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道沒有在驿站前停留,徑直奔了過去,衆人便也跟着奔了過去。
追兵追了上來。
當他們經過驿站前時,兩邊突然亮起了無數的火把和旗幟,好像有無數人馬似的。
随即箭如雨下,猝不及防的追兵被射得人仰馬翻,領軍的那個将軍驚聲叫道:“不好,有埋伏,快撤!”
随即追兵們惶急地調轉馬頭,朝北面狂奔而去。
吳道勒住馬,衆人也都勒馬停了下來。
吳道看着逃走的敵騎,嘴角一挑。
耶律特裏靠在吳道的懷中,已經是面色蒼白了,看了一眼吳道的面龐,微笑道:“我就知道,沒有人,沒有人是你的對手,蒼天之下的大地上,你是唯一的英雄!”
耶律特裏伸出手摸了摸吳道的面頰,美眸中流露出溫柔不舍和氣惱的神情,“你這個可惡的男人,居然一直在騙我!”
吳道一愣,随即有些尴尬地問道:“你,你知道我……”
耶律特裏氣憤地道:“我可不是一個笨女人,在小姑的生辰宴會上,其實我已經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你不是高麗商人金泳三,你是宋國的羽林衛上将軍,那個擊敗過我的可惡男人,我真想,真想……”
耶律特裏激動地瞪着吳道。
吳道連忙道:“你别說話了,等你傷好了,随便你怎麽處罰我!”
耶律特裏微笑着閉上了眼睛,靠在吳道的懷中,喃喃道:“能死在你的懷裏,我很高興!”
吳道隻感到心頭一震,急聲叫道:“小妹,小妹!”
耶律特裏已經沒有任何回應了。
吳道刹那間隻感到手足冰冷,慌忙試了試她的鼻息和脈搏,還好,還有氣息,還有脈搏。
吳道連忙翻身下馬,随即把耶律特裏抱了下來,朝驿站奔去。
楊雄、寇炎率領衆衛士迎了上來,吳道也顧不上他們,徑直奔進了驿站。
寇炎道;“主公要救公主,楊雄石秀二位将軍,你們率人去前面警戒!”
兩人應了一聲,奔了下去,招呼一聲,便率領五百衛士到前面的樹林中埋伏去了。
寇炎又對梁紅玉道:“紅玉小姐,請你立刻趕回燕京傳訊!”
梁紅玉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已經亮起了燈的驿站,走到自己的馬前,翻身上馬,嬌叱一聲,便領着十幾個衛士朝南邊狂奔而去。
寇炎對耶律特裏的女衛士們道:“麻煩大家去燒熱水備用!”
衆女應了一聲,立刻忙碌起來。
吳道将耶律特裏平放在床榻之上,解下她的甲胄,撕開了她的衣衫,隻見雪白的左胸上插着一支箭镞,血水往外溢着,創口周圍一片紅腫。
吳道趕緊拔出匕首,放在燈上燒了燒,随即小心翼翼地切開了創口,把箭镞取了出來,一蓬血立時湧出。
這時有女衛士端着熱水走了進來,看到眼前的情景,緊張的不得了。
那支追趕吳道他們的騎兵敗退回來,向耶律淳禀報了戰敗的情況。
耶律淳根本就不相信有什麽伏兵,他認爲那不過是對手的疑兵罷了,當即令蕭特烈再率軍去追趕。
蕭特烈領命,率領麾下的禁軍及五千西營戰騎奔了下去。
正在驿站北面樹林中警戒的楊雄石秀突然看見北方塵頭大起,知道有大隊追兵來了,吃了一驚。
楊雄急聲道:“快去禀報大哥!”
石秀立刻奔了下去。
吳道小心翼翼地爲耶律特裏包紮好,松了一口氣。女衛士忍不住問道:“殿下她怎麽樣了?”
吳道笑道:“放心吧,她沒事了!”
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奔到門口停了下來,随即石秀的聲音傳了進來:“大哥,追兵來了!”
吳道立刻對女衛士吩咐道:“快給小妹穿上衣甲,我們立刻離開!”
幾個女衛士應了一聲,趕緊過去,小心翼翼地爲耶律特裏穿衣。
片刻之後,衆人跨上了戰馬,耶律特裏被抱進了馬車。
吳道對石秀和寇炎道:“你們護着馬車先走!”
石秀寇炎應了一聲,當即帶人護着馬車朝南邊奔去。
吳道望了一眼馬車的背影,調轉馬頭朝北面奔去。
才走了不遠,就看見一片厮殺戰鬥的景象。
衛士們依靠左右兩座樹林阻擊蕭特烈的追兵,剛剛沖進樹林的騎兵,此刻正連滾帶爬的逃了出來。
剛才蕭特烈率領騎兵來到這裏,突然遭到樹林中射出的箭矢迎頭痛擊,蕭特烈大怒之下命令兩隊騎兵沖入樹林,試圖殲滅其中的敵人。
然而進入樹林的騎兵就仿佛掉進了泥潭的猛獸,根本摸不着敵人卻一個個被擊殺,叢林裏那是衛士的天下。
隻片刻功夫,兩隊騎兵就死傷大半狼狽逃了出來。
奔出來的一個軍官一臉恐懼地對蕭特烈道:“将軍,他們簡直像幽靈一樣,我們都沒看見他們就死傷大半了!”
蕭特烈怒聲道:“我就不信這個邪,傳令左右兩隊,朝樹林中射擊!”
左右兩隊騎兵接到命令,當即對樹林中發箭,箭雨嗖嗖地飛進去,隐隐約約看見有人被射倒的樣子。
吳道打馬沖了上去,取出狼牙箭,彎起穿雲弓,對準了蕭特烈。
蕭特烈及衆軍将士發現了吳道,蕭特烈指着吳道大吼一聲,許多騎兵奔湧而來。
吳道扣住弓弦的手指輕輕地松開,崩的一聲,箭矢瞬間淹沒在夜色中,随即就看見遠處人叢中蕭特烈的赤纓頭盔飛了起來。
由于太遠了,吳道隻射中了他的頭盔。
蕭特烈大爲驚駭,哪裏還敢在這停留,慌忙調轉馬頭跑了,衆軍将士見狀,也紛紛跟着跑了。
吳道放下了穿雲弓。
楊雄領着衛士們奔了出來,抱拳道:“大哥!”
吳道把穿雲弓放回弓袋,下令道:“走!”
楊雄和衆衛士紛紛上馬,跟随着吳道朝南面策馬奔去。
不久之後,追上了石秀寇炎他們,寇炎見沒有追兵過來,于是笑道;“想來敵人被主公擊退了!”
吳道搖了搖頭,“隻是吓退了,很快就會追上來的,我們不能耽擱,得加快速度!”
一行千把人擁着一輛馬車朝南邊狂奔。
大概一個時辰之後,後面又隐隐地傳來了馬蹄聲,回頭看去,借着星月的光輝隐隐看見無數騎兵正追趕而來。
寇炎皺眉道:“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被追上的!”
吳道朝前方看去,看見了一座不大的城池,背靠着綿延巍峨的群山。
那是中京道上的一座縣城,名叫鐵漿館,位于松子嶺和神山的北邊。
吳道立刻指着鐵漿館:“進城!”
衆人奔到城下。
城頭上的那些衙役土兵見突然有大隊人馬來到城下,正自驚疑不定。
耶律特裏麾下的一名女衛士朝城頭上揚聲喊道:“快打開城門,我們是長公主殿下的部下!”
城頭上的人驚訝非常,見下面的人都頂盔掼甲手持利刃的模樣,心裏不由得發怵,不敢貿然開門。
爲首的那個軍官揚聲問道:“你們說是長公主殿下的部衆,可有證明?”
女衛士當即掏出公主府的令牌扔了上去,哐當一聲響摔在軍官旁邊的地闆上。
軍官連忙撿起令牌,對着火把的光亮仔細看了看,果然是公主府的令牌,當即不敢怠慢,連忙命人打開城門。
城門打開,衆人擁着馬車湧入城中。
一入城,陳枭就對那個軍官道:“立刻關閉城門,叛軍就要來了!”
軍官吓得一愣一愣,“叛,叛,叛軍?!”
“别愣着,快關城門!”
軍官回過神來,慌忙命令手下關上了城門。
吳道對寇炎道:“你率領一隊衛士和公主的女衛士去縣衙,把縣令給我控制起來!”
“是!”寇炎應了一聲,帶着百多個人擁着馬車朝縣衙奔去。
吳道又對楊雄石秀和薛福道:“你們三個各率領一隊人馬去接管另外三座城門,有人問起,就說是公主殿下的命令!”
三人應諾一聲,當即率領一隊人馬奔了下去。
吳道留下幾十個衛士守衛城門,随即帶領其他幾百人登上了城牆。
軍官指着遠處越來越近的人馬,緊張地問道:“将軍,那些,那些就是叛軍?”
吳道點了點頭。
軍官不禁咽了口口水,非常害怕的模樣。
吳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别害怕,我的人都是百戰精銳,他們是攻不進來的!”
不知道爲什麽,軍官聽了吳道的話,緊張的心情不由的平複了不少。
吳道問道:“城裏有多少土兵多少糧食?”
“回将軍的話,本城隻是小縣城,隻有兩百多個土兵,糧食倒是有幾千擔!”
吳道思忖着點了點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軍官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連忙抱拳道:“小人蕭臣!”
“蕭臣,我派一隊人給你,你去庫房把糧食給我看好,不管是誰,就算是本城的縣令,沒有我或者公主殿下的命令,也不得提走一粒糧食!”
“是,小人這就去!”
吳道沖旁邊的一名衛士軍官道:“老六,你率領手下五十人跟蕭臣過去!”
老六抱拳應諾,當即率領手下五十個衛士跟随蕭臣離開了城牆。
吳道朝城外望去,隻見敵軍兵馬滾滾而來。
不久之後,便來到城牆前方四五百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裹着重铠披着雄鷹披風的蕭特烈騎馬走出軍陣,沖城牆上揚聲喊道:“你們是逃不掉的,趁早打開城門,還可饒爾等不死,若不知好歹,城破之日,必叫爾等粉身碎骨!”
話音還未落,隻聽見嗖地一聲,蕭特烈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手臂一疼,一支從城頭上飛來的利箭赫然釘在了他的手臂上。
蕭特烈大駭同時也難以自信,他實在無法相信這已經超過四百步的距離了,怎麽可能射得到他?
蕭特末慌忙退入軍中,吼道:“進攻,給我進攻!”
一隊千餘人的騎兵呐喊着沖了上去,奔到城牆下,朝城頭上射出一波箭雨。
衛士和東營的士兵早已躲到了牆垛後面,沒有損傷分毫,可是那些土兵毫無做戰經驗,在對方騎兵沖來的時候居然還傻乎乎地杵在那裏,箭矢如飛蝗而來,幾十個土兵立刻被射倒了一大半,剩下的學聰明了,趕緊把身子縮到了牆垛後面。
一部分騎兵跳下馬來,朝城頭上甩上鎖鈎,随即咬着彎刀拽着繩索朝城牆上攀登。
等他們登上城牆,吳道大喝一聲:“動手!”
衆将士立刻現身,揮刀猛砍,挺槍猛刺。
叛軍士兵紛紛墜落城牆。
擊殺了這一波敵人,所有人又迅速躲到牆垛後面。
叛軍騎兵試圖以弓弩射擊,卻發現失去了目标。
叛軍繼續通過繩索攻城,可是一到城頭就又被對方殺敗,根本無法真正登上城牆。
而吳道他們在擊殺了敵人之後,又躲在了搶奪後面,讓對方的弓箭根本無法發揮威力。
如此接連幾次,叛軍損失不小,卻沒有取得任何進展。
蕭特烈當即改變方法,命令數百騎兵舍棄戰馬步行撞門。
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裏找來了一根粗木樁,用作沖城錘不斷沖擊城門,嘭嘭的巨響不斷回蕩在夜空之中。
這沖城錘雖然簡陋,不過對于更加簡陋的這座縣城城門,卻顯得威力十足,那并不如何厚實的木門在不斷猛撞之下,搖搖欲墜,眼看堅持不了多久了。
就在這時,城門竟突然打開了,一員悍将率領數百戰騎奔湧而出,撞入敵軍中間,猛砍猛殺,那員悍将不是别人正是吳道。
城門口的數百敵軍猝不及防,瞬間就被沖得七零八落屍橫遍地。擊潰了城門口的敵軍,吳道率領數百戰騎徑直朝蕭特烈的中軍沖去,鐵蹄滾滾,一往無前,蕭特烈等不由的變了顔色。
蕭特烈慌忙命令右隊千餘騎兵迎戰。
右隊騎兵立刻奔湧而出,千騎奔騰迎了上去。
吳道率領數百戰騎猛地撞入敵軍中間,揚起漫天鮮血,兵鋒所向不可阻擋。
轉眼之間就從敵軍騎兵中間穿鑿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