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守。”
“哪個顧?”
“照顧的顧。”
“哦,年齡呢?”
“19。”
“家庭住址。”
“蒼瀾星流星街127号。”
灰色帳篷内,顧守跪坐在地,雙手安分守己地放在大腿上,老老實實地回答着桌案對面的男人的問題。
粗犷男人摸了摸下巴的胡茬,疑惑道:
“蒼瀾星?哪個蒼瀾星?”
顧守剛想回“蒼瀾星就是那個蒼瀾星”,結果在對方惡狠狠的目光下自覺地收回了這爛話。
他認真道:“我也不知道,不過周邊人都這麽叫,我也就這麽叫了。”
壯漢挑眉道:“你怎麽會出現在鬼哭荒原的,還是從地下鑽出來的?”
顧守心道那個鬼地方原來叫鬼哭荒原,真是名副其實,換了鬼看到那群怪物大軍都得哭!
“我也不知道,就是前面突然出現一個白色的光門,我好奇走近了些,結果就直接被吸進去了!等我回過神就發現自己居然被埋在了地下,好不容易爬了出來,就看到你們了!”
顧守滿眼茫然,一真九假的說道,語氣到最後逐漸激動,演技十分到位。
壯漢若有所思地點頭,一臉嚴肅道:“看來你是遇到了時空亂流!”
顧守疑惑道:“時空亂流是什麽?”
壯漢神色異常凝重道:“一種極爲恐怖的自然現象,遇到的人都會進行一場異空間穿梭!并且在這期間基因層面會受到時空沖擊影響,導緻最後出現種種惡劣變化,嚴重者當場暴斃死亡!”
他神色嚴肅,看向顧守的目光中隐隐透露着憐憫,整的顧守都差點信了。
顧守一臉懵地看着壯漢,終于是沒忍住道:“我咋感覺你在唬我?”
壯漢身子後仰,懶洋洋地靠在獸皮墊子上道:“大家都是唬人的玩意,講究一個看破不說破,你看我就沒質疑你,年輕人還是缺少社會閱曆啊!”
“…………”
如果不是人在屋檐下,如果不是承你救命之恩,如果不是打不過你,我這暴脾氣是真忍不了!
顧守一臉無辜,擺出一副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反正我就是聽不懂的樣子。
壯漢也不跟他計較,他從腰間掏出從顧守身上收繳來的老式燧發槍,随意道:
“這槍你的?”
“嗯!祖傳的,能還我嗎?”顧守小心翼翼道。
經過半天的相處,他算是摸清了些這些人的底細。
這支衣裝褴褛卻又法度森嚴的兵團,身體素質恐怖到了他無法想象的地步!
他們身上沒有星辰源力的氣息,也沒掌握念能力,更沒有血脈的味道,純粹是将身體素質鍛煉到了一種極巅!
顧守雖然看不透他們究竟走的是什麽體系的道路,但他敢肯定一點,哪怕隻是憑借身體素質,這些人也絕對能與天位源力武者搏殺!
一支由天位組建而出的兵團?
他沒來由的心悸。
壯漢嗤笑一聲,将槍抛給他。
“拿去,誰稀罕你的玩意!”
顧守連忙一把接過彼岸,塞入懷中,藏得死死的。
壯漢眯了眯眼,詭異地沉默了會,開口道:“我不會要你的東西,不過觸景生情之下,跟你說兩句掏心窩子的話。”
顧守茫然擡頭。
壯漢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既然是祖傳的東西,那就保護好它,不要連祖上傳下來的東西都保不住!”
顧守怔然,認真點頭。
這種完全身在他人籬下,萬般事宜皆不由己,連身上最寶貴的東西都被他人随手奪走的感覺讓他十分不适。
壯漢見他虛心受教,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大手一揮道:“去吧!先去把自己安置好,既然來了這裏,那短時間内也别想走了!”
顧守從善如流,起身走出了這間灰色帳篷。
迎面一陣寒風就讓顧守打了個哆嗦。
“小子,接着,然後跟我走!”
一旁路過的戰士扔過一件毛皮大衣,然後轉身向前走起。
顧守也不顧大衣上的古怪氣味,直接裹在身上。
這裏是一座白雪素裹的山峰,氣溫極低,讓顧守都有些承受不住。
看着走在前方光着膀子,對這低溫毫不在意的戰士,顧守湊上前好奇道:
“這位大哥怎麽稱呼?”
戰士掃了他一眼,倒也不生疏,笑道:“叫我衛三就行,這營地的日常事務都歸我管。”
顧守一愣,又問道:“那前面扛着我的壯漢呢?”
“那是衛一兵團長,我們的老大!”
衛一衛三……
這名字還真是随意啊!
很快,衛三将顧守領到了一頂明顯剛搭好的帳篷前。
“這裏就是你的落腳處,入夜後不要出來,你的身體扛不住入夜後的氣溫。”
“另外既然來了這裏,那短時間内就别想離開了,安心呆着,話說我們也好久沒看到除我們之外的人了。”
衛三囑咐完後,有些感慨道。
顧守敏銳抓到衛三口中的關鍵,問道:“難道除了你們,這裏已經沒其他人了嗎?”
衛三平靜道:“這裏是蒼瀾星座第一前哨星,除了我們這支最後的兵團外,已經沒有活人了。”
顧守瞳孔驟縮,低聲道:“是那些怪物?”
衛三搖頭道:“那些怪物隻是災變後的變異獸,真正的敵人還在它們的後方。”
顧守問道:“既然這裏是前哨星,那一定還有後方,你們爲什麽不退到後方去?”
衛三疑惑地看着他,似乎奇怪他怎麽會問出這種問題,而後理所當然道:
“這怎麽能退?我們退到後方,誰來守這道防線?”
顧守啞然無言。
……
……
灰色帳篷内,火爐散發着暖洋洋的火光。
壯漢靠在獸皮墊上發着呆,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好半天才對着空蕩蕩的帳篷内突然來了句:
“你咋還不走?”
一隻黑貓緩緩從陰影處走了出來,目光複雜地看着他。
那雙綠寶石般的眼瞳中,卻在這一刻彙聚着那麽多複雜的情愫。
“衛……是你嗎?”
低沉渾厚的嗓音響起在帳篷中,卻又帶着明顯的顫抖。
壯漢般的男人歪了歪頭,詫異道:“我有說過我的名字嗎?不過你還漏了個字,我叫衛一,你是那小家夥的伴生獸?”
凝望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黑王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曾經那早已泛黃的記憶如潮水般上湧,瞬間淹沒了黑王的思緒。
“很抱歉,可能是我認錯人了。”
久遠到無法形容的沉默中,黑王輕聲說道,轉身落寞地向着帳篷外走去
望着那小黑貓離去的背影,衛一的眼中首次掠過了懷疑的色彩。
他摩挲着下巴。
開始沉思自己以前有見過這隻小黑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