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榮輝終于醒了。
事實上,在幾位醫師離開沒多一會兒,錦榮輝就清醒過來了。
錦父和錦母一見自己的兒子醒來,頓時喜笑顔開,招呼着下人把早就準備好的滋補湯藥端上來。
“小輝,你感覺怎麽樣了,身上還有哪裏痛嗎?”
錦父坐在兒子床前,一臉焦急的詢問。
“小輝,你終于醒了,肚子餓不餓?娘給你準備了……”
錦母也是滿臉的關愛。
隻不過,兩人的喜悅,還沒有持續一個呼吸,臉上的笑容就變得僵硬。
“哈哈哈,被被,棉棉的被被,紅的,綠的被被……”
錦榮輝一雙眼珠子瞪的圓溜溜的,雙手抓着蓋在身上的被子,搖頭晃腦的念叨着。
他的嘴角還不停的往外流口水,似乎完全沒有聽到父母的詢問。
“這……這……”
“這到底是……”
錦父和錦母滿臉驚恐的看着眼前這一幕,感覺腦子“嗡嗡嗡”的響個不停。
“這,大概就是宮醫師說的情況。”
聞訊趕過來的錦榮耀看着縮在被子裏的弟弟,輕輕說了一句。
此刻,他的心裏可謂是五味雜陳。
以往,對于這個不學無術的弟弟,他除了深深的厭惡,還有濃濃的嫉妒和羨慕。
他嫉妒,父母的眼睛看到他的時候就會發光。
他羨慕,父母和他在一起時臉上露出的笑容。
可如今……
他變成一個傻子了!
錦榮耀說不上自己此刻的心情,隻感覺心裏堵的慌。
“榮耀,榮耀,你弟弟,你弟弟他怎麽了?”
錦母聽到大兒子的聲音,猛的轉身撲了過來。
“榮耀,這到底,到底是怎麽會回事?”
錦母撲在自己大兒子懷裏,身體軟的幾乎站不住。
錦榮耀突然撲過來的母親抱了個正着,身體竟然感覺有些不自然。
自他記憶中,母親生下弟弟之後,似乎就再也沒有這樣抱過自己。
這,還是第一次!
可笑的是,竟然也是因爲弟弟,才有這第一次。
錦榮耀臉上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心裏酸楚的厲害。
“我去的時候,小輝正躺在一片血泊中,身邊還有三具無頭屍體。”
刹那間,錦榮耀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将懷中的母親扶着坐在椅子上。
這樣的“溫暖”,他不需要,也不稀罕!
“應該是被吓到了!”
最後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錦榮耀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
他看向自己父母的眼神,譏諷中帶着一絲薄涼。
身在這弱肉強食的中州,尤其還是錦家的二公子。
竟然,被三具屍體,吓成了傻子?
父親,母親,這麽多年了,你們始終将他呵護的像朵嬌嫩的花,不敢讓他經曆一點風雨。
可我呢?
三具屍體?
三十具,三百具,三千具……
我曾經九死一生,命懸一線,逼急了連人都吃,連血都喝。
我害怕嗎?
當然,隻要是個人,誰不會害怕,誰沒有害怕的時候?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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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隻能強忍着顫抖的身體,握緊手中的劍,爬在死人堆裏裝死。
“榮耀,你弟弟還小,不能救這麽變成一個傻子,你想想辦法救救他。”
錦父看向自己的大兒子,錦家驕傲。
他,看着自己的弟弟變成了這副模樣,眼裏沒有一絲波動。
“父親,以你的修爲,應該能知道弟弟時怎麽回事,我……沒有辦法。”
錦榮耀覺得自己的心,血淋淋的,疼的不停的抽搐。
他記得,自己十五歲的那一年,爲了早點回家,拼盡全力完成師尊布置的任務。
不顧重傷之軀,回家呆了半個月。
可笑,半個月之内,偌大的錦家,除了一個燒火的小丫頭看出自己臉色不好。
其他人,竟沒有一個發現自己受了傷。
他們都有修爲,明明隻要動用神識掃過自己的身體,就能發現。
可是,沒有一個人發現。
“榮耀,他可是你親弟弟啊,你去求求你師尊,他一定有辦法的……”
錦母聞言,再次撲向自己大兒子身上,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錦榮耀面無表情,心情平靜的如同一灘死水。
“哇……”
就在這時,一個人躲在被子裏玩的錦榮輝,突然哭了起來。
他就像個嬰兒一樣,眨眼的功夫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壞,壞人,都是壞人!”
錦榮輝聲嘶裂肺的大喊着,雙手張牙舞爪的撕扯着被子。
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中,散發出恐懼又惡毒的光芒。
“小輝,小輝不怕,母親保護你,母親會一直保護你。”
錦母見狀,立刻推開大兒子,一個箭步沖向床上哭鬧的小兒子。
錦榮耀的身體被推的向後趔趄兩步,卻見父親也已經坐在弟弟床前,輕聲細語的安慰着。
錦榮耀看着那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場景,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他轉身,悄悄的走開了。
“白皓宇,殺了你,就當是我爲錦家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出了那個令他感到窒息的院子,錦榮耀低低說了一句,頭也不回的離去。
……
第二天清早錦榮耀早早出了門,來到城中演武場。
他不想再去面對自己的父母。
演武場内平日裏沒什麽人,昨天天福酒樓的事情雖然被傳了出去,
但是,沒有見到錦家有任何人去演武場布置,他們都以爲錦大公子不過是爲了給自己找個台階才那麽說的。
所以,當偶爾經過演武場,見到演武台上,筆直站着的錦家大公子錦榮耀的時候,突然就楞在原地。
很快,這件事情,一傳十,十傳百。
半個時辰之後,演武場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錦榮耀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他朝身後付老看了一眼,付老點點頭,很快消失。
隻不過,最先來的,并不是白皓宇,而是他的父母。
“榮耀,這個時候,你來演武台幹什麽?”
錦父在見到大兒子的時候,面色微沉,三步并作兩步,上了演武台,去拉拽自己的兒子。
“是啊,榮耀,報仇的事情不着急,反正他們也出不了這錦安城。”
安母也附和着,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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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兒子從演武台往下拉。
“父親,母親,我已經讓人去請白皓宇了。”
錦榮耀不爲所動,隻是冷冷的說了一句。
“榮耀,現在人還沒來,我們今天就放他一馬,先回家好不好?”
錦父拉着自己兒子的胳膊拖拽着:
“先回去看看你弟弟,你認識的人多,請神宮的醫師來,多想想辦法……”
錦榮耀心中突然生出一種濃濃的無力感。
他不明白,以自己父母的見識,明明知道弟弟已經沒救了,爲什麽還要爲難自己?
小輝,他是被吓破了膽子,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不是肉身受傷,筋脈受損這些問題啊!
“……”
錦榮耀嘴巴微動,想要開口說點什麽,但話還沒說出聲,就被錦父打斷了。
“榮耀,現在,治好你弟弟才是第一要緊的事情,其他的都不重要。”
錦父拉着自己的兒子,下了演武台,穿過圍觀衆人,往街上走。
白皓宇還沒有來。
事實上,付老根本沒去天福酒樓請白皓宇。
以他的修爲,都看不透那白皓宇的修爲,公子對上他必定是死路一條。
他們四個是公子的護道人,一旦公子遇到危險,他們要死在他前頭。
在付老看來,明知道打不過還要爲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可笑的情感去拼命,這就是傻!
中午,白皓宇三人下樓吃飯的時候,才從衆人口中聽到這件事情。
“我,我給忘記了!”
當大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都在用眼神詢問他,爲什麽沒去的時候。
白皓宇有些結巴的說了一句。
“哈哈哈哈,有這麽漂亮的媳婦,換我我也忘!”
一個滿臉粗狂的男子打量一眼花月容,大笑着說了一句。
大堂衆人聞言,轟然大笑。
花月容一張臉紅的頭都擡不起來,一雙秋水一般的眸子,恨不得在白皓宇身上剜出個洞來。
就在這時,錦家的馬車正從外面經過。
錦榮耀掀起馬車上的遮簾,看向大堂中的白皓宇。
他讨厭這張臉!
每個人,都告訴自己,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總有一天,自己要親手殺了他。
“小宇,他想殺了你!”
白陽看到了錦榮耀的這個眼神,他滿臉謹慎的出言提醒。
“呵!”
白皓宇輕笑一聲,完全沒放在心上。
就在這時,酒樓門口走進來兩個中年男子,爲首一人中等身材,面色蒼白,看着像是受了傷。
身後跟着的那人,身材瘦削,一身黑衣,五官淩厲,面容冷肅。
他身上的黑衣被鮮血浸濕,走路時右手扶着左臂,有些不自然。
小二趕緊迎了上去,帶着兩人徑自去了後院。
後院很大,又分爲東院和西院。
西院都是客房,東院則是酒樓中人住的地方。
店小二帶着這兩人,直奔東院。
白皓宇三人也跟着進來了,原因無他,這兩人,爲首那一人,正是天福酒樓呂掌櫃。
也是天藏宗弟子,白皓宇稱他爲呂師兄。
呂掌櫃服下丹藥開始療傷,那黑衣男子,一進房間就再也支撐不住,直挺挺的倒下了。
“幫忙看着點。”
白皓宇朝店小二吩咐一聲,去查看黑衣男子的身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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