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先都不要吵,惠國公有大功于國,誰也抹煞不得,瞿老大人大概一時糊塗,暫且說些正經事兒吧,朝堂上怎麽可以說髒話呢?”說髒話?就算李元胤打瞿式耜幾巴掌,朱四也隻會當沒看見,這老家夥得罪的人是愈來愈多,朱四心裏都要樂開花兒了。
“這件事稍等片刻,朕也想保舉一人爲都禦史,何文端自何老大人殉國之後,沒有蔭封,隻得到了佥都禦史一職,每每思之,朕深感對何老大人的愧疚。何文端身爲佥都禦史數月,中規中矩,恪盡職守,雖然沒有什麽突出的政績,然而這也是因爲大明如今的朝堂再沒有那些屍位素餐的敗類。一個和諧的朝堂,才是好朝堂,何況褒揚何老大人與惠國公的舍生取義,就是弘揚正氣,提振官兵士氣的好事嘛,瞿老大人以爲呢?”
朱四沒有逼迫瞿式耜非妥協不可,然而瞿式耜如果拒絕這個人事安排,又會觸犯整個武勳集團的利益。朱四這話說的很陰險,何文端就是沒能力,你能怎麽着,他就是一勳貴,老爹都戰死了,給他一個都禦史你們誰反對?瞿式耜左右看了看,想讓五虎出頭爲自己解圍,他不想越過武勳的雷池,卻也不想放棄,然而看了看李元胤噴火的一雙眼,雖說表面硬氣,心裏卻在打鼓。
李元胤自打歸朝便一躍成爲正二品的都指揮使,已經不用再找朱四要官兒了,可是李元胤不想要官兒,卻想要了瞿式耜的命;再看看秦翼明和堵胤錫這些武勳威脅他的眼神,瞿式耜就更不能出頭了,可是五虎也沒人站出來啊。忽然戶科右給事中蒙正發站了出來,瞿式耜這才長出一口氣,心中暗叫:還是蒙正發最仗義。
“陛下,臣代表中湘王及全體湖廣百姓叩謝陛下!”“不是,你說什麽?”瞿式耜以爲自己聽錯了,脫口而出問了蒙正發這一句。“下官要感謝吾皇聖明,不忘中湘王爲代表的大明臣子抛頭顱灑熱血,以忠臣之後爲朝廷棟梁。下官跟随中湘王賬下多年,至今仍追憶他老人家對下官的栽培,他的音容笑貌......”“夠啦!還要再開一次追悼會是怎麽着!瞿某人也不反對,何大人與瞿某人同朝爲官多年,情誼自是深厚,臣也保舉!”
瞿式耜都快氣瘋了,他是跟自己生氣,氣自己居然忘記了蒙正發是因爲何騰蛟犧牲了才投靠到他門下的,蒙正發支持自己老上級的兒子爲都禦史,誰都知道是在幫自己栽一個參天大樹遮陰。可就算是東林黨人也說不出什麽來,旁邊兒還有武勳們在那裏磨刀呢,朱四不用費力氣,就已經赢了這局,不,應該是兩局。朱四已經将自己兩個大舅子都安排完了,瞿式耜卻隻給一個跟自己毫無關系的吳貞毓要了個廣西布政使,怎麽覺得都虧得慌。但是瞿式耜還要扳回一局,因爲還有刑部尚書懸而未決!
“陛下,臣請再議袁彭年任刑部尚書一事。”朱四很是爲難的樣子****瞿式耜:“任刑部左侍郎如何?”瞿式耜向前一步道:“陛下,以袁彭年之才,足以擔當尚書之任。”“瞿老大人當真如此确信?”“臣确信!”“敢于保薦麽?”朱四逼問道,瞿式耜猶豫了:“恩,這個......”朱四又說:“既然瞿卿不敢保薦,必然是不知袁彭年其詳,萬一所托非人,豈不誤國?此事不如作罷。”
别說朱四沒給瞿式耜機會,可是瞿式耜若不肯爲袁彭年做擔保,自然之前的話都是在放屁,朱四又何必理他?瞿式耜進退維谷,猶豫再三終于說道:“臣敢于保薦袁彭年爲刑部尚書。”朱四沉默了片刻,這段沉默算是他在耐心品嘗自己的得意之作吧,沉默良久後,朱四終于開口了:“既然有瞿老大人保薦,朕自然放心,準了。”朱四竟然準了,而武勳一方的李元胤又跟袁彭年交好,自然也沒有不同意的道理,這一點秦翼明、堵胤錫、吳貞毓都是知道的,也不會同時得罪瞿式耜和李元胤兩方,他們誰也摸不準到底袁彭年屬于哪一方。
曆朝曆代,文武之間的相互傾軋與鬥争都會伴随着整個王朝的始終,如果帝王居中平衡不利,那麽你死我活也是常有的,比如北宋韓琦尋了個由頭便殺掉了狄青手下大将,狄青爲手下争辯,說那人軍功頗多,是一員勇将,是不可多得多好男兒。韓琦卻道:“東華門外,狀元唱名者方爲好男兒。”說完便殺,狄青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文官百般壓制武将,武将從内心裏也非常痛恨文官,所謂的以文制武在筆者看來,不過是一計頭孢拉定罷了。日常小感冒後可以看到它超常地消炎效果,以爲良藥,豈不知一旦做法太過的話,讓一群隻會吟風弄月的軟骨頭爲國家做主,那麽當大病從天而降之時,便是武官棄守、割據;文官投降、挨刀的下場。
東林黨終于扳回一局,于是李用楫、毛毓祥都躍躍欲試,出班推舉劉湘客爲禮部尚書。而朱四理都沒有理他們,自顧自的說道:“朕再選任兩位賢人如何?大理寺少卿楊鍾,瞿老大人肯定很相熟了,諸位臣公如果對他的以往沒有非議,楊鍾應當擢升爲大理寺卿。還有一個職位也必須在今天任命,贛州、湘江兩次大捷之後,明軍多了四萬匹戰馬,軍隊需要依靠這些戰馬訓練出一支騎兵,而剩餘的戰馬還需要繁育,這就需要太仆寺有一位幹吏、能吏。相信馬政一項,衆臣公無人可與太仆寺少卿趙庚禹比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