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面的液體,澄澈透亮,赫然就是各方大勢力今日争搶的聖露。
“這一次拍賣的聖露,二十滴一份。
一共有三十份,底價一千萬元石起,每次加價不得少于十萬元石。”
三十份,看着是不少,但對于這麽多的大勢力來說,依然可以用狼多肉少來形容。
這樣的好東西,誰會嫌多呢?
隻要有足夠的元石,就算是獨吞三十份,估計也覺得不夠。
不過,一千萬元石這個價格,讓一樓大堂中坐着的衆人,一個個垂頭喪氣。
沒辦法,坐在這裏的,都是些小勢力,又或者是獨來獨往的散修。
一千萬元石,對于他們來說,可以接受。
但,這隻是底價,如此至寶,一旦開拍,定然會被各方大勢力哄搶。
到時候,這麽一份,怕是一個億都拿不下。
白皓宇站在一處隐蔽的閣樓後面觀察着所有人。
對于聖露如何拍賣,被誰拍走,何等價錢,他并不關心。
現在,他關心的是,大堂中,那兩個看不清容貌的男子。
兩人是緊挨着坐在一起,一老一少,看着和周圍的修士相差無幾。
兩人從進來到現在,也沒有交流過,仿佛彼此都不認識。
但是,白皓宇卻一眼認出這兩人的身份:
趙天器和小全。
盡管他們改頭換面,連自身的氣息都不一樣了,但白皓宇依舊一眼就認出了這兩人。
他看人,看的不是外貌和氣息,而是皮下的筋骨血肉。
當然,這樣的本事并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白皓宇是因爲對天地之力感悟極深,且記住了趙天器和小全的全部情況。
這才能透過表象,看到本質。
這就好比一顆樹,無論它的樹葉、樹枝,結出的果實是什麽樣的。
但是,樹根永遠是不會改變的。
拍賣場上,一番激烈的競價已然開始。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千萬底價已經被提到了兩億。
二十滴一份。
藥道子隻服用三滴,就已經有了如此大的變化……
他們不敢想象,服下聖露後的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
趙天器和小全不爲所動。
白皓宇也不着急,畢竟拍賣才剛剛開始,後面還有二十九份。
半個時辰之後,第一份聖露,被三樓包廂中的一位貴客,用三十億元石拍下。
藥道子全程笑眯眯的,這個價格比他的預估高了一些。
是個不錯的開頭。
拍賣會全程一共十天,每天會拍出三份聖露。
當然,這也是爲了客人着想,讓他們有時間去湊足夠的元石。
拍到第二份聖露的時候,中途趙天器和小全各出過一次價。
但是,很快就淹沒在三樓包廂中貴賓的們的報價之中。
不過,很快白皓宇又注意到了一個人。
也是在三樓的包廂,從始至終,都沒有出過一個價,非常神秘。
對于對方是如何拿到三樓包廂的憑證,藥王閣也說不清楚。
他們一般都是把這些憑證,放在城中的大型商鋪販賣。
而且價錢高的離譜。
當然,這也是爲了能更好的篩選出一些有能力的客戶。
以各方大勢力的實力,也沒有人或者哪個家族,敢和他們搶這些。
又盯着三樓那最角落的包廂看了一眼,白皓宇本能的察覺到,裏面應該有自己認識的人。
不過,爲了避免引起對方的懷疑,他隻是粗略打量一眼。
拍賣場中依舊熱鬧。
第二份聖露,拍出了三十一億五千萬的高價,白皓宇注意到,是林家拿下了。
“果然是财大氣粗啊!”
白皓宇忍不住感歎一句,絲毫沒有意識到,拍賣聖露所得的元石,最後都要進入自己的口袋。
當然,這也是藥王閣特意爲之。
按理說,放在藥王閣拍賣的拍品,是要收一定的提成的。
但,白皓宇給了他們兩瓶聖露,再收提成,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第三次拍賣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淡下來。
衆人齊齊退場,湧入街上的人群。
白皓宇小心翼翼的跟着趙天器和小全,好在街上人多,他們并沒有太過注意。
直到最後,兩人進入東城區一座三進三出的院落。
看得出來,這兒原本住的應該是一位凡俗界的大老爺。
不過,此時那位大老爺已經徹底沒了老爺的模樣,反而成了一位大管家。
家裏的女眷,大道夫人、妾室,小到丫鬟、婆子,隻要被看上的,通通送到大人房中。
大老爺臉上笑着,心裏已經問候了這兩位大人千八百遍了。
但是,他實在是沒辦法,這幫強人一來就殺了他的大兒子。
就因爲大兒子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插了句嘴。
那人隻是看了一眼,大兒子就渾身爆裂,血肉濺了他一臉。
大老爺知道,這些人應該就是那些能上天入地的神仙,他惹不起啊!
白皓宇在距離大院的隔壁街道停下腳步。
周圍看似沒什麽異常,但卻有不少人隐藏在暗處監視一切。
白皓宇知道,此地應該就是趙天器他們的落腳之處。
确定這一點之後,他便轉身往回走。
畢竟,來日方長,聖露沒有到手,趙天器應該不會輕易離開。
此來爲了避免被發現,他并沒有騎馬,所以回去的時候也是步行。
不過,走了沒多久,眼前就出現了一道紅色身影。
白皓宇微微一愣,随即穿過人群,出現在此人面前:
“百裏小姐,又見面了!”
此人正是百裏冬雪,白皓宇知道她是黃少君同父異母的姐姐。
還記得她上次提醒自己,讓少君來東州之後不要随便亂跑。
白皓宇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黃少君在東州有什麽仇人嗎?
“白道友,許久不見。”
百裏冬雪也客氣的向白皓宇打了聲招呼,兩人徑自走進一間茶樓。
大堂已經人滿爲患,好在還有一個包廂。
兩人進去,要了壺好茶,幾樣點頭,白皓宇沉默着,等待百裏冬雪開口。
百裏冬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擡頭看向白皓宇:
“我知道,我說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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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些唐突,還請白道友見諒。”
白皓宇點點頭,等着她繼續開口:
“想必,你已經看出了我和少君的關系,我是爲了他來的。”
百裏冬雪從側面調查過白皓宇,對于他的性格也知曉幾分。
因此,直接開門見山。
“他的父親,已經到了東州,但是還沒有找到他。
我希望,少君這些日子盡量少出門,不要被他父親發現。
而且,如果真的到了萬不得已的一天,也請白道友能出手,護着他幾分。”
百裏冬雪說話的時候,臉色有些蒼白。
白皓宇可能不知道這些話對于她來說,意味着什麽,但她自己非常清楚。
一旦被那個人知道,那等待她的将是世界上最可怕,最恐怖的噩夢。
“百裏小姐,恕我直言,你爲什麽不自己去找少君?”
白皓宇對這一點感到很詫異,雖說少君的修爲不如自己。
但是,修士對于血脈非常敏感,百裏冬雪站在他面前,他一定有所感覺的。
百裏冬雪苦笑一聲:
“實不相瞞,我曾去偷偷看過他。
唐心心之所以能剝離白陽的氣運,加持到少君身上。
以及,讓他自己的厄運加持到白陽身上,正是因爲他的父親。”
“什麽?”
白皓宇吃了一驚,黃少君之前是什麽樣子,他可記得非常清楚。
什麽樣的父親,會對自己的孩子下如此狠手?
讓一個好好的孩子,變成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
“正是因爲兩人氣運混雜,才能完美的掩飾了白陽的血脈,讓你母親這麽多年都無法找到他。
當然,少君的血脈,也被掩飾,唐心心才能騙過你父親。”
百裏冬雪說到這兒,不由輕笑一聲,笑容中帶着淡淡的嘲弄:
“他父親的孩子很多,等他們長大之後,每一個都會被找到,然後成爲他手中的工具。
每個爲他生孩子的女人,都有機會要求他做一件事情。
唐心心的要求,就是要一個命術師,把少君和白陽的命數混雜在一起。
結果,少君太小,承受不了那種折磨,幾近死亡。
後來,我偷偷出現,将自身的氣運給他渡了一些,才把他變成那副模樣。”
說到這兒,百裏冬雪的眼眶微微有些紅,白皓宇的心中,早已經翻江倒海了。
他沒想到,大哥和少君之間,居然還有這麽多的波折。
“不過,總算是保住了他的命。”
百裏冬雪說到這兒,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但眼裏的淚水卻是一滴滴滑落下來。
“唐心心并不知道内情,以爲是她的原因,才導緻少君變成那樣。
後來,她的性子開始變得扭曲,開始虐待少君,将少君看做那個欺騙她的男人。
等到少君四歲的時候,我偷偷潛入中城去看他,那時候他還小,一直不和我說話。
小臉上全是膽怯,見誰都害怕,我花了很長時間才讓他開口說話。”
百裏冬雪說到這兒,眼淚掉的更厲害了。
恍惚間,那個小小的孩子,似乎又出現在她眼前了。
“後來,每年我都會抽時間去看他兩三次,他開始變得暴虐,狠毒。
但,讓我慶幸的是,他的内心深處,還有一絲良善,并沒有完全變成一個瘋子。
直到他遇見了你母親,徹底從唐心心那個泥潭中掙紮出來。
我知道他有了家,便放心了。”
白皓宇點點頭,沉吟半響,又開口問道:
“你說,那些孩子,都是長大以後被找回的,那你是怎麽知道少君的存在?”
百裏冬雪聞言笑了笑,擦點臉頰的淚珠,繼續說:
“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這事還是道靈和我說的。”
白皓宇聞言,猛的看向百裏冬雪,一雙眼眸中閃着耀眼的光:
“你認識我師姐?”
百裏冬雪點點頭:“當時我恰巧到中州辦事,遇上你師姐,我們就是從那開始認識的。
她應該是察覺到我的血脈,特意接近我,和我多說了兩句。
我這才知道,原來唐心心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是我的弟弟。”
“那應該是十幾年的事情了吧?”
白皓宇想了想:“我師姐爲什麽要去中城白家?”
百裏冬雪笑了笑:“這應該要問你才對。”
白皓宇心頭一動,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當時的自己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兒。
師姐應該是去幫自己找親人去了。
“好了,該說的我也說完了,我不能在這兒多呆。
總之,你一定要讓少君小心。
還有,千萬不要讓他找我,你也知道,我身邊一直有人盯着。”
百裏冬雪深吸一口氣,苦笑一聲,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匆匆離去。
留下白皓宇一個人在包廂中坐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起身。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着百裏冬雪說的話。
師姐早早就找到了自己的父親,但卻從來沒和他提過。
以前,他一直想不明白,師尊和師姐兩人離開的時候爲什麽不帶着自己。
現在他突然明白了,讓他在九幽大陸曆練是一碼事。
或許,他們還希望自己能找到親生父母,了卻心中一直以來隐藏着的遺憾。
回到黃山谷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白皓宇認真想了想,還是覺得把這件事情告訴黃少君。
畢竟,這事情關系到他,還是要看他自己的選擇。
不過,黃少君并不自己的院子。
伺候他的下人說上午和幾位公子一起出去了,但他到現在沒回來。
白皓宇眉頭一皺,心中隐隐多出幾分不好的感覺。
就在這時,門口跑進來一個人,一見白皓宇就面露喜色:
“皓宇公子,皓宇公子,外面來了個客棧夥計,讓我把這玉簡交給你。
說是十萬火急的事情。”
白皓宇接過玉簡查看,裏面隻有一句話:
“少君被發現了,我們現在正往斷崖這邊逃。”
他聽得出來,這聲音正是百裏冬雪的。
白皓宇甚至連猶豫一下都不敢,騎着快馬,火速出門。
此時,百裏冬雪正和黃少君兩人策馬狂奔。
兩人身後,是十幾個手持彎刀的蒙面大漢,正狂追不舍。
“姐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爲什麽會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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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少君一邊狂奔,一邊詢問:
“我們爲什麽不去黃山谷,隻要到了黃山谷,他們就不敢放肆了。”
“少君,這件事情說起來很麻煩,眼下先躲開那些人再說。”
百裏冬雪心中暗自歎氣,她就是怕被人注意到少君,才找上白皓宇,說了這些事情。
沒想到,返回客棧的時候,竟然和少君迎面撞了個正着。
少君一見到他,頓時欣喜不已,與同行幾人打了聲招呼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笑的很開心,笑容一點兒都沒有變。
百裏冬雪雖然盡量避免不和他見面,但見到之後卻也非常開心。
隻不過,話還沒說幾句,就被暗中盯着自己的人發現。
然後,少君的身份,也被察覺到了。
無奈之下,她也顧不得許多。
給客棧夥計留下一枚玉簡,囑咐他送到黃山谷之後,就帶着少君火速逃離。
那個地方太過冰冷,道靈又常常不在,她非常孤獨。
她想要有個親人。
她和黃少君雖說不是一個母親生的,但或許是應了那句:報團取暖。
她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弟弟,不想把他推入那個火坑。
後面的馬蹄聲越來越急,雙方的距離在不斷拉進。
那群黑衣大漢顯然也察覺到這一點兒了,所以并不着急動手。
一時間,郊外寬闊的路面,隻有疾風伴随密集的馬蹄聲。
“少君,我已經讓人把消息帶給白皓宇了,待會兒我拖住他們,你趕緊往前走。”
百裏冬雪的聲音壓的很低,但卻清晰的傳入黃少君耳中。
“千萬不要往人多的地方走,那裏全都是他們的人,你會被堵死的。”
話音剛落,身後一群黑衣人已經提着長刀追了上來。
“蹬蹬蹬,蹬蹬蹬”
沉重的馬蹄聲将兩人團團圍住,爲首之人扯下臉上的黑布,露出真容。
黃少君一見此人容貌,一下子就楞在原地。
這個人,長的和自己太像了。
而且……
他的血脈,竟然和自己的有一部分是相同的。
難道,這個人……
“大小姐,他的事情,主人已經知道了,我們奉命來帶他回去。”
這人開口說話,他的嗓音低沉,語氣中帶着一絲顯而易見的冷冽。
“姐姐,這……”
黃少君滿臉不敢置信的看向百裏冬雪。
從血脈上,眼前這人,竟然是自己的兄弟?
百裏冬雪看向黃少君,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去找白皓宇,我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和他說了,他會告訴你答案的。”
說罷,冷眼掃向一衆黑衣人:“要想拿他,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話音一落,手中多出一柄長劍,劍身銀白,剛一出鞘就帶起陣陣肅殺。
百裏冬雪身影一閃,直接從馬上躍起,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十幾個黑衣人之中。
凜冽的殺意讓周圍的溫度都開始下降。
黃少君目光所及之處,那道紅色的影子不斷飛舞着。
手中的長劍挑起一團團血花在空間炸開。
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百裏冬雪再次回到原來位置。
卻見,那十幾個大漢喉嚨處都有鮮血噴湧,身體一歪,齊齊跌落馬下。
隻有那露出本來面目的男子,還騎在馬上,死死注視着百裏冬雪。
一雙冰冷的眼眸中,閃現過些許的嫉妒,恐懼,還有什麽黃少君看不懂的情緒。
“大小姐,你是唯一的大小姐,今日此舉意味着什麽,想必大小姐非常清楚。”
他冷冷開口,餘光掃過黃少君,濃郁的殺機幾乎凝成實質。
“百裏二十,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看在血脈的份上,我不想對你動手。”
百裏冬雪死死盯着百裏二十,右手握着銀白長劍,一雙透亮的眼眸中散發出清冷的光。
“大小姐,你很清楚,黃山谷根本無法庇護他,何必呢?”
百裏二十雖然沒有動手,但卻也沒有讓開。
他在拖延時間,來的路上已經通知主人了,想必主人很快就到了。
百裏冬雪也在拖延時間,她在賭,賭白皓宇收到消息之後,會馬上趕過來。
“這些事情,我自有考量。”
百裏冬雪話音剛落,就感覺地面微微震動,一陣沉重的馬蹄聲響起。
她的臉色“唰”的一下子慘白如紙。
那個人,真的來了!
黃少君擡頭,就見遠方的路面上出現一大隊人馬,個個黑衣黑袍,朝這邊狂奔而來。
爲首那人,臉上戴着一個猙獰的鬼面具,人還未到,那股陰森之意就已撲面而來。
“少君……”
原本平靜的百裏冬雪,在見到那道人影的瞬間,整個人都開始顫抖。
“姐姐,别怕。”
黃少君安慰了她一句,臉上帶着幾分笑意:
“你放心,皓宇他不會不管我的,就算他來遲了,今日能和姐姐一起死,我也無憾。”
黃少君之所以能在心底深處保留了一絲善意,就是因爲有百裏冬雪的苦心教導。
在那一個個漫長無比的黑夜,這個姐姐,是他心中唯一的支柱。
馬蹄聲停下,一衆黑衣人再次将百裏冬雪和黃少君圍在中間。
“冬雪……”
那個戴着鬼面具的男人開口了。
他的聲音很好聽,叫出“冬雪”這兩個字時,甚至還流露出一絲溫暖。
“找到弟弟,怎麽不把他帶回去?”
百裏奇把目光轉向黃少君,打量一眼之後點點頭:
“不錯,是個好孩子!”
黃少君看着眼前這個人,雖然看不清對方的臉,但他的身體還是忍不住的顫抖。
這個男人,是他父親。
是那個讓他遭受了諸多折磨和虐待的父親。
過往的一幕幕,又開始在腦海中回蕩。
冰冷的夜,猩紅的血,觸目驚心的傷痕……
不安,恐懼,絕望……
空曠的房屋,可怕的密室,醜陋的身體……
自己之所以遭受這些,可以說,有一大半是因爲眼前這個男人導緻的。
對于這個男人,他心裏沒有絲毫期待,甚至是有些痛恨的。
他甯願不來這世上,也不願去受那些苦。
可這個人,偏偏出現了,而且連他真實的面容都不敢讓自己看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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