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她，我歡迎她。
短短幾字，道出了李秋雪的态度。
秦風爲之怔然，不由看向李秋雪，目露困惑。
李秋雪莞爾一笑，竟是有些灑脫：“之前我對她的确挺有看法的，覺得她就是一個對你胡攪蠻纏的怪女人，甚至别有心思，因爲她是趙乾坤的親妹妹。”
秦風目光閃爍了一下：“直到你親眼看見，她爲我自殘十三刀？”
“沒錯。”
李秋雪笑容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嚴肅的敬重：“昨晚，我親眼看着她自殘十三刀，她眼神中的堅決、悲憤、痛苦，讓我知道，你對她而言有多少重要，甚至要比她的性命更重要。
如果不是趙乾坤出手制止了第十四刀，她現在恐怕都已經爲你而死了，這樣對你的一個女人，叫我怎能不歡迎？”
秦風心情沉重，如遇刀刮。
十三刀，那是足足十三刀！
試問這天下，有幾個女人，可以爲了一個始終不接受自己的男人，自殘十三刀？
“去吧。”李秋雪滿臉柔情的望着秦風道：“去看看她，哪怕隻是看看，也好。”
秦風回過神來，重重的吐了口氣，轉身出門。
李秋雪望着秦風的背影消失而去，臉上那溫柔的笑意，也是緩緩散去，随後被一抹憂愁與同情取代。
她，會如何選擇？
……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趙芊芊撐着孱弱的身體走出木屋，扶着樹樁，哪怕隻是站着，都感覺十分吃力，臉色蒼白的她，似乎還從未這般狼狽過。
她是天之驕女。
一生千戰，鮮有敗績，更是從未受過如此慘重的傷勢。
即使秦風已經治愈了她的重傷，但那十三刀留下的痛苦，卻依舊無法散去。
她望着那即将消失的夕陽，聽着山外那震耳欲聾的狂呼聲，嘴角露出一抹欣喜又悲哀的笑容。
那狂呼聲，是在爲秦風喝彩。
那夕陽，是在宣告趙乾坤的失敗。
他赢了，他死了……
“或許，這一切都是注定的吧，不論我怎麽做，都不可能改變這個結局。”趙芊芊擡頭望天，幽幽的歎了口氣。
歎息聲中，充滿了悲哀和苦笑。
清風拂來。
趙芊芊沒有轉身，卻是知道，他來了。
她并未回頭，這大概是她第一次這樣背對着秦風，恍然中，似是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距離感。
秦風也沒有太靠近。
兩人都沒有說話，安靜的連周圍的風吹草動，都好像有些響亮了。
不知道過去多久。
隻知道，那夕陽在悄然中墜落，眼下，空中已是繁星點點，來到了深夜。
秦風望着趙芊芊那嬌小的背影，嘴角扯動了一下，強行笑道：“如果你再喊我一聲小哥哥，我或許可以心甘情願的應你一聲小甜甜。”
“這在以前，會讓我感覺非常幸福。”趙芊芊笑着回應。
“但我想，你應該不會再這樣喊我了。”秦風苦笑道。
趙芊芊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終于還是沒忍住的歎息：“到底，他還是我唯一的親哥哥。”
“血濃于水。”秦風道：“即使他爲了殺我，不惜将你的生命用來當做勝利的籌碼，但他到底還是你的親哥哥。”
“我不恨他。”趙芊芊笑着說道：“我隻是覺得他很可憐。”
秦風：“他死了。”
趙芊芊：“不意外。”
秦風：“此戰不論結果如何，于你而言，都是一場無止境的痛苦，你甚至想過用自己的生命，來瓦解這一場戰争。”
趙芊芊：“事實證明，我太天真。”
秦風：“有的人是人，有的人不是人。”
趙芊芊沒有說話。
秦風也欲言又止。
他想讓趙芊芊别這麽難過，讓她知道，她這個哥哥，根本就不值得她難過。
但秦風知道，趙芊芊和趙乾坤是不一樣的。
即使他們同根而生，但卻是完全的兩個極端。
趙乾坤看起來道貌岸然，實際上，卻不擇手段、無情暴戾，趙芊芊看起來沒心沒肺，事實上，天底下卻沒人能比她更重情義。
秦風是情，趙乾坤是義。
情義本該同生，可秦風和趙乾坤卻是生來死敵，本該不相幹的趙芊芊，就此無辜的成爲了最大的痛苦者。
這對她而言，真的很不公平……
秦風閉了閉眼，深深的吐了口氣道：“是我殺了他，當時很果斷，十三劍，劍劍緻命。”
趙芊芊美眸紅潤，卻是在笑：“你應該如此。”
“所以……”秦風咬牙道：“是我給你帶來了這一切痛苦，你恨我嗎？”
趙芊芊扯了扯嘴角，充滿了無力和苦澀：“隻有愛，何來恨？”
秦風如遭雷擊。
這一刻，他也很痛苦。
但痛苦的人，有一個就很足夠了，秦風咬了咬牙，隻能是繼續保持笑容：“謝謝你的愛。”
“我愛你，與你無關，何必要謝？”趙芊芊閉上了雙眸，兩道淚水劃過臉頰，聲音中還是忍不住的出現了哽咽：“隻是很可惜，我恐怕不能再繼續給你愛了。”
“或許也可以繼續。”秦風咧了咧嘴道：“剛剛秋雪讓我幫她帶一句話，她說，她歡迎你。”
“她真的很好。”趙芊芊笑着說道：“可我卻不能說服我自己。”
秦風心頭一抽，深深的望着趙芊芊：“你已經有了選擇？”
趙芊芊搖頭：“還沒有。”
秦風愣了愣。
趙芊芊接着補充道：“因爲沒有，所以恐懼，我這一生，面對所有的事情，都未曾想過逃避，但這一次，我卻想避一避。”
秦風：“怎麽避？”
趙芊芊看向遠方：“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一個人生活，一個人胡思亂想，或許有一天，就能做出選擇了吧？”
秦風：“人，無處不在。”
趙芊芊：“沒有認識的人，就是沒有人的地方。”
秦風動容，咬牙道：“所以……你要離開麽？”
趙芊芊：“或許是真的離開了，或許隻是短暫的離開。”
秦風沉默，想挽留，卻無力挽留。
他深知，既然趙芊芊已經有了決定，他說什麽都是無用，即使她平日裏對他好像無比溫順。
他隻能接受，沒有絲毫改變的能力。
深深的歎了口氣，秦風繼續堅持笑臉：“什麽時候走？”
趙芊芊：“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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