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可以使朝廷獲得幾乎無限的兵員,又可以極大的降低軍費,還可以擴大紙币——大明寶鈔的流通。此新政可以肯定的說是一舉多得,所有參與其中的利益方都會從中得到好處,這樣也就消弭了新政将要面對的阻力。
在場的所有的大臣都看過了朱四的這份诏書,這些人除了問朱四一些與新政相關的細節問題以外,所有人都不再提出反對了。是的,非主流的皇帝最終獲得了支持——主流大臣們的支持,這是自朱四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的第一次。他們曾經之所以反對,其實是在擔心朱四在新政中損害到他們這個階層的利益。
士大夫對于自己整個集團的利益,自古以來都是非常重視,并一直都在默默的細心維護和争取的。隻說這大明一朝,便可以拿出兩個例子,明武宗正德皇帝的一次親征,與蒙古小王子的一場大戰打的蒙古人數十年不敢進犯長城,最後卻被史書和士大夫們說成是隻砍了幾十個蒙古騎兵。
那可是十幾萬人之間的大混戰啊,難道真的隻死了幾十人?就算這不是一場戰争而隻是一場軍事演習,也極有可能會死幾個落馬的倒黴蛋兒吧。
可士大夫們在史書上偏偏就要這麽寫的,這是爲什麽呢?究其原因,我認爲是明武宗其人不遵從大明曆代皇帝與士大夫之間達成的一種默契的遊戲規則,所以士大夫們不喜歡這個皇帝,武宗這個人就從來沒有接受過士大夫們的控制和洗腦,所以武宗就不應該是一個好皇帝,他更不應該有任何的一絲功績。
在另一個例子中,我想要說他們也更加的不喜歡所有的宦官,隻要是宦官,不論好壞,都會被同時代的士大夫們攻擊。鄭和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如果當初,七下西洋的不是鄭和這樣一個宦官,而是一個能爲士大夫們壯臉兒的文藝青年。我猜想我們也許能夠第一個獲得美洲新大陸,或者是非洲,最差也會得到南洋。
當然了,我說的是也許,士大夫們是從不喜歡言戰的,那是因爲戰争跟文臣沒有太大的關系,而跟文臣有關系的戰争,又被文臣之間的黨派利益争鬥撕扯的支離破碎。
宦官也好、皇帝也罷,究其根源,這些身份在明朝都是作爲士大夫們的利益争奪者而存在的。明朝之所以亡國,根本原因就是士大夫與皇帝兩大集團之間的相互争奪,其争奪的根本就是那些看得見卻摸不着的利益。最後得到了皇帝不上朝,大臣間黨争升級的惡果。
再加上宗室及貴族們對土地的大量兼并,使得平民變成了貧民,赤貧的百姓再出來造反,最終導緻了國家的經濟崩潰以至于亡國。
曆史上的多次改革之所以幾乎全部始亂終棄,都是因爲沒有平衡好新舊集團的利益。隻要這個世界上大家都談好了利益劃分時的價碼,那麽在這個世界上,幾乎任何事情都可以成功,更何況是一次改革呢?
大明的改革開始了,大明的戰艦也要起航了,隻是改革的結果和戰艦的目标是否真的會讓國人們得到那些所謂看得見卻摸不着的——利益呢?
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度過了一個舒展的春節、送走了那些冬日的暮氣,時間來到了永曆二年春。在朱四及大明群臣的一番努力之下,廣一西的新政已經基本到了收尾的階段了。
在過去的那一個年頭裏,上交出土地的人與得到土地的人都度過了一個和諧愉快的春節,得到土地的人在高興,而向國家交出了土地的人也沒有什麽悲傷,整個廣一西幾乎都處在興奮之中。這裏的人們懷揣着理想和熱情,正在把南明這個小小的世界慢慢地變成一個整體。
這一日,朝中沒有什麽特别的事兒,所以早朝散的很快,閑來無事的朱四,拉起了堵胤錫走到了他在花園中搭建的小木屋中對弈閑談。下棋不是目的,朱四也不會下棋。
堵胤錫在剛剛吃掉朱四的一條大龍之後,繼續用一些話題轉移朱四的注意力,全神貫注的朱四尚且不是堵胤錫的對手,何況朱四還要面對堵胤錫的花招呢:“陛下,廣一西百姓如今都有了土地,相信來年老百姓的生活一定會過的更好些。在這皆大歡喜的日子裏,陛下一臉愁容,不知所謂何來啊?”
正在爲失去了那一條大龍而蛋疼的朱四皺着眉暗罵:“屁話,所謂何來?還不是下棋輸給你啦?你這不是故意氣我嗎?”
腹诽過了堵胤錫,朱四盡量的從臉上擠出了一點兒笑容,對他說到:“老堵啊,民生才是本朝第一要務啊,試想當年先帝若能精兵簡政、取消三饷,起義軍會失去多少地方百姓的支持啊,他們不可能在被剿滅以後又重新的死灰複燃。即使因此我大明把錦州、甯遠都丢給了後金又能怎樣?存人失地嘛!終究還會人地皆存的!與民生息才是最重要的,先渡過經濟上的難關,再謀求與金兵決戰。試想若先帝有如此作爲,大明怎麽會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呢?隻可惜呀,先帝選擇了存地失人,最終落了個人地皆失啊。哎呀,别動,我吃你的炮啦!”
堵胤錫都要瘋了:“陛下!咱倆這是在下跳棋好不好?”瞬間的争執過後,堵胤錫又賣出了一份笑臉兒:“我主真是思略高遠,爲諸臣等所不及呀,臣今日受教,必銘記于心。臣甘爲陛下驅使,于國、于民、于君終不負此身。同花順!歐耶!臣赢了,哈哈!”這倆貨玩兒的都是什麽跟什麽啊?這年頭你倆上哪兒去弄的撲克牌啊?“堵愛卿,你與朕,君臣攜手,定能挽回大明這花花世界。碰!聽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