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大媽這就開始撓人啦,而且還撓了瞿式耜一個滿臉花,讓瞿式耜見不得人。一個胡攪蠻纏的皇帝這會兒在群臣的眼前竟然大咧咧的跨起了二郎腿,幾千年的起居錄裏,也沒有寫過哪個皇帝還喜歡跨二郎腿的呀。可人家朱四皇爺就這樣兒,你們愛咋咋地。
他心裏都樂開了花兒了:“你個死老頭,别以爲小爺記性不好,你給我弄得那間破屋子小爺一直還記在心裏呢。自打看到你那天開始,你就一直不斷的在惡心我,同我作對,今日的羞辱都是你自找的,從今以後,看你還有什麽資格在小爺面前大談什麽堅持儒學道統。不讓你長點兒記性,你就不知道花兒爲什麽這樣紅!”
完了,從朱四管瞿式耜叫了一聲托馬斯之後,瞿式耜就又爬到一邊兒吐血去了。即使日後去了這病根兒,他也已經出局了,這位文淵閣大學士托馬斯瞿先生再也沒有資格在皇帝朱四面前談儒學的道統問題了,因爲咱們的這位托馬斯早已經把儒學道統當成了他用完的衛生巾給丢在了一旁,自己跑一邊兒去看聖經了。
托馬斯确實對永曆皇帝有擁立之功,但是這老英雄也确實固執的一塌糊塗,以他後來的曆史故事來論述,他确實算得一位硬漢,也有士人的風骨,但是,在這出戲裏,他輸了,輸了就沒道理可講。
高手過招,輸赢就在一招半式之間,朱四心中明白,要是真跟這群人吵上個一年半載,再弄出個什麽‘大禮儀之争’出來,那就什麽事兒也不用幹了,直接等着清廷過來幫自己收屍吧。
朱四的下手又快、又黑,三招兩式便把一個久經考驗的鬥法悍将瞿式耜ko了,這會兒他在等待,等待着下一個對手的發難。朱四心中已經做了打算,無論有多少對手,今天這一戰,必須是他的最後一戰,不成功——不成功他也沒轍,就算是撒潑耍賴,也要通過這一戰把所有對手統統撓個滿臉花,除非對手放棄對他的挑戰。
郎中吳貞毓剛剛被朱四打斷了發言,他看到瞿式耜如此的狼狽不堪,就算心中再怎麽膽怯,已經對老友做出過承諾的事兒,也必須挺身而出,這是士大夫們的原則。
吳貞毓緩步出班,作爲他們那一方的另一個主要代表開始闡述意見:“皇上,剛剛皇上說太祖一脈的繼承人是應該支持祖宗家法和儒家傳承的,臣愚鈍,不知皇上剛才所說可是這個意思?”
聽到吳貞毓這看似平和,毫無殺機的疑問,朱四開始仔細琢磨:“好啊,這又來一位罵街高手,看到我搬出了兩位老祖宗,他這是想搬倒我的理論依據了。這下句就是要立馬罵街,罵我數典忘祖啊。這又是一個圈套,我回答是,他就駁倒我,并且狠狠的罵我,我若回答不是,那就不用駁倒了,我自己就站不住腳了。”
想明白之後,朱四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不予回答。他先是目光深邃的看着吳貞毓,直到看得吳貞毓的心裏開始發毛,然後便笑呵呵的問他:“吳郎中可是進士出身?崇祯十六年的進士對麽?弘光、隆武、再到本朝,吳郎中可謂對大明忠心耿耿啊。”
吳貞毓感覺到朱四對他的履曆非常的了解,而且對他個人的評價也是很高的,雖未露喜色,但是言語間卻已有些局促和惶恐:“臣之祖上至于臣,深受九世皇恩,慚愧臣胸無良謀,對皇恩的償還唯有盡心二字而已。今乃主上憂危之際,正是我輩報國之秋。爲蒼生、爲大明,臣敢不用命?”
聽到吳貞毓這樣說,朱四也很受感動,在朱四看來,任何政治鬥争中的敵友,也許都是暫時的,不能把任何一個人給一棍子打死,使人家萬劫不複。當然了,這種敵友之間有個前提範圍,那就是‘忠、奸、善、惡’這四個字,這是大原則。任何不違背這個大原則的人,不論政見是否一緻,都可以是朱四的朋友,也都是人民的内部矛盾。
對于人民内部矛盾的處理,便要求大同存小異了,于是,朱四起身想要向吳貞毓的身邊走去,卻不料那個不能稱爲龍椅的‘龍椅’竟然勾住了朱四龍袍的一角,朱四剛一起身,竟連‘龍椅’都被他掀翻了。這讓朝堂上的大臣們都吓了一跳,以爲皇帝朱四這是準備像柳州的第一次朝會那樣,殺掉一個馬吉翔那樣的人物來立威呢。
朱四回頭一看,龍椅倒了,這家夥也就順勢來個方便說法,他沒有去管那把椅子,而是繼續走到了吳貞毓的身邊,拍着吳貞毓的肩膀說到:“吳大人,您看看,如今朕的宮室還像個宮室嗎?房屋卑陋,器物粗糙。宮人、大臣們,還像過去那樣在盡心維護皇家的威儀嗎?如今還有誰能在朕的面前,行君臣之禮,還有誰能恪盡職守、爲朕分憂啊?”
朱四說完這話,便環顧了一下四周,在場的所有人大概都想避嫌,他們都紛紛底下了頭。朱四慢慢的繞着這些朝臣們走了一圈兒,又重新回到了吳貞毓的身邊,繼續說到:“朕相信您的話,朕絕對認爲你吳貞毓是個大大的忠臣,瞿大人也是這樣的忠臣,你們今日站在這裏來跟朕計較改革得失的,都是大大的忠臣。”
朱四說着,漸漸的提高了調門兒:“可是我大明既然有這麽多的忠臣,爲什麽到如今隻能孤懸在這西南一隅呢?大廈将傾、國土淪喪、孔孟斯文盡失、華夏衣冠南渡。可我們卻到底在這裏争論些什麽?你們有時間在朕的面前争論,卻是否又有能力和清軍的鐵蹄去争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