鳇魚,心裏感慨萬千。
他以前在千裏馬時,也做過鳇魚菜,不過千裏馬的這道菜,并不是整張席面接單,而是專做兩道特色菜肴。
用的鳇魚也不是整條的,都是采購進貨時,跟其他家的飯店合夥拼單,買回來一塊鮮切的魚肉,顧客随點随做。
一般情況下,後廚這邊隻中午接單這道菜肴。
千裏馬的老顧客都懂這點規矩,中午能嘗鮮,到了晚上,那魚肉早就不鮮嫩,沒個吃了。
福成醇到底是有實力,進貨時,都是整條活魚拉回來,一次購買兩條。
不過,現在野生的鳇魚已經過季了,店裏這邊供應的都是來自清江流域人工養殖的,任何季節都能随時供貨。
後廚這邊烹饪好了,除非老饕,普通的食客倒也吃不出來具體的差異。
楊智超按吩咐推着大号的推車過來,上面拼搭着架了兩塊面案的大闆子。
因爲是臨時拼湊的,看上去多少有點簡陋。
李東序忙裏偷閑,過來瞧了一眼,幫着出主意:“這不行,看着太不像樣了!那什麽,我記得庫裏有個白鋼的桌子,把那個搬出來,看看能不能架到推車上。”
說着,指派了兩個小工去搬桌子。
那白鋼的桌子挺大的,架在推車上剛剛好。
這樣一來,做拆分的案闆就成了整塊的白鋼闆,看上去整潔多了。
楊智超将白鋼桌子仔細擦幹淨,又準備好付宇做拆分時需要用到的廚具。
付宇檢查了一下,确定準備無誤,這才吩咐小工将簡單處理過的鳇魚洗幹淨搬到了白鋼桌面上。
李東序瞧着準備的差不多了,于是回去自己的廚台前忙碌。
楊智超見身邊沒了外人,趕忙湊近付宇,小聲說道:“付廚,這鳇魚解體秀,你以前做過嗎?”
鳇魚解體,原本是福成醇的一項手藝活,不練上一陣子,旁人輕易不敢上手。
哪怕是旗艦店這邊,也就幾位大廚敢上手。
其他的小工都是做簡單的處理。
這鳇魚售價昂貴,做每道菜,在魚肉切分時都有一定的說法,手藝不行那魚肉就切散了。
現在又要去顧客面前做展示,之前要是沒練過,這活可不好幹啊!
付宇很自信的說道:“沒事兒,我以前做過類似的展示。”
楊智超一聽,頓時好奇問道:“是嗎?付廚,聽說千裏馬飯店是專門做海鮮菜的,那邊也有鳇魚席嗎?”
畢竟都是一個省出來的,估計菜肴也都是差不多。
付宇搖搖頭:“哦,那倒沒有,我以前做過順德魚生的現場切片展示。”
楊智超:“.”
這,好像不是一回事吧?
服務員從後廚回來,第一時間過去向顧客彙報情況。
“後廚這邊說可以做鳇魚解體秀。”
郭書閱一聽,頓時松了一口氣。
能做就行!
福成醇飯店可是專門做江魚菜的,想必在處理鮮魚時也很有水平。
金夫人卻是有些驚訝:“是嗎?這裏還能做鮮魚解體秀呢?你們店以前有過類似的服務展示?”
服務員如實說道:“沒有,今天是第一次做。”
金夫人一聽,原本還有點期待的心情,這回是徹底打消了。
她忍不住向其他人介紹道:“這個鮮魚解體秀,可不是簡單的殺魚,片魚,有非常多的講究!”
在坐的幾人,除了郭書閱之外,另外兩人都是被叫來做爲陪客的,今天的任務就是配合郭書閱招待好金夫人。
于是聞言,其他人都擺出一副很感興趣,認真傾聽的表情。
“我當時參加拍賣會的時候,現場有發金槍魚解體秀的介紹,說是這項絕活是由日本鑽研出的叫做斷筋活殺的方法,盡早破壞魚神經、延緩屍僵,提高了魚肉品質。”
“我也是那次參加拍賣會後,才知道,原來在日本當地人眼中,金槍魚解體秀是人氣超高的美食表演。”
“日本人對海鮮解體特别有研究,選擇對象也十分廣泛,從金槍魚、到鮟鱇魚,甚至是活蟹都可以進行解體表演,看着完整的海鮮按部位和肉質分解成小塊,再根據部位自行拍賣,還是挺有樂趣的。”
郭書閱想象了一下金夫人描述的場景,覺得無法理解這種表演秀的意義所在,殺魚有什麽好看的?
鮮魚那麽腥,切割時迸濺的到處都是血水,髒兮兮的。
像她們日常買魚,攤販幫着宰殺處理時,都是遠遠的避開,生怕迸濺到身上。
金夫人倒好,聽着她的講述,殺魚竟然成了一項非常有觀摩性的活動。
不過,雖然無法理解,但爲了顧及金夫人的心情,在座幾人還是很捧場的笑着附和了兩句。
她們這邊正熱火朝天的聊着天,檔口那邊有多名廚師合力擡着推車從後廚出來。
不鏽鋼的桌子上擺放着體型巨大的鳇魚,從後廚擡出來後,被安置在推車上。
鳇魚已經去除了内髒,去了魚鱗。
福成醇檔口這邊的陣仗太大了,引得用餐區的衆多食客紛紛側目觀望。
小工們将推車一路推到服務員指定的餐桌前,其他人轉身離開。
付宇帶着楊智超留下來,準備做鳇魚解體秀。
像這樣展示廚藝的場合,付宇經曆的多了,面對顧客圍觀時内心非常的淡定。
他帶了一整套的刀具過來,拆分魚不像其他操作,隻用菜刀,一些細小的地方很難處理。
付宇用的這套刀具是當初趙猛送給他的,大牌子,用的是整塊的羚羊皮做的刀鞘,一整套刀具拎起來,挂着長長的一排,看着特别專業,有氣勢。
服務員非常周到的進行介紹:“這位是我們檔口的廚師,付廚,今天由他爲大家進行鳇魚的解體秀。”
附近兩桌的顧客聞言,雖然礙于身份沒有站過來圍觀,但也都伸長了脖子,關注着這邊的動靜。
竟然能讓福成醇檔口的廚師過來用餐區進行烹饪展示,這一桌顧客是什麽背景啊?
一時間各種探究的目光全部凝聚過來,鳇魚解體秀還沒開始展示,各種猜測和八卦議論已經迅速傳開了,甚至還有人偷偷用手機進行了現場拍攝。
郭書閱也驚到了,她以前也吃過鳇魚做的菜,但還是第一次見到整條的鳇魚。
這種魚長得太特别了,福成醇這邊并沒有将魚頭去掉,所以乍然一看那三角形的魚頭,還有尖銳的吻,就覺得這魚肯定不便宜。
不過随後,她就被準備進行鮮魚解體秀的年輕廚師給吸引了注意力。
廚師個子很高,模樣英俊,穿着福成醇的廚師服,整個人像棵小白楊似的,特别精神!
郭書閱仔細看了眼廚師的長相,原本還因爲福成醇這邊沒做過鮮魚解體秀而有些不放心,現在卻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廚師長得這麽帥,做的鮮魚解體秀怎麽可能會不精彩?
在座的其他幾位同伴也是幾乎一樣的想法。
隻看着這年輕帥氣的廚師就知道,一會兒能欣賞到怎樣精彩絕倫的表演。
就連金夫人也是一臉的期待表情。
日本的表演廚師大多長得矮粗胖,秀的是刀工手藝。
兩相對比,還是國内這邊好,最起碼看着就特别養眼。
原本金夫人還有些輕視福成醇這邊的鮮魚解體秀,現在看到眼前一表人才,鼻梁挺拔,握刀的手骨節修長分明,那麽長!
這廚師做的鳇魚解體秀,真是值得期待啊!
一切準備就緒,付宇開始做鳇魚解體秀。
李東序到底還是不放心,匆忙将手頭的工作交代給楊鳴,自己則追了出來。
他還穿着廚師服,不好靠近,于是特意站到服務員待客的位置。
這裏剛好能看清楚付宇的操作,又不會引人注意。
付宇在做拆分時,習慣性的先對着顧客進行了解說。
這也是他在千裏馬時,姚石教給他的路數。
在飯店做烹饪展示不像其他,首先要同顧客之間産生溝通和聯系。
簡單的自我介紹,并不能給顧客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在話術方面,最好能圍繞着菜肴和食材的特色進行講解。
而所謂的講解又不能太過冗長,要簡潔幹練,三言兩句,進行精準的科普。
這樣能讓顧客有種廚師非常專業的信服感,在接下來的觀賞期間,也能注意力更集中一些。
說是進行拆分展示,其實說白了就是秀刀工。
怎麽炫酷怎麽來,目的就是讓顧客眼花缭亂,覺得拆分是一件非常藝術而且有難度的事情。
付宇從入行以來,遇到的第一個既商業腦,又廚藝精湛的人就是姚石。
在對方的潛移默化影響下,他正經接觸到了不少這方面的知識,且受益匪淺。
付宇挺胸擡頭,目視面前的一桌顧客,微微一笑,淡定從容的介紹道:“你們好,我是今天負責做鳇魚解體秀的廚師,下面,我來簡單介紹一下稍後的鳇魚的開魚儀式。”
在座幾位顧客聞言,頓時神情越發的專注。
“在進行解體秀的時候,我會在操作的過程中,向大家介紹一下整條鳇魚具體能拆分成多少塊,都叫什麽名字,每一塊在烹饪中的具體用途。”
“下面我要開始進行展示了。”
付宇說着話,一手在鳇魚身上拍了拍,一手握起了菜刀。
鳇魚個頭很大,付宇以前雖然沒有做過拆分,但魚體的結構大緻相同,所以拆分時,完全可以套用其他魚的解體方法。
他握着刀,沒急着往下落,而是随口說道:“檔口這邊供應的鳇魚都是完全養殖的,完全養殖的意思就是說這種魚從三代之前就已經是人工養殖的了。”
“不野生捕撈,也不破壞生态環境。”
其實主要是北安那邊隔三差五的會頒布限漁令,鳇魚這幾年數量明顯減少,于是政府開始鼓勵人工養殖。
效果還不錯,處于推廣中。
但每年真正開江的時候,市面上倒是還能買到真正野生的鳇魚,隻不過價格更加昂貴,沒有門路的哪怕有錢也買不到正宗貨。
付宇左手帶着手套,直接按在魚尾部,一邊下刀,一邊說道:“我們在處理其他的魚的時候,往往會先剁頭,再下刀片魚,不過像這種鳇魚則是先去尾。”
付宇直上直下,握着菜刀,将魚尾切掉。
明明應該是挺費力的一件事情,但他做起來卻顯得非常輕松,菜刀貼着魚尾落下,迅速将魚肉和魚骨分離。
此時,如果離近了細看,就會發現切口處的橫切面非常的平整,這菜刀得是特别鋒利,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切下來的魚尾,被付宇随手放到一旁。
“這一塊是魚尾,稍後會和魚排一起烹饪。”(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