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崇尚劍術的人來說,劍的意義就更重大了,幾乎成了形影不離的伴侶。
史阿就是這樣的人,劍之器具,器具終有損壞的一天,用得越多,壞得越快,所以保養是一樁極其重要的工作,對于愛劍如命的史阿來說,他每到一地,首先會去的那就是鐵匠鋪,觀看對方的技藝如何,如果技藝精湛,那麽他便會請對方,幫他保養自己的寶劍。
那麽落霞城這一座,主人是絕頂劍術高手的城池,城中的鐵匠鋪自然是史阿必去之地了。
落霞城的鐵匠鋪不少,大多生意紅火,不過最著名的一家,還屬長天本人也多有光顧的胡氏鐵匠鋪。
胡氏鐵匠鋪是落霞城中最早的一間鐵匠鋪,在落霞還是村子的時候,就已經在此落腳了,胡鐵匠本身技藝精湛,打造出來的東西性能十分卓越,再加上長天的金手指,能力瞬間上升了一個台階,做出來的東西,遠近聞名。
不過讓一般人遺憾的是,在胡氏鐵匠鋪成爲落霞城最大的鋪子以後,胡鐵匠就不輕易出手了,隻有落霞城中的重要人物,比如落霞城裏的主要官員,又或者書院的那些名人,才有讓胡鐵匠出手的可能。
當然例外總是有的,比如接下來的。
“客官,準備打點什麽?本店這裏刀槍劍戟,斧钺鈎叉,皆可打造,所鑄兵器,件件寶貝,準保比您在外面見過的,還要利三分。”鐵匠鋪專司招待客人的夥計,見到店中來了人,立刻笑臉迎上。
“口氣倒是不小,卻未知本事如何。”史阿笑道。
“小的句句實言,不信您親自看。”夥計是個精明人,見對方氣勢不凡,立刻手一伸,躬身把史阿迎進了店内。
史阿走進内堂,看着玲琅滿目的商品,這些大都是鐵匠學徒打造出來的兵器,對一般人來說,也就是利器了,對史阿則還差了不少。
“這些貨色,還敢稱寶貝?”史阿拿起一把鐵劍,看了看、掂了掂,也不試鋒利如何,随手就放了下來。
“嘿,您老一看就是識貨的人,這些不過是賣給平常人的,自然入不了您的眼,我帶您去看看好東西。”夥計腦筋動的很快,他見到史阿試劍的架勢和氣場,就知道是真正的厲害人物,這種試劍時舉重若輕的樣子,夥計隻在城主的左膀右臂,大名鼎鼎的趙大将軍身上見過,他不敢怠慢,立刻帶着史阿,再進了内一層。
夥計直接跳過了那些胡鐵匠真正的弟子打造的東西,帶着史阿來到了裏層,這裏放着的兵器數量最少,但是卻是最珍貴的,因爲都是胡鐵匠親自出手打造。
史阿不再言語,直接朝着一把劍快步走去,他也不等夥計阻止,直接抓起了寶劍,細細觀察。
良久之後,史阿歎道:“好劍!”
“某遊遍九州,還未曾見過如此好劍,隻怕比起巨阙、湛盧亦不遑多讓也!”史阿連連大聲贊歎。
夥計在一邊也很是自傲得意。
“此劍,何人所鑄?”史阿連忙問道。
“正是此間主人,胡鐵匠。”夥子傲然道。
“帶我去見。”史阿點頭,催促道。
“客官,我家主人,正在爲貴客鑄器,不便打擾。”夥計客氣的說道,不過回絕的很果斷。
“如此正好,史某懂得禮數,豈會打擾,不過想去觀賞,店主絕技罷了。”史阿揮手道。
“我家店主有言,能進得主室,請他出手之人,隻有三類,第一落霞城文武,第二落霞書院名士,第三身懷寶器之人。”夥計微笑着客氣的說道。
“哼,不想你家店主,還喜阿附權貴。”史阿不快道。
“本店乃在當朝右将軍護佑之下,才得如此光景,阿附右将軍,有何不妥?”夥計微笑反問道。
史阿掃了對方一眼,冷聲道:“某倒有一寶劍,汝敢接否?”
“客官願給,在下便敢接,請賜劍一觀。”夥計正色說道,說完他身體微躬,頭顱底下,将雙手平伸到史阿的面前。
“汝若狗眼不識,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某必取爾狗命。”史阿語氣森寒,将腰間寶劍解下,緩緩橫放在夥計的兩手上。
夥計極爲莊重的接過劍,緩緩拔出聚精會神的開始細細觀察,雖然他不像史阿那樣舉重若輕,但是也自有一套獨家的鑒别方法,很快夥計将劍插回劍鞘,雙手捧給史阿,道:“此劍以深海精鐵打造,重六斤十二兩,可切金斷玉,實乃絕世寶劍也。”
“哼。”史阿接回了劍,冷哼了一聲,算是對方過了關。
“客觀随我來,我家店主正在堂後主室之内。”夥計說完不再羅嗦,在前引路。
夥計一面走其實也一面在擦着,自己頭上的冷汗,心中暗驚,“此人适才,竟當真要殺我也!”
史阿自然不會說話不算數,如果這夥計真得不識劍,那麽對方一個下人讓他解劍,這就是取死之道了,他會二話不說的殺了對方。
幸好胡鐵匠的夥計,是有貨真價實的水平的,逃過了這一難。
史阿跟着夥計來到了主室,聽道了叮叮當當的錘擊聲,随後跟着夥計進入主室的史阿,就見到了所謂的貴客,以及胡鐵匠正在鑄造的到底是何種兵器。
等史阿看清之後,不由得臉色怪異,他發現胡鐵匠正在打的東西,似乎是一把花灑,就是純粹澆花用的,但和其他花灑不同的是,這把花灑竟是純金打造,史阿不由得想看看,到底是什麽貴客,才會用金子打一把花灑。
史阿左看右看,都沒見到除了鐵匠、他和夥計之外的第三個人,隻不過在鐵匠對面的地上,正坐着一隻醜的可以得,小黑狗,正滿懷期待的看着胡鐵匠手裏的花灑。
“難道貴客就是這條狗不成?”史阿心道。
接下來的場景,證實了他的想法,隻見那胡鐵匠,将手中的花灑,收完最後一道工序,滿意的看着手中堪稱藝術品的花灑,然後遞給了對面地上的小黑狗。
“給你吧,剩下的邊角料還有不少,要打什麽下次再來。”胡鐵匠說到。
“汪汪汪。”小黑狗一口咬住花灑,一臉得意,屁颠颠的奔了出去,就算那些邊角料,還能打好幾把花灑,但是那跟它又有什麽關系呢,反正金子在主人的寶庫裏,多得是。
胡鐵匠在一邊桌上的水盆裏,洗了個臉擦了把汗後,史阿才真正的看清了對方的臉,這一刻史阿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就連對小黑狗的好奇,此時也被抛在了一邊。
“原來大名鼎鼎的古月聖手,竟隐居在這偏僻小城之内。”史阿冷聲說道。
胡鐵匠聞言根本沒有什麽表情,随手将用來擦汗的毛巾一丢,然後淡淡道:“客官認錯人了,某不過一鐵匠爾,再者此地亦非君所言之偏僻小城。”
“當年足下殺人如麻,如今反倒當起鐵匠來了。”史阿又說道。
“在下本就是鐵匠,殺人如麻從何說來,落霞律令,妄言有罪,還望自律,客官可有要打的兵器?若是沒有,還請離去,某還另有要事。”鐵匠淡淡道。
“既是鐵匠,便幫我養劍吧。”史阿不再糾纏,摘下佩劍,遞給了胡鐵匠。
“嗯,倒是把好劍,閣下請就坐,稍待片刻。”胡鐵匠也不看史阿,拿過了劍就做起了保養工作。
史阿則雙目如電,在胡鐵匠周身要害,來回掃視,對方卻渾然不覺,仔細的保養着史阿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