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陽接到付宇電話的時候,剛幫着受傷的廚師安排好病房。
事出突然,傷者的家屬還沒有趕到醫院。
張辰陽跑前跑後,張羅着付醫藥費,做檢查。
幸運的是人沒什麽大事,有點輕微腦震蕩,左臂輕微挫傷,休養幾天就能康複。
看到來電顯示,張辰陽趕忙接通了電話:“喂,付廚。”
付宇直接說道:“這是我們店前台的電話,你記一下.下訂單時,報這個地址,就說是家庭宴請活動,那邊會直接按上門服務進行登記。”
張辰陽趕忙問道:“付廚.那上梁宴的費用.”
付宇說道:“到時候按市場價來定,具體的,等我過去拟定一下菜式再說其他。”
張辰陽一聽就懂了。
他這邊的上梁宴可是在縣城,千裏馬那邊接上門服務的活,也不可能把廚師派到這麽遠的地方,不好解釋。
反正這錢也是給店裏的費用,家庭宴請的收費标準應該還能便宜一點。
到時候,他再把上梁宴的錢直接給付宇就行了。
這就是行内人的好處,對于這裏面的彎彎繞繞非常清楚,雙方溝通起來特别方便。
付宇仔細詢問了一下張辰陽朋友的相關信息,雙方溝通完,這才挂斷電話。
付宇轉頭對趙猛說道:“他說沒問題,一會兒就聯系前台那邊。”
趙猛交代道:“行,這事也别對外說了,到時候我跟姚廚打聲招呼就行。”
付宇嘿嘿笑道:“等我掙了錢,回來請你和姚廚喝酒。”
趙猛笑着點點頭,嘴上沒說,心裏頭卻很是感慨。
這小子,真是越發能耐了,連上梁宴的活都能接到手!
趙猛的師傅當年就幹過流動鄉廚的活,能被人請去烹饪上梁宴,那可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情。
畢竟上梁宴對于主人家而言,可是既吉利又圖個顯擺炫耀的事情。
一般人家在這件事情上,都會非常大手筆的去置辦。
無論是食材質量,還是聘請的廚師,那都是最好的,就希望能将這一場席面辦的别開生面。
付宇現在竟然都能接到老家那邊的上梁宴了,真是厲害啊!
趙猛自己都沒接過上梁宴呢,到底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趙猛看着付宇的目光特别的慈愛,就跟看着自家有出息的兒子一樣。
不過雖然上梁宴是好事兒,但地點卻遠在縣城,店裏這邊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爲了避免麻煩,趙猛這才吩咐付宇,直接讓那邊按普通的上門服務下單。
這樣上梁宴的費用,付宇就可以直接拿到手,不用跟店裏分成了。
有趙猛幫着打掩護,付宇一身輕松。
既然上梁宴定在了明天中午,那麽付宇今天晚上就得提前趕回去。
他先是樂颠颠的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說明自己又要回去的事情。
随後又給劉雨侬打電話請了個假。
付爸和付媽聽說兒子去而複返,當時樂的不行。
得知付宇竟然接到了上梁宴掌勺的活,更是喜出望外!
這可是好事兒啊!
上梁宴請掌勺廚師給的費用可不便宜,而且這件事情本身也光榮啊!
可不是随便誰來都能掌勺上梁宴的,那都得是大飯店的廚師,廚藝水平很高才行。
付爸和付媽在電話裏歡天喜地的說着,晚上要給付宇做手擀面吃。
劉雨侬得知了這件事情,也是非常驚訝。
上梁宴她雖然沒有參加過,但也略有耳聞,聽說付宇能過去掌勺,還挺爲付宇高興。
對于請假的事情,劉雨侬答應的很爽快。
除此之外,考慮到付宇一走就是兩天,劉雨侬索性将原本準備教付宇做的兩道菜往後挪了兩天。
對于教導付宇烹饪的這件事情,劉雨侬以前就非常上心,現在更是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的這些絕活全部傳授給付宇。
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自家妹妹在烹饪方面不行,所以主攻美食研究。
付宇則在烹饪方面非常有天賦,将來兩個人一個搞研究,一個烹饪美食,倒也是非常的般配。
劉雨侬盤算的很明白,這一代人裏,她們家也就能指着她和付宇兩個人了。
至于下一代的事情,還早着呢,以後再說。
付宇這邊直接訂好了下午四點半的客車票。
一切安排妥當,他給張辰陽發了條信息,說清楚自己的抵達時間。
張辰陽如釋重負,隻要付宇肯來,這件事情就算是圓滿解決了。
等受傷廚師的家人趕到醫院,雙方關于賠償的事情又進行了一番交流,等達成一緻後,這件事情才算是徹底解決了。
從醫院出來,張辰陽和季嚴約定好明天過去的時間,這才各自離開。
等身邊沒有了外人,張辰陽對着老婆和小舅子平靜的說道:“剛才已經同傷者的家屬協商好了,醫藥費全包,除此之外還要賠償對方的誤工費和這次上梁宴的薪酬,一共是一萬三。剛才我在醫院一共墊付了三千四,剩下的錢你們自己想辦法吧。”
說話時,他的語氣非常平淡,仿佛在跟手底下的小工交代工作一樣。
郭心儀也看出來張辰陽的異樣了,到嘴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
今天這件事情,多虧了張辰陽及時趕到幫着處理,要不然肯定得報警。
現在事情總算是壓下去了,把人打傷了,賠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而且也确實是自家弟弟的錯,私自攬活就算了,自己沒談明白,還一時沖動傷到了别人。
這錢是肯定要給的!
不過,張辰陽已經跟她說的很明白了,不許她再從家裏拿錢貼補弟弟。
這可是一萬塊錢啊!
她媽身體不好,長年吃藥,這錢都是她們家在負責。
她弟弟不好好工作,四處張羅着掙外快,忙的倒是挺歡實,可實際掙到手的錢,根本連個影都看不着。
平時還不是全靠着她偷偷接濟。
不過這樣一想,她突然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些年,自己可能真的有些過分了。
但是想到家裏,想到卧病在床的母親,想到弟弟,她也沒辦法.
而張辰陽的小舅子聽見之後,頓時臉色一變:“姐夫,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我現在工作也沒有,幹了将近一個月,還一分錢工資沒拿着呢!這次攬的活也沒能拿到錢,這賠償金我也拿不出來啊!”
張辰陽搖了搖頭:“不是我不幫你,你自己拍拍良心,我都幫你多少回了?現在我是真的幫不了你了,之前你工作的那幾家店,哪個不是我托關系求人家才給你送進去的,你哪一家堅持幹下來了?”
“算了,我也不跟你說這些,你現在二十好幾,也是大人了,凡事自己做的出,就應該學會承擔責任。這次的事情,我能幫的地方已經都幫了,至于賠償金,你自己想辦法!”
一聽要讓自己拿錢,他小舅子立馬急了:“姐夫,我哪兒來的錢啊!我媽又要吃藥看病,我那點錢都不夠她做一次複查的!”
張辰陽都快要冷笑出聲了,這人啊,唉.
既然知道自己家裏條件不好,還不努力工作掙錢,天天琢磨着歪門邪道的那點出路!
這要真是一心爲了家裏也行,可問題是,折騰來折騰去,他除了吃喝玩樂,什麽時候給家裏扔過一分錢?
還好意思說老太太又要吃藥看病,這些錢還不是自己老婆從家裏拿着貼補的?
用的都是他辛辛苦苦掙回來的工資。
現在被這麽一說,反而成了他小舅子平時貼補家用了!
張辰陽徹底寒了心,冷聲道:“這些你不用和我說,我能做的已經都做了。我幫着聯系了北安的大廚過來掌勺上梁宴,請人上門服務的錢,季嚴那邊願意支付,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這人情欠在了我的頭上!”
“這些我也不跟你計較了,不過你自己出手傷人造成的後果,還是應該由你自己承擔。你自己選擇吧,是想要賠錢,還是拖欠着直到對方報警處理。”
聽見張辰陽平淡的話語,他小舅子忽然說道:“姐夫,你不是當了幾十年廚師,烹饪水平很厲害嗎?你不能接單嗎?”
“姐夫,你要是能接單,就不用收上門服務的錢了,這筆錢省下來,賠給病床上那小子,不就行了嗎?”
“姐夫,你不能真的不管我啊,我怎麽說也是我姐的弟弟,咱們是一家人啊!”
張辰陽深吸一口氣:“行了,你也别在這兒跟我說這些,沒用!這地道的江魚宴,我做不了,而且那麽多高檔海鮮,我以前都沒做過。現在也就是付廚能接手這份上梁宴的活了,我把他請過來,上門服務的費用是肯定要給的,而且還不能少了。”
他小舅子聽見之後,猶豫片刻:“姐夫,你跟請來的那個廚師是朋友吧?要不先請他過來掌勺了再說吧.萬一他烹饪不成功呢.”
他小舅子認爲,大家都是一個圈子裏的人,又是認識的關系,平時叫着過來幫着掌勺,還不是你幫我,我幫你的事情,還需要出服務費?
再說了,這地道的江魚宴,可不是那麽好做的,要是烹饪好了還行,萬一失敗了,這錢不就省下來了嗎?
張辰陽一愣,差點笑了,你小子這是坑我上瘾了吧?
“這個不可能的,付廚的水平在那兒擺着呢!能請他過來,已經很不容易了,要是不付上門服務費,人家是不會過來掌勺的。”
張辰陽想的很明白,他實在是累了!
這次他無論如何也要徹底跟小舅子撇清關系,說什麽也不能再心軟,要讓他小舅子明白,以後不能再凡事都想着指望自己。
大家都是成年人,誰活的也不輕松,憑什麽自己辛辛苦苦掙錢,卻要供養着毫無血緣關系的小舅子?
他小舅子猶豫一下:“姐夫,那,這次的醫藥費,你能不能先幫我墊付一下,我以後肯定.”
張辰陽沒等他小舅子把話說完,直接搖頭。
他受夠了!
他小舅子有沒有錢,他還不知道?
每次一沒錢了,就過來找他老婆。
他小舅子自己掙的那些外快錢全用來吃喝花銷了,怎麽有錢的時候,不想着孝敬一下家裏老太太,給他這個姐夫和姐姐買點東西?
有錢自己花,沒錢就花他掙的錢,憑什麽啊?
無非就是覺得自己來錢容易!
可誰的錢又是大風憑白刮來的?
我每天在後廚裏出力流汗的颠勺,掙的那可都是辛苦錢。
而且他自己的孩子還沒買房結婚呢。
他這個當爸的,怎麽不得給自己孩子攢點錢呢。
他小舅子見狀,頓時面色一變,難以置信又明顯惱羞成怒的盯着張辰陽,沉聲說道:“姐夫,你這是要跟我劃清關系,以後不再管我的意思呗?”
張辰陽眼瞧着到了地方,直接停車,轉頭對着他老婆說道:“你們先下車吧,我還得回去店裏。”
他小舅子一聽這話,頓時急了:“姐夫,你還真要跟我玩狠的啊!”
張辰陽連頭都沒回,隻是冷聲道:“下車!我還要上班!”
郭心儀萬萬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種程度,一臉驚愕的看着她弟弟和張辰陽。
張辰陽根本不接茬兒,隻催促着讓他們抓緊下車。
他小舅子氣急敗壞的打開車門,一邊下車,一邊嚷嚷:“你,你要這麽絕情,我就告訴我媽,讓我姐跟你離婚!”
張辰陽身子一僵,随後轉過身:“好啊,隻要你姐同意,我這邊随時能離婚!”
張辰陽說完,轉過身去,沒再看他老婆和小舅子一眼。
打從結婚到現在,他這次說話最硬氣,也最狠。
而話說出了口,他卻并沒有擔心和猶豫,相反,他隻覺得一身的輕松。
說實話,這麽多年,他是真的累了。
這麽多年,他被這一家人吸血,就連自己的孩子,現在念着書,有時候也會跟他抱怨,說舅舅跟他借錢,去姥姥家時,他媽總偷偷給留錢什麽的。
張辰陽知道,他小舅子就是仗着自己老婆每次都會跟自己鬧,自己爲了家庭和睦,總是會退讓,這才有恃無恐。
不就是離婚嗎?
他是娶了個老婆,不是娶了一家人!
呵呵!
鬧吧,日子能過就過,不能過就散夥!
誰離了誰,還不能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