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第一名怕是在望生和望鋒之間吧。老四,你這次子了不得啊。”三位族老中年紀最大輩分最高的那位,瞥了眼楚長恭,笑道:“我楚氏這一輩人才濟濟,先有望樓珠玉在前,後來望生和望鋒距離内勁一步之遙。一個家族最怕的不是入不敷出,财政空乏,而是後繼無人,一代不如一代。我楚家多雛鳳,此乃中興之兆啊。”
楚長辭聽後開懷一笑,轉頭對身側一名青衫劍客裝扮的中年男子道:“六弟,這些年你回家的少,小輩們對你這個六叔都陌生的緊,這次可不能在匆匆來,匆匆走。怎麽也得在家住個十天半月吧。”
這位不愛榮華富貴,癡心武道,年紀輕輕便外出遊曆的楚府六老爺,苦笑一聲:“非不願,實不能爾。我已是半步小真境界,這次出來祭祖,打算直接由東荒入東海,一路斬妖滅蠻,磨砺劍意,爲邁入小真積蓄底蘊。”
堂前衆人皆露驚容,楚長辭大喜過望:“六弟,你已是半步小真?”
楚長風點點頭,“臨門一腳,至今未曾尋到突破契機。”
“哈哈哈,今晚咱們兄弟倆促膝長談,爲兄倒有一些感悟,希望對你有所裨益。我楚家若能再出一位小真修士,如虎添翼。”楚長辭大悅。
練體九重天,練氣九重天,之後便是真人境界,踏入真人境界,方才觸摸到煉氣化神的邊緣。道教所謂的長生真人便是真人九重天的絕頂高手,哪怕在九州也是名震一州的強者。練氣九重天的修士又稱爲“小真修士”。
長輩說話晚輩插不上嘴,因此一直沉默到現在的嫡長子楚望樓深深做了一揖,“祝賀六叔早入邁入長生真人境。”
淡薄名利的楚長風亦忍不住開懷大笑:“大侄子過獎了。”
第二輪決鬥最終選出前三強,再由前三強對決分出名次,楚望生和楚望鋒毫無意外的位列其中,還有一人卻出乎大多數人意料,楚氏旁系中的一位嫡子,此子叫楚望軒,雖然也是嫡子,但卻不是嫡長子,能有此修爲已經實屬不易,令人驚奇的是他的拳法不但爐火純青,更精通爪法和腿法,境界雖不高,術卻小成。
楚望軒走入天井,與他對戰的是楚望鋒,他趁着鍾鼓未響,朗聲道:“望鋒哥,我自知在修爲上遠遜與你,小弟有個不情之請,我擅長用劍,想用最巅峰的狀态來臨戰你。爲了公平起見,你也可以選擇一樣兵器。”
楚望鋒笑了笑,“我擅長拳法,就不用兵器了,你想用劍就用吧,你擅劍法我擅拳法,這樣才是公平。”
楚望軒抱拳道:“謝了!”
當即就有一位交好的族兄抛給他一柄青銅長劍。鑼鼓一響,楚望軒持劍奔至,握劍的左手往後一滞,随後出劍迅捷,直刺楚望鋒胸口。
這麽快......楚望鋒措不及防之下,險些中招,身子微微一側,避開了迅捷的一劍,劍尖刺入他的衣衫,劃破一道口子。他臉色如常,屈指彈開劍身,右手揮拳打向楚望軒胸口。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使劍有先手之利,但如果被近身,優勢便會轉爲劣勢。楚望鋒一個回合之間便欺身而近,雖然有些兇險,但似乎勝負很快就見分曉。豈料楚望軒面對來勢洶洶的一拳視若無睹,手腕一轉,劍鋒橫掃,竟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楚望鋒這才變了臉色,拳頭一撇,擊打在他手腕上,使得長劍蕩開。而楚望軒也藉此朝後飛退,拉開距離。與此同時,劍尖鬼魅般的斜向刺來。楚望鋒不得不停止追擊,側身閃開。
四下響起一片叫好聲,顯然是被楚望軒的劍法驚豔到了。
從旁觀戰的楚望舒暗自點頭,小小年紀劍法已經登堂入室,而且走的是劍法詭道,用來越級殺敵最适合不過。
果然,兩人之後交手十幾招,境界更高的楚望鋒被壓制的險象環生,明明才練體四重天的楚望軒卻占盡上風。
楚長風喟歎道:“道乃指路明燈,術乃手中利劍,前者爲你指引方向,後者爲你披荊斬棘。道術各有所長。”
楚望樓笑着附和:“六叔所言甚是,兩位弟弟都很不錯。”觀其神色,是一副前輩看晚輩的傲然。
楚長風又道:“隻是境界差距擺在那裏,詭道劍法,可一不可二。”
仿佛印證了他的話,場中,楚望軒忽然收劍,微微喘息,低聲道:“我這套劍法共有三十式,前二十五招走詭道路線,最後五招是唯快不破的路數,望鋒哥若能接下我最後五劍,小弟就認輸了。”
“給你半柱香調息?”楚望鋒氣定神閑,交手時雖然狼狽,但也沒吃什麽虧,餘力尚存。
楚望軒搖頭:“一鼓作氣勢如虎,再而衰三而竭。”
一劍如疾風過境!
兩劍如迅捷奔雷!
三劍隻剩劍光!
......
一劍快過一劍,到了第五劍,滿堂盡是陣陣風嘯聲。
楚望鋒用拳頭砸開兩劍,避開兩劍,最後一劍讓他臉色大變,幾乎是靠着對危險的本能反應,福至心靈般的上半身一仰,劍芒擦着他鼻尖略過。
楚望軒揮出最後一劍後,青銅劍跌落在地,右手不自然的下垂,蒼白的臉上汗水滾滾,他甚至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盤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楚望鋒心有餘悸,冷汗淋漓。
楚長風踏入天井,先是喂了一粒藥丸給楚望軒,随後握住他的右臂一拉一擡,咔擦一聲,接上了脫臼的右臂。拍拍他肩膀,道:“量力而行!”
第二場比試,楚望生對決楚望軒,然而楚望軒因爲之前的戰鬥傷了元氣,服下藥丸後,調息了一炷香時間,勉強恢複五成氣力。
趁着這段時間,楚氏後輩們議論紛紛,交頭接耳,讨論這次魁首是楚望生還是楚望鋒。也有人爲楚望軒惋惜,他若是與兩人同級,這次肯定就是魁首。楚望鋒和楚望生境界相同,楚望鋒都能避開,楚望生自然也行,況且楚望軒一番苦戰,短時間内根本無法恢複巅峰,自然與魁首無緣。
楚望舒暗暗皺眉,這次的排位戰,明顯偏向楚望生,雖然楚長辭不至于做這些小動作,但卻有人借此讨好主家。他在人群中一陣穿梭,擠到楚望軒身邊,不動神色的把一粒藥丸塞進他手裏,低聲道:“吃了它。”
楚望軒目光一閃,擡頭望來。楚望舒卻已經擠入人群,留給他一個背影。
這人是......楚望舒?
楚望軒對主家兄弟之間的矛盾略有耳聞,不是他八卦,而是水玲珑姿容太出衆,都已經成爲幾大旁系的談資,茶餘飯後就會拿出來說幾句。或是猜測楚望生幾個兄弟何時把水玲珑弄到手,或是打賭楚望舒能堅持幾年。出于旁系對主家的某種陰暗心理,此話題經久不衰。
楚望軒不禁心想,他下一個迎戰的是楚望生,此時此刻楚望舒必然不會害他,或者會有意外之喜。
他把藥丸吞入肚中,打坐調息片刻,睜開雙眼時,眸子神光烨烨,朝着楚長辭等人方向躬身道:“已經無恙!”
這麽快?已經恢複體力了?
自暴自棄了嗎?
衆人吃驚的瞪大眼睛。
鍾鼓聲中,戰局又拉開序幕。
楚望生性情倨傲,衆目睽睽之下倒是有所收斂,颔首笑道:“我會手下留情,雖然你覺得我勝之不武,但即便是你巅峰狀态,也不是我對手。”
楚望軒握了握劍,感受到身軀湧動的澎湃力量,沉聲道:“手底下見真章。”
鍾鼓聲中,兩人迅速交手,長劍如毒蛇般以刁鑽的角度攻擊楚望生,劍勢不比對戰楚望鋒時遜色。
楚望生遊刃有餘,或躲或退,或以指彈開劍鋒,笑道:“這是什麽劍法,如此厲害?可惜已經被我看過一次,詭道詭道,本來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你幹脆直接使出那五招快劍,看看能不能傷我。”
楚望軒一言不發。
中堂門前。
楚長風眼睛一亮,贊道:“望生見過一次劍招就能牢記于心,殊爲不易。這場比鬥勝負懸念不大。”
楚長辭淡淡一笑。
楚望樓不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他和楚望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雖說豪門無恩義,但同父同母的親兄弟總歸不一樣,他那些庶弟中将來若有成才的可用卻不可重用,楚望生才是他将來視爲左膀右臂的助力。對于這場戰鬥他提不起興趣,哪怕是最終奪冠之戰也已經沒有懸念了,因爲他知道這個弟弟修出了内勁,他這是在扮豬吃老虎。
果不其然,這場決鬥一方打的拼盡全力,一方卻溫溫吞吞,呈現一種巨大的反差。
楚望軒低吼一聲,劍勢徒然一變,由缥缈詭異轉爲迅如雷霆。
楚望生在劍光中遊走,笑道:“再快點,再快點!”
楚望軒步步緊逼,手中劍勢越來越快,直到劈出壓箱底的第五劍,長劍切割空氣發出凄厲嘯聲。
兩側長廊的人目不轉睛,心中思忖,倘若是自己絕對避不開這一招快劍。
楚望生卻自信滿滿,因爲之前見過這一劍,心裏有底,他可以輕易躲開這劍,而不像楚望鋒那樣狼狽,如果爆發内勁甚至可以嘗試一下硬碰硬,但他何必這麽早暴露自己的實力呢,在最後的奪冠中展露實力,豈不是更好?
當是時,楚望軒嘴角忽然勾起一絲詭異的笑容,這劍在半途突然加速,速度增幅達到一倍,以楚望生大大提升過的六識,竟然也覺得眼前一花,銳利的劍氣撲面而來。
太快了,快的連他也來不及閃躲。措不及防之下,楚望生當即放棄躲避的念頭,内勁噴薄而出,附在掌心,雙掌一合,生生夾住了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