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将煎好的魚頭放入砂鍋中,加入水,撇除浮油,輔以八種佐料,用文火煨煮。
整個烹饪過程,付宇全部親自完成,他在原封不動的按照虛拟烹饪畫面裏的圖象進行掌勺。
張金玉站在旁邊,看着付宇沉穩麻利的做着以前從未接觸過的菜肴,一時間目光滿是敬佩和豔羨!
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做出準确的烹饪定奪,這得是多麽敏銳而且精準的烹饪判斷啊!
烹饪的時候,付宇一定要保證所有的配菜全部按照虛拟烹饪畫面去控制用量,進行切制。
付宇看了眼砂鍋裏魚肉的炖制情況,忽然對着一旁的張金玉說道:“魚頭還要炖制50分鍾!你去把處理好的小龍蝦端過來,我這邊馬上烹饪。”
張金玉歎服的看了一眼付宇,隻看一眼就能确定煮制的時間?
付宇繼續烹饪,在炖制魚頭的間隙陸續烹饪了其他席面的菜肴。
過了晚上八點半,後廚這邊基本上所有人的工作節奏都明顯放慢下來。
用餐高峰期一過,剩下的就是零散接單,和一些已經上完主菜的席面需要繼續烹饪。
這個時候,趙猛徹底放松下來,特意抽空過來瞧了一眼付宇這邊的烹饪情況。
待看到鍋裏炖制的魚頭時,頓時贊許的點點頭!
魚頭做的還是挺像模像樣的。
先不提味道,這魚頭炖的火候非常好,湯色奶白,魚頭肉煮的熟爛,斷口位置的魚肉白裏透紅,瞧着就知道肉質鮮嫩極了。
趙猛誇贊道:“這魚頭炖的不錯啊,有水平!”
付宇一聽就笑了,想起以前的事情,随口說道:“那也是在你的鼓勵下,我剛過來後廚時,有一次你讓我做清水魚頭,當時弄的那可真是滿屋竄腥味。”
趙猛也想起來了,笑道:“那是因爲你炖魚頭的時候水放多了。”
付宇樂道:“我那會兒主要是煎魚頭有點不愛幹,炸的時候會崩得到處是油,做道菜後要清理半天竈台。那一次怕濺油太狠了,就故意減短了煎制的時候,後來又怕煮的時候不夠熟爛,特意多加水,想着能多煮一會兒。”
趙猛這時候才知道付宇當初那點小心思,不由好笑道:“你小子!真是蔫有心眼!我當時還真沒瞧出來你這一手。”
付宇當時炖魚頭,一下子加水多了,完全掩住了魚頭,體量在魚頭的3倍左右。
結果炖了15分鍾,10分鍾聞到腥味不僅沒下去,反而越來越重,就加大火候,還是沒有調整過來,腥味依然。
趙猛聞着味過去,好一通發火,不過訓歸訓,最後還是幫着把這件事情給兜了下來。
這時再聊起當初的事情,兩人不由相視一笑,嘴上不說,心裏卻不約而同感慨,時間過的可真快。
一晃這都一年多過去了。
現在瞧着付宇做炖魚頭,趙猛這心裏安穩多了,不再像以前那麽操心。
相比于整魚炖制,炖魚頭反而更難一些。
烹饪的時候需要準确的判斷好魚骨熬制的程度是否和魚肉相配,魚腦是否完整,不能熬化了,顧客品嘗時,那一口入心的沁滑滋味必須完整保留。
這對于一位廚師來說,十分有難度!
必須要精準的操作和判斷魚頭煮制的時間,通過魚肉和魚湯的形态,來準确做出相應的烹饪操作。
看似簡單的烹饪,做起來很難。
可是
看着鍋裏翻騰的奶白色魚湯,趙猛贊歎的點點頭,炖制魚頭向來都是用胖頭魚,因爲個頭大,魚骨厚實,耐炖煮。
三道璘則要小多了,魚骨薄,魚肉也沒有那麽瓷實,想要炖出魚頭湯的鮮嫩,熬煮到一定時間,非常考驗廚師對于火候的掌控技巧。
現在整鍋湯炖制的恰到好處,這付宇可真是越發的厲害了。
魚頭湯在爐竈上炖制着,付宇調好火候就不管了,他有條不紊的烹饪着剩餘的其他菜肴。
手頭的其他兩份點餐單,陸續完成烹饪,新接的這一份小席面則已經先後上桌了兩道菜。
眼看着魚湯炖制的差不多了,付宇轉頭吩咐張金玉:“盛湯的砂鍋端過來,魚頭湯炖好,可以出鍋擺盤了!”
趙猛一愣:“這魚頭湯還要倒出來啊?直接上桌吧!”
張金玉也是循聲望向付宇。
付宇點頭:“嗯,這砂鍋太影響美觀了,而且姚廚以前不都是用的寬耳金邊的那個砂鍋嗎?這魚頭已經炖好了,盛出來稍微擺盤一下就可以直接上桌。
現在魚肉正是最鮮嫩的時候,魚腦也還完整,盛的時候小心些,魚腦應該不會散!”
趙猛和張金玉齊齊一愣!
魚腦散不散,這.這也能判斷出來?
而這個時候,谷雲武忙完了手頭的活,閑着沒事兒,想起來剛才趙猛問他的事情,于是晃悠過來想着幫忙指點一下。
他探頭看了眼砂鍋裏的情況,點頭說道:“沒錯,小付說的對,現在這魚頭确實炖的剛剛好,魚腦應該沒散,魚骨位置的魚皮連的也還算完整現在盛吧,再煮就過頭了。”
趙猛和張金玉面面相觑。
這.對于炖煮的烹饪能力太強了吧?
這對整個操作技能得多麽了解才能得到這樣精準的判斷啊。
趙猛看付宇的眼神,有些詫異。
這小子.真是越來越詭異了。
這種烹饪操作的經驗判斷,特别是對食材用量以及烹饪程度的把握,隻有經過反複的實踐操作,才能慢慢領會,逐步了解。
哪怕再有天賦,這也是循序漸進,必須按部就班才能積累出的烹饪經驗!
沒個幾十年的道行,哪裏能有這樣的修爲!
谷雲武那都鑽研多少年了,現在有這個實力也不足爲怪,但是付宇這才接觸紅案烹饪幾年啊?
饒是趙猛早都被刺激的習慣了,此時也依然忍不住小聲嘀咕一句:“槽變态!”
沒錯!
準确點說,烹饪操作就是一項通過反複嘗試,一點點積累的技能。
而在整個烹饪過程中,操作必須達到精準的程度,任何一步操作出了問題,都會影響到食材的口味,擺盤造型,甚至是整道菜的表現。
付宇現在所展現出的穩定精準的狀态,就是這樣的一種技能掌握的展現!
一道從來沒有烹饪過的菜肴,卻能以着非常娴熟的手法做出來,這在所有人看來,都是一件難以置信的事情。
而付宇卻很輕松的完成了。
接下來就是盛湯擺盤,付宇沒讓張金玉上手,自己操着萬能鍋鏟配合着萬能筷子,小心着将炖好的魚頭移到上菜用的寬耳砂鍋中。
一眼看去,湯色如乳,魚頭形狀完整,魚肉白裏透紅,細嫩似豆花。
付宇看似随意的抓了一把香菜,挑揀兩下擺放到魚頭一側,頓時整道菜都鮮活起來,看着就非常有食欲。
張金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魚頭上面,心下暗暗感慨:太牛逼了!魚頭炖了這麽長的時間,擺盤時還能不散不碎!
而趙猛和谷雲武則不約而同的看向那一簇嫩綠的香菜。
這香菜擺放的太精妙了,明明就放在魚頭上面,卻偏偏片葉不沾魚湯。
香菜葉很薄,魚湯滾燙,一但浸到湯裏,葉子馬上就會變色,不複原本的嫩綠。
付宇看似随意的動作,其實細節操作全部注意到了。
趙猛看着這一把香菜,不得不感慨一聲,付宇現在就這麽優秀了,等過陣子去了首都,那還不猶如神龍入海?
擺盤造型的操作很快完成,傳菜員過來将砂鍋端走。
完成了這道菜肴的烹饪,付宇手頭還有一道爆炒,一道正在爐竈蒸制的菜肴等着上菜。
他剛不緊不慢的做完爆炒,叫着傳菜員端走。
之前負責上菜的傳菜員急匆匆趕到了後廚。
“付廚,106包廂的顧客說想見掌勺的廚師!”
106包廂,不就是姚石的那位老顧客嗎?
付宇忙問道:“顧客說爲什麽要見我了嗎?”
傳菜員點點頭:“說了,他一嘗這菜,就問掌勺的廚師是不是姚廚帶出來的,做菜的味道非常像,想見一見你。”
這話說的倒也沒錯,付宇的烹饪手法還真是從姚石那兒學到不少。
不過,最讓付宇高興的則是顧客對于他烹饪的那道水庫魚頭評價還不錯,說是味道跟姚石做的很相像。
付宇看了眼手上的活,轉頭跟張金玉交代了一下,這才跟着傳菜員去了前廳。
等進了包廂,就看到一對中年夫婦坐在包廂裏,桌子上的菜吃的七七八八了,還點了一瓶店裏價格中檔的酒。
服務員例行帶路做介紹。
顧客看到付宇時,第一眼的表情明顯是非常驚訝,但随後卻是熱絡的招呼道:“付廚,你好,這一桌菜做的太好吃了,我心裏頭好奇,就想着和你見一面。”
男顧客說着話,還特意起身,跟付宇握了手。
因爲姚石的關系,付宇對待男顧客非常客氣,聽到誇獎後,趕忙謙虛道:“您來的不湊巧,姚廚前段時間離職了,我聽着她們說您是姚廚的老顧客,特意到店想要吃他烹饪的菜,這才冒然接單的,您吃着好就行,我手藝跟姚廚比肯定還是要稍差一些。”
男顧客一聽就樂了,笑道:“挺好的,尤其是這道水庫魚頭做的挺地道,要不是這擺盤有點區别,其實味道上真沒差太多。我這人吧,口重,姚廚做這道菜時,一般會加些胡椒粉,我吃着比較順口。
你這道菜做的也很好吃,味道特别鮮美,我嘗了之後覺得其實這麽吃也挺有滋味。”
付宇對男顧客印象不錯,這人說話很爽快,于是熱絡說道:“您要是吃着順口,以後還可以過來這邊用餐。”
男顧客笑笑:“那肯定的,其實我想見你,主要還是想問一下,你知道姚廚去哪兒了嗎?我跟他挺對脾氣的,也愛吃他做的菜,這才一段時間沒來,他都離職了。”
付宇趕忙說道:“哦,姚廚去音樂餐廳了,六小側街那邊,餐廳是他自己開的,平時都在店裏。”
男顧客頓時驚訝了:“哎呦,是嗎?難怪好好的突然不幹了,他确實有能耐!”
說着,男顧客笑道:“等有時間,我得去那邊嘗一嘗,之前倒是也去過兩次都是吃席,感覺環境挺不錯。”
兩人正說着話,突然外面有人探頭進來,看到付宇,立馬驚喜叫道:“付廚!真的是你啊!我剛才路過瞧着屋裏有個穿廚師服的,好奇看了兩眼,沒想到竟然遇到你了!”
付宇轉頭,就見一個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人,正一臉驚喜的望着自己。
這人挺面生的,付宇仔細想了一下,确定自己不認識對方,于是客氣的點點頭:“您好!”
對于付宇稍顯陌生的态度,女顧客全然沒有在意,特别熱絡的自我介紹:“我姓劉,是王暖的好朋友,王暖一直在你那兒定制藥膳,吃着效果特别好。我今年也想訂來着,結果沒搶到名額。”
提到王暖,付宇就知道了。
王暖一直在音樂餐廳那邊定制藥膳,原來是她的朋友。
付宇趕忙說道:“哦,原來是王園長的朋友,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女顧客簡短客套了兩句,這才說起自己最爲關心的事情,她好奇問道:“付廚,聽說你在這邊辦離職了?音樂餐廳那邊的藥膳也不做了?”
付宇解釋道:“這邊确實辦離職了,不過音樂餐廳那邊隻是暫時停一段時間。”
女顧客頓時急了:“爲什麽啊?我還想排着定制藥膳呢!”
付宇笑道:“我下個月準備去首都那邊進修,已經都安排好了,以後有機會應該還能回來。”
“原來是去進修啊!”女顧客明顯如釋重負,又拉着付宇攀談幾句,這才離開。
付宇也沒在包廂逗留太長時間,同男顧客淺聊幾句之後,也回去了後廚。
男顧客目送着付宇離開,還不等收回目光,就聽着他媳婦小聲說道:“喲,這千裏馬怕不是出什麽事兒了吧?怎麽廚師一個個的都離職了?”
男顧客搖搖頭:“應該不能吧,姚廚那是自己出去單幹了,這位付廚應該是打算跟着一起走,說是進修,誰知道呢,沒誰就是挂個名頭好聽些。”
兩人八卦幾句,很快也結賬離開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