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場大戰處在膠着之時,忽然就看見清軍的帥旗由後隊勁風一般呼啦啦的殺到了陣前。帥旗之下,頭前的是清軍主将李國翰,隻看他手持着黑旗雙刀沖在這一隊的最前。猶如下山的猛虎一般的卷起了陣陣的惡風,一時間擋者披靡,明軍但敢近前者各個都是人甲具裂、無一人可以生還。
要說這李國翰真乃一員猛将,他是漢軍最早的四個固山之一,手中那黑旗雙刀,每一隻都足有四十斤開外,雙刀加起來足有近百斤的分量。在他的身後還有數百親兵緊随,皆是千裏挑一的悍卒。
李國翰的異軍突起,讓清軍的士氣又是爲之一振。在他那兩把鋼刀的狂擊之下,明軍的大陣迅速的便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缺口。蜀王劉文秀眼見本方的人馬正在潰散,猶如決堤一般的漸漸難以收拾,也管不了許多了。随着他的一聲大呵,一腳踢起了插在地上的兵刃,隻是單手便将那柄随他征戰了多年的神機萬勝水龍刀輪得嗡嗡直是怪叫。後又一個箭步,便殺奔了李國翰。劉文秀手下的親軍見王爺已經殺了過去,自然也是各個争先,猶如脫缰的野馬、出籠的猛虎。雙方主将和帥旗在離西營大門不足百丈的距離上碰撞了起來。
那劉文秀雖素以沉穩著稱,可手中的神機萬勝水龍刀也是有百斤的重量,十幾年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響當當人物,自然也不是憑着僥幸。看這一處,兩員大将是單刀對雙刀,一長一短,招式是大開大合。一個穩如泰山,一個形似盤龍,十步之内已是再無人敢于近前。
十步之外,兩人的親軍也絞殺在了一起,嗷嗷直叫、乒乓亂響。十步之内,渾似天地相鬥,卷起了飛沙走石,寒光迸濺之下,雙方兵器早已開了數缺,火星落地之處皆能點燃陳年枯草。遠處的陣線也已經幾乎與兩位主将的位置快要持平了,而明軍在這個時候因爲劉文秀阻擋住了李國翰的去路,陣型也漸漸穩定了起來。左軍閻可義、右軍白文選,都帶頭進行了反撲。
雙方都殺紅了眼,樣子都不是在防守,而都是在沖鋒。一番蠻力過後,明軍左軍的閻可義部人數上比起對面的清軍有較大的優勢,漸漸占了上風。他對面清軍的氣勢漸漸被壓制了,陣型也開始向中央萎縮。右路的白文選還在玩兒命的與對面的清軍鏖戰,原本第一個沖入明軍大營的陳萬略此時正在白文選的正面隊伍裏。
左翼明軍眼看着就要将清軍的側翼擊潰了,忽然清軍後營的炮聲大震,明軍大營之外的清軍重炮終于在此刻發了威。正在以優勢兵力打擊清軍側翼的明軍閻可義部頓時亂了陣腳,看清了威脅在哪裏的閻可義立刻調派500人殺向了清軍的炮兵陣地。而爲了避免損失得更大,他将本部人馬中七個千人隊中的三個撤向了背靠西側圍牆的位置。損失是減少了,可攻勢也随之減弱了,清軍那20門重炮的威懾,終于避免了己方的一次危機。
戰場的核心地域,兩員猛将已大戰了數百個回合,卻并未分出個勝負。十步之外兩方親兵的戰況也是十分的激烈,搏命的打法比比皆是,輕傷不下火線,重傷便找機會與敵人同歸于盡。自己的骨骼就算碎裂了,也要見到對方的鮮血迸出。
大戰正酣之際,還是有一方再次取得了突破,整個戰場,除了兩員主将和雙方的親兵所聚起的火團之外,那清軍左翼的梅勒章京陳萬略,已經突破了對面白文選的人馬,竟然率隊開始殺出了營門,這一側的清軍也随之魚貫而出。“不怕死的有沒有?”“有!”“好樣的,大帥還在裏邊,不怕死的跟着我回去接應大帥!”“殺呀!”陳萬略眼看着自己的人馬已然穿透了敵陣,沖出了敵營,剛剛集合完隊伍後,他又帶領人馬殺回來接應李國翰。
“怎麽搞得,怎麽讓清軍鑽出去了呢?”“卑職有罪,請白将軍執行軍法!”“先不要說這些,最要緊的是不能讓這支清軍威脅到王爺的身後!全體都有了,随俺老白追出去,把他們殺光!”“殺呀!”白文選帶着本部的人馬又向陳萬略殺了過來,兩軍在大營西面的圍牆附近又撞到了一起。
可是白文選的盲目回追,給李國翰的中軍閃出了一大片的空擋,幾個跟随在李國翰中軍之内的狗頭軍師迅速捕捉到了這個空擋,他們沒有請示李國翰、也無法請示李國翰,便抽出了部分人馬向這個空擋襲來。很快他們就殺到了圍牆的位置,并迅速的開始對這段圍牆進行拆解。之後,所有的清軍都開始向這一側的圍牆靠攏過來。
清軍就這樣的突圍了,惡戰中的劉文秀眼看木已成舟,自知再難阻擋了,于是他虛招一晃閃開了身去,對李國翰抱拳施禮道:“李将軍果然好手段,今日大戰至此,恐再難分勝負了。劉某人今日權且放李将軍過去吧,來日西安城下、渭水河畔,咱們再一番好鬥。”
看到劉文秀如此的光棍,李國翰是哈哈大笑:“哈哈哈,好啊,昔日在八大王(張獻忠)麾下并稱四将軍,劉賢弟真真很是了得。如不是你我各爲其主,今日某家定當插草爲香,與劉賢弟結爲八拜之交啊。”收了刀的劉文秀,重回了那種儒雅之氣,也禮貌地答道:“溫甫(文秀表字)身有同感,若不是爲這漢家的江山,溫甫自會摒棄前嫌,與李将軍化敵爲友。”
李國翰将雙刀夾向了臂彎,壓低着眉毛,颔首回了一禮道:“哈哈哈,好說,好說,李某就此别過,他日沙場相見,你我再一絕雌雄!”說完轉身便走,也不回頭。劉文秀看着李國翰的側影,重重的說了一聲:“沙場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