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此時已過四更天,過了五更,天就快亮了。
當真是長夜漫漫。
楚望舒回山谷的路上避開了三波軍隊的搜索,這讓他心頭愈發沉重,忽然後悔對楚浮玉太過苛刻,如果讓她易容後藏在牧野城,處境會不會更好一些?那女子倘若遭遇不測,他這輩子都無法心安。
半個時辰的路程竟讓他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今夜月色格外黯淡,遙遙望見山谷中那棟簡陋木屋伫立,黑燈瞎火。
楚望舒站在山谷口長長松了口氣,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輕輕推開木門,他在屋子角落裏翻出一壺燈油,取了個小碗倒了點燈油,放入燈芯,再用火折子點上。昏黃的燈光驅散了黑暗,将木屋染上一層淡淡的橘黃。楚望舒站在床頭,看着床上酣睡的女子,她竟然用木闆給自己搭了一張簡易的床,楚浮玉睡的很安詳,帶着輕微的鼾聲,這幾天确實苦了她了。睡夢中的臉蛋既端莊又妩媚,很矛盾,就跟她的性格一樣。睡相不好看,四仰八叉,薄薄的被子蓋在肚皮上,露出一雙藕臂和修長勻稱的大腿。
這女人也許隻有在一個人的時候才會暴露她的本性吧,白天要在兄弟姐妹面前展現出溫婉娴靜的一面,這是她用來保護自己的外衣。她從小就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女孩,卻怕吃苦不肯努力,就千方百計與長的最可愛的七弟打好關系,希翼将來能夠得到庇護。
屋外靜悄悄的,連蟲子都睡着了。楚望舒坐在床頭,一時百感交集,這張描紅之後傾國傾城的臉蛋他看了好些年了,始終看不厭。她不是個好女人,滿肚子小心機,沒心沒肺,跟那種溫婉安份的大家閨秀差了十萬八千裏。他憎惡她當年的“背叛”以及這些年來的薄情。更憎惡她與楚望生等人的糾纏不休。但心底其實有一份不能與人言的感情,時時刻刻不在折磨着他。
很多次情難自禁時,總有個聲音在心底不斷提醒說她是你三姐她是你三姐......楚望舒對她的态度時好時壞,便源自于此。相信她也是一樣的心态吧,不然姐弟倆相處時就不會那麽怪異了。
楚望舒忽然想起以前遊曆中州時聽來的一句儒家詩: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悲風秋畫扇。當時覺得這話酸了吧唧無病呻吟,往事不可更改,命運既然讓你們交彙,不管産生的是甜也好,苦也罷,都不能從頭再來了。所以人生不可能如初見,因爲時光是最無情的東西,它隻會向前進,回不了頭。
直到多年以後,在昆侖瑤池宴,眼睜睜看着水玲珑揮劍自刎,他恍然醒悟,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悲風秋畫扇?
人生若隻如初見,你我還是姐弟,無憂無慮的姐弟,該多好。
楚望舒剛想伸手撫摸她的臉蛋,楚浮玉忽然醒了,睜開一雙睡眼惺忪的丹鳳眼,毫無焦距的看着他,看清他臉容後,煩躁的抓抓腦袋,很有些起床氣的推了幾下楚望舒,翻個身繼續睡覺。
楚望舒也不出聲,隻是坐在床頭。
“天亮了嗎?好困......”楚浮玉背對着他,低聲說。
“還沒有,你睡吧。”
楚浮玉沉默了一下,猛地坐起,看向他鮮血淋漓的傷口,繃着臉不說話,隻是靜靜看着他。
“放心,事情沒有敗露,隻是回去的路上碰到了意外,與東荒的妖族打了一架,這兒不安全了,我回來看看你。”楚望舒柔聲道。
楚浮玉松了口氣,立刻原形畢露,雙手撐在床上,把臉湊到楚望舒面前,沒羞沒躁道:“隻是回來看看而已?沒有想借着夜黑風高,摸上姐姐的床?”
楚望舒伸手按在她額頭上,用力把她推開,往床上一躺,翻着白眼道:“受了點傷,我先睡會。天一亮就走,你跟我一起動身,咱們離開這裏。”
楚浮玉眸子一亮,笑吟吟道:“一起私奔嗎?”
“不是,”楚望舒無奈道:“明天沒準我就能拜入九老山了,帶你一起走。”
楚浮玉撇撇嘴,哦了一聲,在他身旁躺下。
楚望舒拉過被子蓋在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馨香,他太累了,很快就沉沉睡去。胸口的傷還沒有愈合,雖然吞服了幾顆療傷丹藥,可傷口愈合很緩慢,一路上他堅持不懈摘去了楚長風植入體内的千絲萬縷劍氣,沒有了這些劍氣作怪,憑借丹藥和無垢道體,不出半個時辰就能恢複。
楚浮玉側着身,癡癡凝望他俊逸挺秀的臉龐,印象中那個靈氣十足的孩子真的長大了,現在的他沉穩理智,有了男人的擔當和果決,不再是那個任由兄弟欺淩的少年,舉手投足間無不散發着男人的魅力,且随着時光流轉,隻會如陳釀般日久彌香。隻是小心眼好像從來都沒見,這些年一個水玲珑已經讓他吃盡苦頭,倘若再加一個自己,那般兄弟怕是真的妒火中燒撕破臉皮了。
楚浮玉以前對他的遭遇冷眼旁觀,一半是有心無力,另一半則是無法說出口的幽怨嫉妒,一個水族小丫頭罷了,至于讓你這般死命呵護?你從小就聰明伶俐,不能練武就不練武吧,隻要身後依靠着楚府這株蒼天大樹,還怕沒有一飛沖天的機會?儒家那麽多位聖賢大儒,哪個是靠蠻力立足九州的?
她又想到他方才說的話,明天就要離開牧野城,離開楚府,他終于可以帶着娘親和他的玲珑妹子一起過幸福快樂的日子,那麽她呢?真像之前所說的那樣找個好人家把她給嫁了?如果不嫁,她一個浮萍女子,何去何從,又以何種理由繼續留在他身邊,癡纏着他?
楚浮玉腦子裏忽然劃過一個膽大包天的念頭。
楚望舒模模糊糊中,聽到耳邊溫柔的呢喃,濕答答的熱吻從耳根吻到臉頰,又從臉頰一寸寸挪到嘴唇,他本能的咬住那溫軟濕潤的唇瓣,對方愣了愣,溫熱的氣息吐在他臉上,緊接着便感覺滑膩柔軟的身軀漸漸纏住自己。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解開他的腰帶,順着褲腰伸入,輕輕握住他命根子。
他渾身一顫,睡意頓消,猛地睜開眼睛。
四目相對。
楚浮玉一雙丹鳳眼迷離,媚的要滴出水來,臉頰酡紅,渾身一絲不挂,趴在他身上。而楚望舒衣襟敞開,露出結實的胸膛,那對弧度驚人的堅挺雙峰沉甸甸壓在他胸口。察覺到他醒來,楚浮玉嬌軀立刻僵了僵,眸子也清醒了幾分,貝齒輕咬唇瓣,攬臂勾住他脖子,獻上紅唇。
楚望舒腦中轟隆隆如雷響,随後如同被人用重錘敲在腦殼上,失去了思考能力,隻剩一片空白。他像個雕塑般躺在床上,雙目無神望着屋頂,任由楚浮玉親吻撫摸。
直到楚浮玉扶住他的肉杵,正要跨身坐下,他才魂魄歸體般的猛然坐起,把她用力推了出去。
楚浮玉在床上打了個滾,一頭磕撞在床腳,摔了下去。她白赤赤的站在床尾,毫不掩飾自己玲珑浮凸的豐腴身段,額頭青紫,含淚瞪着床上的楚望舒。
“你在幹嘛!”
楚浮玉咬唇。
“你在幹嘛。”楚望舒失魂落魄的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