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家存亡關頭,在父親、老師等大數朝廷文臣武将都相繼降清的情況下,他拒死不降,他那高貴的頭顱不曾向敵人低下半寸,他毅然高舉抗清大旗,高樹‘殺父報國’之旗幟,爲國盡忠,矢志不渝,雖爲逆子卻是忠良,名昭史冊彪炳千秋。
就要見到曆史上赫赫大名的國姓延平王鄭成功本人,見到明王朝最後的奮鬥者,見到那個以書生之手持三尺劍,血撒滿疆場,誓要複我漢人河山的民族英雄鄭成功。
鄭明心裏五味陳雜,且不說鄭成功之死,對于他如今在此世處境的影響,就平心而論,不論出于對于英雄的惋惜還是對于民族的未來的歎息,鄭明都不願意鄭成功就這樣撒手人寰,像曆史上那樣離世,留下了一片未酬的事業。
“蔡公,父王之病尚可??”
“二公子,延平王殿下之病,日益嚴重,病入膏肓回天乏術啊!!!”蔡政,搖了搖頭回道。悲痛之情深切而又滿臉無奈。
眼前帶他去面見鄭成功之人,是禮官蔡政。蔡政字拱樞,明末清初同安縣金門人。滿清入關,聞成功與東南抗清,随即攜家相投,警敏多才,被鄭成功所器重,任職刑官,從鄭北伐。後被鄭成功派往北京與清朝議和未果。随鄭成功收複台灣,改官勳司後又任職禮官。
此人,鄭成功,心腹之人,器重之人,也是鄭氏集團的中心幕僚人物,雖其才能不能與陳永華相比,但其忠心和機變非陳永華能及也,因而深受鄭成功的賞識,予與重任。
鄭明,雖然憑着他自己擁有後世多了那麽幾百年的曆史走向和現代知識,但是也隻是對于原本曆史有過大概的一點了解,但誰知道他的橫空出世,蝴蝶翅膀會不會對原來曆史産生什麽效應。
要文不能提筆,要武舉不起刀,隻是空有了幾百年的見識何用耳?鄭明明白他的短缺之處,計謀權謀之術,對于來自現代的他相去甚遠,自是微弱之處。
不管他将來是在這個時代擁有怎樣的命運,在這片土地上何去何從,他都應該用自己的團體,和自己的勢力,才能在未知的命運到來之時,有安身立命的本錢。
具有鄭氏集團的頭号幕僚,陳永華是想也不要想了,他跟鄭經有師徒名義,早就是鄭經之人,更是鄭經能在與其叔父奪位之争中笑到最後的主要助手。
小諸葛陳永華不可取,但眼前的蔡政還是能努力努力得!之前未聞鄭成功病重,鄭明一直對鄭成功的心腹衆人,報以交好不貪圖爲己用。
但現如今,情況突變形式不等人,等不得他慢慢的建立屬于自己的勢力了,在這亂紛紛的關頭,快速擴充自己的勢力是十分必要,說不定,民族英雄鄭大英雄,哪天就一命嗚呼了,到時候就來不及了。
“蔡公,明失蹤月餘,父王病重之際,多虧蔡公,你府内府外的照料,才能在此危機之際,穩定大局,蔡公你功不可沒!”
“公子,廖贊了,拱樞爲王爺所做之事,乃分内之責。大局安定,并非拱樞一人之能,乃所有王府官兵将領、文臣共同努力結果。”
“蔡公謙虛了,公之警敏多才又善機變之能,此番境界若無蔡公,局勢未可料也!請蔡公,受明一拜。”說罷,鄭明就拱手彎腰而拜。
“公子大禮,拱樞怎敢受之。”延平王府邸本就是攻台後臨時修建,後院亭廊就不太寬,蔡政本要避開鄭明之禮,但亭廊上兩人行走空間本就留的不多了避也避不開,再說此時後院人多眼雜的,自己這個反而讓人見者,連忙伸手扶了鄭明。
“公子,延平王殿下,還等着你,我們快些進去。”蔡政邊扶起鄭明邊說道,蔡政發現眼前此刻的二公子完全與往日他心中的影響大相徑庭,‘今日之公子非前日之公子’,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古語雖是如此,但是也隻說的人随着時間是會發生變化的,看待别人是不能還停留着原來的影響中。二公子消失月餘,就有此大變,與以前富家公子大爲不同,難道這月裏有甚奇遇,讓公子性情大變?不然,那就是二公子一直在裝拙?
蔡政,内心裏歎了歎氣!目前的局勢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這支最後的明朝殘留反清勢力将何去何從啊?大公子忤逆不孝氣的王爺吐血病重,在五侯爺和二公子還爲回來,大公子與五侯爺争位奪權就已經浮出水面,處于水生火熱越演越烈之态!
而如今失蹤月餘的二公子回來了,但性情大變,不複當日平凡之态,深不可測不知是福是禍尚可未知啊!
鄭明在走廊上與蔡政說這麽多,不僅是在向蔡政釋放善意的信号,意在謀求蔡政,其實也反應出他此刻心裏深處還有對見鄭成功的抵觸。
鄭明不是不想見鄭成功而是怕,一種說不出的怕,一種對于英雄人物的崇拜,渴望見其一面,但道真的英雄人物大他面前又不幹去見的那種感覺。
同時心裏也有一絲的擔憂,鄭成功何等的蓋世人物,以一屆書生二十四人起兵,到聞名遐迩國姓延平王鄭成功、招讨大将軍一方諸侯,其閱人無數曆經多少次權謀,經曆多少英雄人物,他這一個後世小小人兒,難保不在他面前露出什麽破綻。
然而現在已經是刀架在脖子上了,不見能成麽?鄭明隻有一條道走到黑了。“不怕!不怕!他在厲害也同樣和自己一樣,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鄭明暗自裏捏了捏自己一把,打氣道。
沒的選擇了,不能不見,那就見吧!下定了決心,鄭明就暫不去想那麽多了,船到前頭自然直。放下了心裏的包袱,一身輕松的跟在蔡政的後面。
不一會,兩人行至後院中間坐落的主房。身爲海盜的兒子,同時又深知大海财富的鄭成功,大力的支持商業海運,自然積累的有敵國的财富。但此時眼前簡陋的房屋,怎麽看也不像是一個富可敵國的國姓延平王鄭成功,一個大明延平王的下榻卧房。
雖然簡陋,營造時間也倉促,但簡陋間還是不失一種雅靜,倉促裏也絲毫不丢王爺身份莊重之氣勢。也算是這房前小院和這間卧房能湊合配上鄭成功的身份了。
鄭明還在感歎,鄭成功的節儉,雖然擁有大海的财富,卻深知坐吃山空之理,無一絲毫奢華靡靡之态,果真是一代豪傑!
蔡政已經伸出了雙手,去叩門了!“砰砰!!砰!”三聲清脆的叩門聲響。一個青絲小厮的太監,從裏面拉開了房門,探出了半個頭。
看見是蔡政和鄭明,連忙施禮:“是蔡公和二公子到了!快快進來,王爺已經問了幾次了!”前面的話,是對裏面的人說的,後面的話是對門外的蔡政和鄭明說的。門内的人聽見後,自然又有在外間的人進入垂簾後面的向裏間禀報!
在床前侍候的太監是一中年但已經白發須生之人王彥,接到小太監的禀報後,來到床前附身在鄭成功身旁說道:“主上!蔡公和二公子來了!”
“咳咳!!呵咳咳!!”伴随着一陣咳嗽聲,鄭成功在王彥的幫扶下,慢慢的坐了起來。隻見原本正值壯年的鄭成功,跟太監王彥一樣都生有白發,慘白的臉龐不見一絲血氣,呼吸也隻是微微,英勇的枭雄王者風貌不見絲毫,病态顯露無疑。
鄭明進入垂簾後看見強支撐起來的鄭成功,一張臉白的吓人,明顯病已入脾裏。一咕噜雙膝跪在了床前,哽咽道:“父親,孩兒回來了,孩兒不孝,父親病重兒子不侍奉床前。如今孩兒回來,就讓孩兒盡人子之責。”眼淚止不住的就流了出來。
鄭明越是嚎啕,就越是悲情,越是悲情就更是嚎啕,眼眶中的眼淚不似作假,而是想到鄭成功英雄一生,卻被病魔折磨英年早逝不說,兒子不孝弟又不賢,隻忙着争權奪位,凄凄涼涼,同情也好,闵憐也罷!想起了他自己如今與家人雖不是天人永隔卻是異世永别,那世的父母到了晚年誰有去照顧啊!!
“咳咳!咳!....明兒!回來了就好!爲父身體還好,咳咳!....你不要太過擔心,快快别哭了,小心傷了眼睛!咳咳。”
在鄭成功的眼裏他這個二兒子雖然沒什麽大志向,卻是極爲孝順的孩子,尤其是差點慘遭不幸,成功内心十分内疚。又見鄭明見他病重,在哪兒哭的稀裏糊塗的,想想苦心栽培的大兒子,心裏就越發覺得鄭明順心。
坐在床上的鄭成功,伸出了左手同時動了動身體,準備去扶起跪在床前的鄭明,可是奈何自知這身體,剛剛起身已經消耗太多的體力了,已經沒有太多的力氣去做到那個動作,想了想有無奈的把擡起的手放了下來。
鄭明看見了這一幕,心裏就更是悲戚。不管是古時還今來,父親對于兒子的愛,父親對于兒子都是一樣的。
鄭成功硬撐着起身見他不說,還勸他不要太過的傷心,又準備扶起他,這何不是作爲一個父親在兒子面前的要強,不想露出太多讓原本就擔心的兒子,生出更多的憂慮。這和他那世的父親,生病在他面前也強撐假裝沒事人樣,還關切他的身體是何等的相似。鄭明的眼淚嘩嘩的止不住猶如大開的洩洪閥。
鄭經不管他的死活,我鄭明管,鄭經不盡人子之責我來盡,從他現在到死的那一刻就讓我來做一個孝子賢孫,讓他的晚景不凄涼,讓他能在兒子的盡孝中享受片刻的幸福離去。我鄭明就是你鄭成功的兒子,你就是我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