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傳出了蘇裴痛苦的聲音,朱四正在門外來回的踱步,他也不知道爲什麽自己的腳步就是停不下來。門開了,一個中年婦女從房中跑了出來,手中抱着一個木盆。朱四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樣的抓住了那人:“穩婆,皇後娘娘怎麽樣了?”“快了,快了,應該會順利的,已經看到頭了,奴婢去打熱水,屋裏急等着用呢。”
說完,穩婆匆忙的走了,留着朱四在背後直罵:“都是一群不中用的,早幹嘛去了,現在才想起打水?你們幾個也跟着去呀,站在這裏幹什麽呀!快去打水!”朱四這麽一說,吓得舒窈和穆清兩人也要一起去打水。朱四忙又把她們叫住:“你們幹嘛去呀?”“我們也想幫姐姐打水。”“都回來,别添亂啦,朕說的不是你們,你們快去。朕說的是皇妃!你們是皇妃嗎?”被朱四呼來喝去的,宮女們都不知道該幹什麽了。“你們兩個就在這陪着朕,也好學習一下怎麽生産。”
是啊,都是他的老婆,自然會有這麽一天,可有站在産房外學習如何生孩子的嗎?朱四已經沒了主意了,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些什麽。好在兩位太後也趕了過來,一個進了屋裏,一個站在屋外,才讓這種無序變得有條理起來。房間裏痛苦的呻吟停止了,朱四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又聽到屋裏傳來慈聖太後的笑聲後,朱四的心才稍微放了下來。
房間裏又傳來了一個嬰兒的啼哭,朱四急忙想要進去,卻被慈甯太後阻止了。“皇兒要幹什麽?這個地方不幹淨,你不能進去!”慈甯太後說完,還用一根手指警告着朱四,然後‘嗖’的一下自己卻鑽進了産房,隻留下門口的朱四在風中淩亂。
“哦,哦,哦,小寶貝,不哭哦!奶婆,過來看看,朕的兒子允手指幹嘛?他是不是餓啦?”奶婆接下了朱四懷中的嬰兒,親切的問那孩子說:“大皇子不是剛剛吃過了嗎?怎麽會又餓了呢?”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大喝:“你個死婆子,難道還不許孤的孫兒餓嗎?”慈聖太後掐着腰,立着眉,怒目看着奶婆。奶婆吓得一激靈,懷抱着嬰兒,跪也不是,站也不是。
“母後不要怪她,這孩子剛剛是吃過奶的。”蘇裴忙幫奶婆解釋,蘇老夫人也說道:“是啊,是啊,太後,孩子吃的太多會有食積的,胃難受不說,還會生了痰火的。”忽然,内室的門簾兒又被掀開了,慈甯太後領着十多個三十歲上下的婦女進來了。各個都高聳着前胸,再看到兩位太後相互間得意的表情,蘇老夫人把脖子索了回去,再也不言語了。
月子裏的蘇裴這幾天眼睛都花了,兩個妹妹舒窈和穆清親自擔當起伺候她的任務;朱四怕她們母子的身體狀況出現意外,準備了三個醫婆輪流值班;蘇老夫人怕女兒的丫鬟不夠用,自己姑爺太摳門兒,自費又買了四五個丫鬟送了過來;兩位太後更要命,剛剛帶來了十幾個奶婆。屋子裏都被人沾滿了,人群中朱四擠出半個腦袋說道:“母後啊,您二位好像就一個孫子吧,這十幾個奶婆的奶,恐怕讓我們爺倆一起吃也吃不完啊?”
慈聖太後壓根兒都沒跟他廢話:“甭臭美了,還輪不到你,這些都是孤的乖孫兒的!”随後指着這群奶婆和内侍李國泰說道:“小李子,給孤看好這群婆子,每日一人一個豬肘子,别的什麽都别吃,也不許放鹽,要是齁着孤那乖孫兒,就休要怪孤辣手無情!”十幾個婆子都戰戰兢兢的,答應着。連朱四聽着都冒汗啦,倒不是心疼那十幾個肘子,他是在想那東西要是不放鹽可怎麽吃啊?
在牆角呆了好一陣子後,終于看到兩個老娘滿意的離開了,因爲她們又要去監督禦膳房去了,害怕禦膳房的東西做的不幹淨,吃壞了蘇裴的身子。“诶呀親娘啊,這屋裏怎麽還這麽多人呢,該到外面兒等着的就到外面去,小全子,把她們都安排好,這屋裏都沒有下腳兒的地兒啦!全,全爲國哪兒去啦?”
朱四問完這話好半天,才在百米之外聽到了全爲國的聲音:“萬歲爺,奴才在這兒呢,您别爲難奴才啦,奴才根本就擠不進去!這外頭也全是人!”“都出去!都出去!待會兒安排好再進來!哪用得了這麽多人啊?你們幾個是哪兒來的?”趕出去一大幫人,朱四又沖着沒挪動位置的四個婆子問道。婆子委屈的說:“奴婢們是萬歲爺您剛剛帶過來的!”
朱四一腦門子汗都沒去管,一揚手把抹額都扔啦。“啊,是朕讓你們來的又怎麽啦,你們也都出去,天哪,是不是桂林城的中老年婦女都來咱們家啦!”朱四一回頭又看到有人鑽進來了,于是大吼道:“你怎麽又進來啦!”全爲國一臉茫然的說:“不是萬歲爺剛才叫奴才的嗎?”
“嗨,朕都糊塗啦,對,就是你了,你把這群婆子都捋順一遍,看看誰都是幹什麽的,然後每人胸前分一個胸牌兒,還有啊,這些人咱們都不認識,你讓鄧凱把她們的底細都查清楚,别特娘的冒出來刺客!聽到了嗎?”全爲國道了聲:諾。“查清楚的留下,沒查清楚的上宮門外等着去。母後要是追問起來你也像朕這樣跟她們說!”
全爲國也走了,屋子裏就剩下蘇老夫人、舒窈、穆清和蘇裴,當然還有朱四爺倆。蘇老夫人邁開小腳兒也要出屋子,舒窈忙問:“老夫人要去哪裏?”蘇老夫人看了看朱四,磕磕巴巴的說:“我,我想出去走走!”蘇裴看出了母親心态的變化,忙說道:“母親大人不要多想,四郎說的都是那些下人,您别走了,就在這陪着孩兒,别再添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