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國亂歲兇,四方擾攘之際,正該舍生忘死,鞠躬盡瘁,上報國家,下安黎庶,方不愧對祖宗明靈,隻可惜年過花甲,有心無力,拖此老邁殘軀,苟活而已。倒是你這等年輕人,富于春秋,身強力壯,正該爲了大漢社稷,盡心盡力才對,足下認爲,老夫所言可在理?”
今晚的落霞城,格外的安靜,夜黑、月明,天空中正閑的發慌的淡薄雲彩,使勁挪開了自己旁大的身軀,将被自己遮住的點點星光,讓了出來,爲這無聊的夜景,憑添了一點點生趣。
星光對大部分人來說都是黯淡無用的,對有些人來說卻不是,行走江湖的人大都能以夜空的星辰,辨别方向,更高深一些的甚至隻借助星光,便能在夜間視物。
不過這些都是小道,對于真正的高手來說,借助自身對氣機的感知,所能探查到的範圍,要遠比在有障礙物的地方,依靠雙眼更寬廣的多。
對深谙此道的高手來說,生物體固有的氣息,在夜色中也猶如明燈一樣,一覽無遺,除非同樣的高手,刻意隐藏才有可能不被察覺。
說話的是一個老者,此時他正立定在原地,雙眼直視着前方,肉眼所不可見的黑暗之處,臉上的表情極爲輕松,仿佛是那種萬物生滅,隻在他一念之間的那種輕松。
“旁有門,你既然如此憂國憂民,何不投身出仕,報效國家呢?”半響過後,一個年輕人從老者一直看着的藏身處,緩緩的走了出來。
看樣子兩人顯然認識,而且相處或者曾經相處的并不融洽。
“左賢侄,按輩分你該稱我一聲旁世叔才對,真是人心不古,這世道便連禮數,都已喪失殆盡了麽?”旁有門并沒接對方的話題。
“自我成爲左道總領,承了左是道之名後,所謂江湖輩分,便和你這老不死的一樣了。”自稱左是道的年輕人,寒聲道。
“左賢侄,你似對老夫頗有怨怼,你我兩方自春秋時便屬同門,漢初董仲舒罷黜百家,旁門左道爲求存,隻得化整爲零,苟且偷安,如今雖已分家,卻實有兄弟之義啊,即便各自手下多有不和,你我二人卻更該同心同德才是,賢侄何故仇視于我邪?”旁有門看着左是道,語重心長的說着。
“我父便是被你所害,老匹夫你有何臉面,言說兄弟之情!”左是道低聲喝道。
“這,這真是天大的冤枉,江湖皆知,你父乃童淵所害,老夫初聞此事,也是悲痛萬分,常思爲你父雪恨,奈何童賊已臻至極境,急切行事,反會害人害己,故此仇一直未能得報,可歎、可惱啊。”旁有門一臉哀歎道。
“老不死的,若非你将我父行蹤,賣與那童淵,他豈會身死!”左是道冷聲道。
“不想老夫一片好意,卻成了驢肝肺,人心不古啊。”旁有門歎道。
“那賢侄此來所爲何事?莫非隻爲與老夫理論而來?”旁有門花白的眉毛挑了挑。
“我來何事,你難道不知?”左是道回到。
“如此正好,你我兩家,正該齊心戮力,抗擊這異人才是,此人作惡多端,喪心病狂至極,所到之處生靈塗炭,屠家滅門之舉,更是數不勝數,你我二人,自該替天行道,施以雷霆,除滅此獠!”旁有門挺起老邁的胸膛,義正言辭道。
“哼哼,與你合力,我左是道,隻怕就活不過今晚了。”左是道冷笑道。
旁有門隻當沒聽見,說:“這長賊,寶庫之内金銀極多,富可敵國,盡是不義之财,留在他手中,隻怕就會禍亂叢生,征戰不息,可憐那黎民百姓,苦難更甚矣!我等爲天下計,當收此不義之财,以濟大漢社稷!”
“何來你我,各憑本事。”左是道毫不猶豫的就回絕了對方的提議。
但同樣的,他和旁有門一樣,将目光對準了長天的寶庫,而之前談話中還耿耿于懷的血海深仇,似乎在此刻,已經抛到了九天之外。
長天有寶庫麽?
當然有,就是狗子和松鼠,經常偷偷摸摸出入的地方。
就和所有RPG遊戲一樣,幹掉大BOSS之後,總會有極爲不菲的收獲,這也是吸引人樂此不疲得去殺BOSS的原因之一。
隻不過現在的情況反了過來而已,正想實施攻略的人,變成了NPC,而BOSS則是身爲玩家,坐鎮府中的長天。
長天身爲整個崇明島,最終也是最後的超級大BOSS,自然也就有個超級大的寶庫了,雖然比不上皇宮,但裏面的财富同樣足夠讓人咋舌,以及驚歎不已。
當然,每一次BOSS攻略戰,都無法避免的是,大BOSS面前,總有那麽一個或者幾個小BOSS擋在必經之路上,這一次也不例外,小BOSS們,來了。
“賢侄不願與我合力,老夫倒也理解,隻不過天下之事,不如人意者十有八九,依老夫之見,此番你我二人,怕是真要合力了。”旁有門若有所指的對左是道說着,他的雙眼卻沒有看對方,而是緊緊盯着另一片地方。
左是道沒有答話,他的雙眼同樣看着一處,隻不過也旁有門盯着的方向,并不一樣。
很快有兩人,從左旁二人所盯之處,現出了身形,一人須發全白,手握一把鋒利的小刀,看上去比旁有門還要老一些,另一個則是中年人,身形魁梧至極,拿着一柄厚重的鐵錘,兩條臂膀可比常人腰肢粗細,似有萬斤神力蘊含其中,來的正是落霞城中的獸醫和鐵匠,這兩人似乎約好了,一前一後而來,堵住了左旁二人的退路。
“呵呵,這落霞城還真是卧虎藏龍之地,就有此等高手隐藏于内。”旁有門笑眯眯看了看兩人說道。
“來得正好,殺了你二人,這落霞城再無能阻我之人!”左是道眼中兇戾的神色,不可抑止的散發出來。
“哈哈哈,倒是和老胡我想的一樣,殺了你們倆,長公的落霞城就能太平了。”胡鐵匠朗聲笑道。
“旁門左道,危害已久,殺了此二人,不但落霞城,就連天下都能太平不少。”白神醫點頭道。
旁有門搖頭歎道:“你二人頭顱并無懸紅,老夫有好生之德,不願殺份外之人,你們又何必前來送死,哎,真是人心不古啊,不若就此退去,兩相無事可好?”
他商量式的話語還未落,左是道瞬間雙手一甩,隻見兩點寒光,分别對着神醫鐵匠的咽喉而去,速度極快,而且力能洞金。
這兩人對此顯然頗有默契,一個吸引人注意力,另一個則出手偷襲。
然而白胡二人顯然早有準備,獸醫單手一揮,射向他的那點寒光就此不見,而鐵匠則把鐵錘往前一伸,噹,擋住對方的暗器。
“果然是小人,久不殺賊,隻怕有些生疏了,今日就用你開刀吧,呵呵。”胡鐵匠冷笑一聲瞬間就朝旁有門撲了過去,而白神醫則對上了年輕的左是道。
雙方的戰鬥,或緩或急,或輕靈或威猛,但無一不是險惡萬分,稍有不慎就會身死當場。
旁門左道這兩家每一家都有一個總首領,這事很隐秘,但是白胡二人卻是知道的,兩方的總領如果會來,那麽必然會帶有目的,殺人行刺自然是手下人幹得,那麽他們做什麽呢?因此獸醫和鐵匠得出了,對方會對城主府寶庫下手的結論,因此擋在了畢竟之路上,才有了現在遭遇,這是今晚少有的沒有誤會産生的地方。
“少歇,某不過一老邁之人,足下何必苦苦相逼,老夫就此離去可好?”旁有門在胡鐵匠威猛的攻勢下,率先開口準備服軟。
“我如何信你,不如你将手中武器放下,便讓你離去。”胡鐵匠笑道,眼角卻不離旁有門,一直握着的左手。
這時另一邊傳來一聲悶哼,隻見左是道的一隻手,血流如注,顯然已經被白神醫老辣攻勢所傷。
“二十年前的左是道,還能與老夫力戰白招不分勝負,如今倒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白神醫笑眯眯的說着,而他手上的攻擊卻越發的淩厲。
旁有門一看不妙,左是道不是對手,如果二對一他必輸無疑,旁有門突然一聲暴喝,左手打出三點閃光,那閃光突然分成數十點更細小的亮點,直奔鐵匠周身,那樣子到和黃忠的箭有點異曲同工之妙。
胡鐵匠認得厲害,連忙閃躲在一邊,也正是這個空虛,讓旁有門抓住了機會,轉身疾跑而去,那架勢根本就不像是個老者。
乓!
跑了沒幾步的旁有門,突然像是埋頭行走看手機,突然撞到電線杆的路人,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而胡鐵匠則看的分明,一個銀色槍頭,拍在旁有門的老臉上,直接将對方,拍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