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鍾和趙庚禹的任命便這樣順利的通過了,隻是瞿式耜不明白爲什麽朱四沒有讓出禮部侍郎,卻白送給他們一個大理寺卿。既然給了,那就先收入囊中再考慮爲什麽吧,自己一方得了一個正二品,一個正三品的大員怎麽說也不能是虧,至于其他的問題,也不可能一天内便全都落實。況且瞿式耜總不會天真地以爲他的目的都能達到吧。
李元胤從此與瞿式耜結了世仇,吳貞毓與他有了很深的間隙,新任大理寺卿楊鍾早已在早朝前,通過鄧凱向朱四表達了誓死效忠的心意,而此刻朱四的心中正在默念着一副對子:“金錢鼠尾,乃新朝之雅政;峨冠博帶,實亡國之陋規。”大意是說大辮子好啊,而且還是僅僅留一小撮頭發的那種金錢鼠尾辮兒,超級剃青頭。那玩意兒表着新王朝的新氣象;中華衣冠,漢家士大夫的那種高帽闊帶就不怎麽樣了,這些東西就如同大明的糟粕,大明也就是因爲糟粕太多所以才亡國了。
這對子肯定不會是朱四這個愛國青年加國主寫的,而一旦将這副對子公布于衆,其作者足以遺臭萬年。那麽這對子是誰寫的呢?就是袁彭年。一大早,就有袁彭年家裏的人向鄧凱密告了,朱四也一早就知道了,所以他才會讓瞿式耜保舉袁彭年。這種保舉,就好比在瞿式耜身上綁了顆遙控炸彈,朱四隻要不高興,或是一不留神按錯了開關,瞿式耜就會陪着他保舉的袁彭年一起——灰飛煙滅。從此以後,應該再無東林黨了吧?
回到了家以後,朱四感覺像換了一個時空,因爲他聽說原本應該養尊處優的三個老婆竟然都去了廚房,好奇心使得朱四追了過去,想看個究竟。“什麽意思啊?新媳婦兒沒當夠,還想再當一回?母後們可再沒錢給你們啦,别想敲詐!”幾個媳婦也不答話,都跟空姐似的漏出四顆牙齒的笑容。不是說女人笑不露齒才是美嗎?露出的牙齒雖然潔白,在朱四看來卻有些猙獰,端的不知幾個女人是要搞什麽鬼。
調皮的舒窈還每一次走過朱四的身邊都對他眉目傳情一番,幾個女人勾魂兒的身段兒,袅袅娜娜的,哪裏是在做飯,更像是要和朱四做......咳咳,總之呢,惹得朱四是渾身燥熱,欲做不能啊,這裏要不是廚房,朱四就準備立刻正法她們幾個了。“到底怎麽啦,如果你們做了什麽錯事了,也都跟朕說,沒關系的,朕一定會原諒你們的。小全子,你盯緊了點兒,她們三個不會是要謀殺親夫吧。”聽到朱四的玩笑,舒窈再也無法矜持了,她破天荒的跑到朱四的面前,當着蘇裴的面兒給了朱四深深的一吻。朱四享受完這一吻,立刻帶着哭腔喊道:“完了,完了,世界末日啊,朕出去轉轉啊,你們忙着。”
他剛要出門,被蘇裴叫住了:“回來,您要去哪裏?”朱四搖擺着衣袖若無其事的說:“沒事兒,朕隻是想出去看看,确認下自己是不是走錯門兒了。”舒窈跑了過來拉住朱四的手說:“萬歲爺,這就是您的家啊。”蘇裴也溫柔的說了一句:“這些菜都是妾們爲您準備的。”
雖然蘇裴距離朱四最遠,而她的體香卻是朱四最先聞到的,在烹饪着的廚房裏,做一個普通婦女每日都要做的飯菜,蘇裴卻依然散發着超過飯菜香味兒的悠然氣息。這三個女人根本不是一台戲,而是風塵外物、瑤林瓊樹,做着最普通的家務,卻讓朱四看的如醉如癡。
“萬歲爺不信嗎?”“哦,沒,朕當然信啊,老婆給老公做飯菜完全就是義務嘛,朕有什麽不信的,什麽時候可以吃啊,今天的朝會可是多耗費朕兩個時辰,午膳的時間都錯過啦。哈哈,你們幾個是不是就因爲這個在獎勵朕啊?”幾個女人依然沒有回答,隻是蘇裴笑盈盈的告訴他,飯菜馬上就好,原因也馬上會知道。
飯菜終于擺回了朱四的房間,三個女人也都入了座,朱四又發現了怪異,她三人又同時斟滿了酒,再共同舉起了杯看向了朱四。朱四莫名其妙的差一點沒坐住椅子:“你們想幹什麽?朕對你們這麽好,你們難道還打算一起休夫嗎?你們死了這條心吧,朕是絕不會答應的。”
屋子裏充滿了笑聲,聲音是那樣的歡快,就算是朱四湘江大捷回到家中,也隻是被兩位母後追打,被蘇裴冷嘲熱諷,如今這樣的場面朱四當然沒見過了。蘇裴鄭重其事的最先說話:“妾的這杯酒先幹爲敬,祝我夫君福壽延綿,子孫滿堂!”舒窈第二個敬酒:“妾祝萬歲爺橫掃群頑,征服四海!”穆清也舉杯說道:“妾祝萬歲爺享國百年,傳代萬世!”穆清說完,三個人一起把酒都幹了,朱四端着酒杯的手都在顫抖,他當然已經知道了三個女人真正的意思,而朱四的那些舉動和話語隻是爲了讓自己的親人們忙碌的更加高興,才表演了一場滑稽戲而已。
大多數的時間裏,外戚即使受到榮寵,得到的也隻是勳職,毫無實權。外戚幹政比閹黨更加讓皇家所忌憚,閹黨不會搶皇帝的飯碗,可外戚能夠。子幼母壯再加上外戚專權幾乎就是一個朝代行将滅亡的代名詞,比如楊堅篡權。然而朱四選擇的是信任,他更不會像漢武帝那樣生下一個兒子就要把兒子的母親殺掉。然而朱四不這麽做,不啓用外戚,又該依靠誰?兄弟嗎?都在天堂;叔伯嗎?也在天堂,所有朱家的人幾乎都去了天堂。難道朱四要自己一個人去征服整個世界?武将們雖然已經被朱四綁在了自己的戰船之上,可朝堂裏的那些文臣,尤其是東林黨,依然死而不僵。
雖然朱四貴爲一國之君,但是在朝堂之上他仍然是弱勢的一方,朱四不會用莫須有的無端殺人來排除異己,這讓他在面對強勢政敵的時候隻能做更多的妥協和智鬥;拉攏群臣時拿出更多的耐心和信任;尋求盟友時付出更多的真心和誠意。做一個高尚的人很難,而做一個高尚的帝王更是難上加難,如果自以爲高尚的人不會依靠着高尚來保護自己、壯大自己,高尚就會變成高尚者的墓志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