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冷笑道:“他想得美,大明朝什麽時候不姓朱,倒姓起瞿來了?瞿式耜想讓朝堂變成他東林黨的雜貨鋪嗎?袁彭年這個人的底細查清楚了嗎?他在跟着李成棟降清的時候絕對不可能一點兒壞事兒都沒幹過吧?”鄧凱答道:“臣已經買通了袁彭年的管家,管家說明天早朝之前就會給臣一個有關袁彭年的大秘密。臣此前已經知道了李成棟在反正前,就是和他袁彭年商議的對策,此人非常善于謀劃。不過他和李元胤交好,爲了穩妥起見,我們是不是通知李元胤一聲,看看能否通過李元胤把他先穩住?”
朱四點了點頭說道:“鄧凱呀,你越來越像個陰謀家啦。”鄧凱苦笑:“萬歲爺差遣臣做什麽,臣做就是了,至于陰謀還是陽謀,隻要對萬歲爺有利,那都是鄧凱的職責所在。”“呵呵,好,陰謀又怎麽了,朕大概也是個陰謀家吧。瞿式耜和他的五虎此次傾巢而出,不但是露了頭,連尾巴也終于露出來了,就看能否有機會一舉剪掉他們。就算是沒有借口剪掉,也不能讓他們得逞啊。要分化的不止是袁彭年,明日的早朝前,你要去找嚴起恒、唐紹堯、楊鍾和蒙正發,這些與東林黨若即若離的人,分别都這麽這麽談......”“諾,萬歲爺真是神來之筆!”
我們隻講到朱四曾經因爲瞿式耜的錯誤,将他從首輔降到了次輔,卻沒有說瞿式耜還是不是文淵閣大學士,是。那麽首輔和次輔還有沒有區别?有。最大的區别就是首輔擁有票拟權,而次輔以下沒有。朱四将瞿式耜降爲次輔,就是收回了他的票拟權,而瞿式耜要重新争取的,也正是票拟權。票拟權有什麽好處?将大臣的奏折貼上一張紙條,上面寫出首輔對這個奏折的意見,然後再交由皇帝禦覽,這便是票拟。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權利,朱四也不會擔心,關鍵在于如果票拟再加上司禮監的批紅,就直接等同于皇帝的禦批。可司禮監如今在誰手裏?在龐天壽的手裏,朱四不擔心瞿式耜會是一個奸臣,瞿式耜顯然也不是個奸臣,然而龐天壽卻未必盡然。如果以瞿式耜一貫喜好與朱四作對的性格,再加上龐天的批紅,朱四就會有大權旁落之憂,更何況朱四還經常會因爲前方的戰事而親征。這樣的結果朱四顯然不能接受。
何騰蛟做内閣首輔時就不同了,畢竟他與朱四之間有親戚之實,何騰蛟絕對不會和龐天壽串通什麽,如果有意見,他會直接找朱四商量,而大多數情況朱四也都是尊重他的意見的,這就讓很長時間内,龐天壽的批紅失去了作用。因爲日後還需要經略海上,朱四需要繼續結盟葡萄牙人,而龐天壽顯然是最好的人選,所以朱四輕易都不會動他,内閣首輔就不同了,朱四完全可以就這樣挺着,暫時沒有人選就不設置内閣首輔,讓落在龐天壽手裏的批紅權沒了用處。
而這樣做,朱四也不會擔心自己不在的時候朝政會陷于停頓,因爲他有一個強力的老媽——慈聖王太後的支持,何騰蛟戰死後,朱四去湖廣大戰尼堪。朝中的事物就是由王太後接手把持的,而隻有王太後才是朱四最肯托付的人,以王太後的能力和智慧,這點兒朝中瑣事,也自然不在話下。
都說帝王心術,都埋怨帝王的心機,然而如果帝王一旦不會心術,沒有心機,就會被權臣玩弄于鼓掌之中。朱四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嗎?當然不會,無論是奸佞、逆賊、還是東林黨的反對派,朱四都要同他們一直對抗到底。他的一生就是這樣的宿命,無論是在戰場,還是在朝堂,亦或是在床上,朱四都一直在不停的戰鬥着,目的都是爲了壯大自己,打擊敵人。
朝會的一開始,沒滋沒味兒的,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會發生些什麽,然而任何一方都沒有最先出牌。先是以品級高低排序一個個站出來拿出一些不痛不癢的問題來聊扯,朱四也是有氣無力的在聽。差不多該說的事都說完了,朱四就繼續自己的把戲,準備提前散朝。朱四原以爲這次依然會有幾個無知和白癡把他攔住,然而朱四想錯了,沒有那麽多白癡出現,因爲這相當于一場決定意義的較量,瞿式耜也不得不慎重考慮。尤其是在瞿式耜的罵聲中,朱四越來越難以對付,而自己一方卻接連敗退的情況下。
從龍椅到後門,距離很近,然而朱四走的不緊不慢。正在失望的時候,龐天壽居然走向前攔住了他。“萬歲爺昨日不是說有些大事情需要在今日的朝會上解決嗎,怎麽這就散朝了?”呵呵,奇怪了,這可絕對是皇上不急,急死了太監。
朱四雙手一攤,斜眼瞄向了朝堂說:“諸位臣公都對那些事兒不感興趣,平白讓朕省了許多錢糧,就這樣吧,大伴兒不要多慮,維持現狀也挺好的。”龐天壽隻能提醒到這裏了,他沒資格在朝堂上發表自己的言論,如果這個時候再沒人站出來,朱四真的可以立馬走人,而龐天壽所期盼的搭檔也隻能落空,他也想像張居正和馮寶那樣珠聯璧合的在大明朝呼風喚雨。可自問能力不低于馮寶,朝堂上卻未必找得到張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