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槍的竟然是朱慈炫那個小屁孩,就看他吹了吹那把小手槍的槍管兒裏冒出的硝煙,對着龐天壽兇巴巴的說:“皇祖母要吃肉肉,快去拿,不拿就打炮!”看到孩子這麽有孝心,皇祖母一把摟過小炫兒親了一口道:“瞧瞧,孤的孫兒真乖,才兩歲多一點兒呀,這都會使槍啦。”又拍打着正在到處尋找自己的天靈蓋兒的龐天壽安慰道:“聽話,不害怕,不害怕,那槍裏呀,隻有火藥,沒有彈丸的。”
龐天壽是逃出來的,他的腳步踉跄,看着霞光下和竹林中的鳥兒們,他唠叨着:“喪盡天良啊,喪盡天良啊!誰能告訴雜家,這是爲什麽?誰能告訴雜家啊,這些都是真的嗎?”披頭散發的龐天壽真的是我歌月徘徊,我舞影淩亂啊,指尖中的捷報滑落在溝渠裏,都不再需要了,這樣的捷報怎麽會被這一家子人看在眼裏?恐怕就算多爾衮被生擒了,也不會打擾到他們的胃口吧。
“萬歲爺,西安大捷了,怎麽沒看到您有高興的意思啊。就隻是顧着吃?”總是有問題的穆清還是忍不住問了朱四這句話。慈甯老太後卻跟沒聽見一樣,抹了抹嘴,抱起了拿着槍的朱慈炫說道:“吃飽了,咱們回家!”一家人連忙起來跪送老太後,朱四看到老娘走遠了,這才坐下對穆清說:“嗨,大捷是大捷了,可惜這不是朕的大捷呀,而是山西和陝西百姓們的大捷。朕和大明得了整個陝西,可山西的老百姓卻不知道将要遭受什麽樣的苦難了,有什麽可高興的?”
穆清點點頭說:“萬歲爺的顧慮真的很多,很完全,可咱們在山西的義軍真的會遭受失敗嗎?”朱四放下了筷子說:“沒辦法呀,現在的大明是沒有能力在山西同清軍掰手腕兒的,南方戰事,我們可以依靠密集的水網像打敗尼堪那樣打敗他們;也可以依靠城池一步一步的消耗掉他們的銳氣,就像打敗何洛會那樣;陝西的勝利憑借的也隻是天時、地利以及人和,而且那裏的清軍已經早被義軍給消耗的差不多了,義軍領袖傅青主又及時的在韓城堵住了阿濟格的援兵。可就算那樣,我們也依然付出了多出敵人四五倍的傷亡才勉強占領了一座城池。要是現在就說大明已經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戰争中占據了主動,爲時尚早啊。現在,我們就隻能眼看着山西被多爾衮一刀一刀的切去,你讓朕于心何忍呢,來來來,吃飯,都吃!”
說起話來悲春傷秋的,吃起飯來卻依然沒心沒肺。蘇裴也放下了筷子問了一句:“不是說山西有幾十萬的義軍嗎?”“嗨,義軍越多,山西的苦難就越大,到目前爲止,北方的大平原依然是建奴騎兵的天下。朕還是得想個辦法,讓多爾衮不要太自在才好。這也是朕唯一能爲山西百姓做的了吧。”“四郎這是又想要開辟新戰場?”蘇裴吃驚的問,換回來的隻是朱四一連串僵屍般的笑聲。
夜深了,人又餓了,吃完了宵夜,做了陣俯卧撐。胃裏的食物仿佛消耗了一大半兒,可是不能再吃了,洗洗睡吧。朱四的左右摟着嬌娘,舒窈和穆清兩人的頭都靠在他的胸口入睡了。害得朱四迷迷糊糊也進入了夢鄉,夢中的他看見了身穿一身龍袍的太祖。地包天的下巴還在刻意的上翹着,太祖對朱四說:“小子,随朕來,爾與朕一同去破陣、斬将、奪旗,殺個痛快!”
朱四心想,太祖爺好本事啊,三百多歲了還身輕如燕的。他就在後邊兒一直跟着,見前邊的太祖爺手拿着一柄寶劍沖入了清軍的大陣是左砍右殺。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一邊兒殺人還一邊兒回頭看着朱四笑。不知道何時,手中已經拎着兩三顆人頭了。朱四也是上過戰場的,可是看到太祖爺的生猛,也隻有在後邊兒鬼鬼祟祟一路跟着的份兒,生怕太祖把他扔在敵陣裏,那樣朱四恐怕隻有去死了。
“太祖皇爺,您慢着點兒!”朱四緊着說道,可太祖根本沒理他,隻是繼續殺人。朱四心裏埋怨道:“哼,殺人的事情看來還是您更在行啊,可是照理說朱家的這群皇帝裏最能打的是咱的偶像太宗文皇帝呀,不讓他來,您老鑽到我夢裏幹什麽啊?”
太祖爺這才回頭看着朱四問道:“怎麽了,怕朕殺生太多了,想讓朕爲你留一些活口好來祭你的劍?”朱四心想:我可沒那麽賤,還是有兩個老婆的被窩兒裏比較暖和。太祖又說道:“哼,朕知道,你小子隻崇拜朱棣那個禍害,不太喜歡朕,朕也不喜歡你!可是沒辦法,咱們朱家人享了三百年的福,再也沒有像朕這樣的人物了。你小子雖說身世有些離奇,前世的你卻也依然是朕的後人,所以你這個皇帝還算不得赝品。看在沒有大權旁落的份兒上,以後朕會照看你!”
朱四連忙說道:“太祖爺爺,您可千萬别跟我這個耷拉、耷拉、耷拉孫兒客氣。您要是喜歡殺鞑子,就應該統統殺幹淨喽才好,留下了多餘的,我看着也鬧心啊。”
太祖爺很是不齒于朱四的話,哼聲道:“哼,到底還是個沒用的!”朱四心想:”您這不是廢話嗎?誰能跟您比呀,您老一輩子殺死的人,比我見過的活人都多。您連睡一覺,做個噩夢,睜開眼都能折騰出洪武四大案來。我呢?做個噩夢卻夢見了你。這就是差距呀。就憑這一點,我這一輩子座火箭也趕不上。”隻在朱四思緒遊離的一刻功夫,就看周圍的敵人都被太祖爺給殺光了。可怕的是他手裏還是拿着那幾顆人頭,而且依然是看不見那幾顆腦袋都是屬于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