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瞿式耜也急了,朱四覺得不應剛一到這裏,就和朝中的第一要員搞得過僵,他開始緩和了語氣,對瞿式耜說道:“原來瞿大人是準備把府衙讓出來給朕住啊?哈哈,你看這事兒鬧得,你咋不早說呢?”朱四在用傻笑掩飾着目前的尴尬氣氛。
瞿式耜也許正在腹诽:“讓我說?你什麽時候讓我把話說完了?”“诶呀,瞿大人呐,不是朕說你,瞿大人的喬遷新居,關人家勾踐那卧薪嘗膽的故事什麽事兒啊?這話說得真是沒頭沒尾,平白叫朕誤會了瞿大人的苦心呀。”“臣就是想跟陛下客氣一下,順帶着爲陛下打打氣兒,老臣其實是想說,那勾踐都已經身爲吳王的階下之囚了,卻仍能發奮、隐忍到複國的那一天,大明如今的局面并沒有越國那樣糟。可沒想到臣的話被皇上誤會了!說到底還是臣的罪過。”
朱四和瞿式耜在影壁牆外的戰鬥才剛剛結束,才開始熱情的相互寒暄了幾句,忽然他感覺自己的背後有些動靜,因爲剛剛朱四那一靠,泥土還未幹透的影壁牆已經開始噼裏啪啦的往下掉渣兒了。“不好,快跑,這貨要倒!大家隐蔽呀!”不知道是誰說了這話,随即皇帝朱四就瞬間被幾個太監和侍衛們保護了起來,與其說是保護,到更像是被密封了。
那十幾個男男女女、不男不女人統統壓在了皇帝朱四的身上,這份沉重讓朱四五體伸直,眼球凸出。被這巨大壓力弄得快要窒息的朱四卻還沒忘記用一種近似于猙獰的眼神看向離他最近的瞿式耜,并請求他的支援,可朱四就是喊不出‘救命’兩個字啊。
土坯原料加工的影壁牆轟然倒塌了,十幾個太監和侍衛統統壓到了皇帝朱四的身上,可影壁牆倒去的方向并不是皇帝這一邊兒,而是倒向了後院兒。眼看着驚駭一幕的其他官員都在前後左右的亂竄,并且還振臂疾呼着,隻有離皇帝朱四最近的瞿式耜一動沒動,呆呆的站在那裏。
瞿式耜肯定是沒看過默劇,更是缺乏喜感,當皇帝一句話也說不出,卻正在用表情向他求援時,他卻用一種很*表情忽視着朱四的請求,也許他此時正在數着壓到皇帝朱四身上的一共有多少人吧。沒等壓到了朱四身上的那群愣頭愣腦的廢物們爬起來之前,皇帝朱四基本就已經被他們壓成照片兒朱四了。
即使這會兒朱四的身上已經再沒有人了,他也已經再說不出話來了,此時無聲勝有聲,壓上去的人和振臂疾呼的人此時都伸着舌頭,以一種自己剛剛惹禍了,恐怕這次要遭殃的表情語言木讷的站在一旁。
瞿式耜則同情的縮了縮自己的腦袋對朱四說道:“臣的寒舍着實陋鄙不堪,讓皇上安歇在此,真的有失體統,臣該死,臣這就去找一所更好的住處作爲皇上的臨時行在。”
朱四這時才開始相信,“這瞿老頭絕對是故意給他安排這所破房子的,什麽府衙未經修葺,那純粹是借口!這算是個下馬威嗎?住與不住,皇帝住哪兒都得聽他的?爲了看自己的笑話,這死老頭甯可花上一千兩的銀子爲皇上預備一座兇宅。”
終于縷清了頭緒的朱四認定不能再被這死老頭擺布了,他也終于緩了過來,可以說出話了,他喊出了他來到這裏後記住的第一個名字:“侯性何在?”身邊那些剛剛從皇帝身上爬起來的宦官們,有的聽到了皇帝在叫候性的名字,便立刻傳來了這個剛剛給皇上護駕一并回到了柳州的廣一西總兵候性。“臣候性,參見陛下。”
“你去,幫朕找一所過得去的宅子,這裏是瞿老大人的宅邸,朕怎麽忍心奪人所愛呢?”“臣遵旨,煩請陛下在此地稍安片刻,臣立刻去辦。”候性說話間便快步走了出去,朱四則回到了前院兒的正屋裏坐定了等待着,大概隻不過剛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候性就跑了回來:“陛下,臣剛剛在平康裏爲陛下盤下了一座大大的宅子,那可是咱柳州城裏最大的一處所在啦。雕欄玉砌,幽香若蘭呐,陛下。”
‘嗯!這才是會辦事兒的人。’朱四心裏美呀,這混亂的朝廷裏還是有能辦事兒的人啊:“很好,看樣子,今晚兒朕終于有地兒睡覺啦,也不用睡在廁所的旁邊兒了,那就起駕吧!”“等一下!”
聽到朱四說要走,瞿式耜伸着胳膊要把他攔住。朱四的臉陰沉的像是馬上就要打雷刮風的樣子,他質問瞿式耜道:“你這老頭到底要幹嘛呀?朕隻想住個标準間,隻要不鬧鬼就行,怎麽啦?你最好别攔着朕!”瞿式耜急着回道:“平康裏是不鬧鬼的,可陛下就不想問問他侯性給你找的宅子究竟是什麽所在嗎?”
朱四有些發懵了,他機械的問了侯性一句:“是啊,問就問呗,那個侯總兵,你說的宅子原來都是些什麽人住的?”侯性縮了縮脖子,又扯了扯朝服正色回答道:“陛下,那裏是所有廣一西士子們都一直仰慕的地方,也是平康裏最幽靜高雅的一所别院了,叫做花前小住啊,陛下。”
朱四還是被這個浪漫的名字打動了:“恩,真的是要多雅緻有多雅緻啊,這名字太好聽了,那就甭聽别人怎麽叽叽歪歪了,馬上起駕!”人們已經阻攔不住朱四此時想要奔向自由、奔向爛漫的想法了,這大明的永曆皇帝和許多宮女、太監以及侍衛們一幹人等,樂呵呵的就此奔向了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