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裴帶着妥協的意思說道:“好好好,咱們朱家的男人都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成了吧,妾是想讓你管一管炫兒,你卻在幫他說話。”朱四也自我解嘲的說:“哈,當然了,總是把大臣和宦官們折騰的死去活來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兒。”蘇裴又說:“算了,妾是管不了這個孩子了,剛剛想說一兩句,當爹的卻把老朱家的門風搬出來彈壓。”
朱四說:“朕是在跟你們說一個朱家人的特點,咱們老朱家從來都是不喜歡聽他人擺弄的,其實咱們才是中華曆史最尚武的皇族,比起大秦的嬴氏來也不承多讓啊。說來就連朕的那位木匠皇兄也不是一無是處的,不單一手好木工做的已是極緻,皇權更是把握的牢牢的。那魏忠賢世間号稱‘九千歲’,可他就算是九千九百歲,到頭來也還隻是個随時可以被殺掉的奴才。”
每到有話題需要争論的時候,其實最有興趣的是穆清,蘇裴總是會讓着朱四,而穆清更喜歡的是刨根問底。這時,在旁邊一直做聽衆的穆清笑盈盈的問道:“四郎,您說天啓皇帝是個好皇帝?那他老人家的谥号爲什麽會是‘熹’呢?而且據說他是個從不讀書的,被稱爲文盲也不爲過。”
看到朱慈炫早就飛的無影無蹤了,朱四便色眯眯的把穆清摟過來,上下撫摸着說:“呦,就連這許久以前的皇家的秘史你也知道些?朕的那位皇兄啊,确實是個文盲,大臣們的奏折從來都是讓别人給他讀的,他自己就幾乎從不動筆,隻動鋸子,可也沒見他把誰一鋸子鋸成兩段兒啊?”
看着她們幾個都聚精會神的聽,朱四不由的來了興緻,摟着穆清坐在自己腿上,同媳婦們侃了起來:“朕這麽跟你們說吧,天啓爺應該不算是個好皇帝,但是如果他再長壽一些,大明也絕不至于那麽快亡國。其實咱們老朱家的樂子事兒真是多了去了。就說這位皇兄的故事吧,話說有一天,幾個海外番邦來朝,紛紛進貢了許多金玉器玩,并各自都列了長長的幾張貢品單子呈上。那一天可是個大朝會啊,咱家的文武大臣們少說也有千八百人吧。藩國的進貢單被呈上來後,先到了魏忠賢的手裏,結果魏忠賢一個大字兒也不認識,就鄭重其事的将單子送到了咱皇兄的面前。可皇兄也是倆眼一抹黑,他也不認識,又看到那魏忠賢的氣色凝重,就以爲是番邦下的戰書呢。結果把貢品清單甩了一地,然後就拍案而起呀!大怒着說:‘汝等番邦小國,好沒道理!何敢欺朕?明日便揮師讨伐爾等不臣!’給那些小國的來使都聽傻啦,也吓壞了,趕緊的跑回家又把貢品增加了許多。他們都認爲咱的皇兄高明啊,這索賄要是都到了這個份兒上,那也是沒誰了。可大臣們都知道皇帝和九千歲不識字兒啊,可是誰又敢捅破呢,最後都隻是眼睜睜的看着皇兄又發了一筆橫财,而且這财發的好沒道理。”
看到朱四心馳神往的樣子,幾個媳婦都齊齊的投來鄙夷的表情。穆清摟着朱四的脖子在他耳邊說道:“婦寺竊柄,爛賞淫邢,忠良慘禍,億兆離心,雖欲不亡,何可得哉。”朱四心中驚道:這些話應該是《明史》裏說的,可《明史》是清初修訂的,裏邊的話怎麽會從穆清口裏說出來呢?
大概是一種巧合吧,于是朱四搖着頭說道:“何可得哉?确實無可得哉,但是朕并不完全認同你剛才對天啓爺的蓋棺定論。比如說,孫承宗、袁崇煥、袁可立那都是天啓爺提拔的。孫承宗是大才,袁可立是鬼才,他們一個可爲一國統帥,一個可以鎮撫一方。尤其是袁可立爲登萊巡撫的時候,被毛文龍頗爲依仗,如果沒有袁可立,就沒有毛文龍,也沒有大明火器的發威。那袁崇煥後來坐鎮甯遠,也是連敗努爾哈赤和皇太極,叫他守甯遠和山海關,那是再适合不過了。雖然咱那位皇兄的乳母客氏與魏忠賢玩兒對食兒,又禍亂了朝堂,然而孫承宗和袁可立作爲天啓皇兄的兩位帝師,被皇兄重用爲薊遼、登萊之兩大要地,足以說明天啓皇兄還沒糊塗到家,還是有些識人用人的本事的。”
因爲剛剛穆清口中說出了本應該是《明史》中對天啓皇帝的評價,所以朱四不能把對這句話的看法說的更完整一些。然而明史中有三位大明重臣不被立傳,其中之一便是袁可立,曆史上水兵先習陸戰便是由他最初倡議的,縱觀袁可立在任登萊之時,對遼東開疆複土,打得老汗王多年不敢西進。另兩位不被明史立傳的人物都是和他有極大關系的,一位是劉興祚,那是愛新覺羅家的姑爺子,因爲被袁可立招降了,所以清人覺得跌份兒不予立傳;另一位一定就是毛文龍了。而袁可立和毛文龍不被立傳,原因就在于大清皇家對他二人徹骨的仇恨。有袁可立和毛文龍在,八旗即使再勇武,對他二人的軍隊也是敗多勝少。别說西進入關了,能否最終守住遼東都是問号。
筆者這麽說絕對靠譜,先不說毛文龍和袁可立的戰功,筆者就說爲什麽後金決定遷都後,會定都沈陽而不是大明的遼東首府遼陽。有一種傳言說沈陽城是建立在一個大烏龜的背上的,沈陽城的東塔、西塔、南塔、北塔就是這隻烏龜的四隻腳,是當時的堪輿家謀劃,清太宗皇太極下旨建造的。然而現代地質學家勘測也确實如此,沈陽城地下的地質結構确實是一顆巨大的岩石。然而遼陽距離沿海的距離太近,明軍海上的威脅。然而即使是沈陽,皇太極也是在數次被罷官的袁可立死後的次年,即1634年才敢于遷都,而此時,毛文龍也已經死了五年。然而來自海上的威脅,依然是後金不肯定都遼陽而最終選址沈陽的一大原因,至于錦州與遼陽距離過近也算一個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