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色婉約,臉上沒有一絲傷痛。
也許她的心裏,真的有一盞明燈,它很明亮。
李令月看得仔細,這個女人,和她遇見的所有人都不一樣,手指……背後之人究竟是誰?
這真是讓她好奇。
再一次,那個女人把目光投向了她,明明看不到,卻能發現她在看她,這個女人,心如明鏡。
女人朝她笑了笑,然後揚手,隐于黑暗的人立刻走了出來,她在那個人耳邊說了什麽,很快,那個人就來到了她的身邊。
“這位小姐,老闆娘要爲你調一杯酒,請跟我來!”
調酒?
李令月看着她附近突然多起來的目光,明白了什麽。
看來,不是誰都可以喝到這位調酒師的酒,老闆娘……
李令月壓低帽檐,“是我的榮幸。”
男人和周坤護着李令月很快就走到了吧台的位置。
李令月坐到吧台前面的位置上,然後,第一次隔着這麽近的距離,看着這個女人。
“我叫秦真真,真假的真,聽暗一描述,你應該比我小,不嫌棄,就喚我一句真真姐吧。”
秦真真笑了笑,站起身,被喚作暗一的男人熟練的遞給她酒。
他們周圍沒有人敢接近,每一天,老闆娘最多隻調一杯酒,免費的。
但是,卻不是每一天都有人能喝到,按照老闆娘自己的話來說,這種事,就一個字,緣!
她隻爲有緣人調酒。
“我是李令月。”
聽到她的名字,秦真真的動作微微一頓,随即笑了起來,“原來是孫家的小姐來了,還請原諒真真招待不周。”
李令月取下口罩和墨鏡,隻戴了一頂鴨舌帽,雖然,看這裏的人很多,可是,她背對着舞池,無人可以看到她的面容。
“能喝到老闆娘親自調的酒,便是令月的榮幸了。”
秦真真噗嗤一笑,随即動作炫目地擺弄着手上的酒瓶。
隻需要看這動作,她就知道,秦真真是一個很厲害的調酒師,這一手絕活,可能隻有法國那個葡萄酒的原産地有人可比。
“真真姐去過法國。”
秦真真此時并不驚訝李令月的這句話,所有和李令月接觸過的人,總能接受她那成神的腦回路。
“真真有幸,曾經去法國參加朋友的婚禮,然後認識了教我調酒的師父,他的調酒技術,當是世間一絕。”
李令月眼睛直直地看着秦真真手上的酒瓶。
這是一門藝術。
美學包含了多鍾藝術,除了視覺,刺激神經的也能稱爲美學,如這調酒一般。
“真真姐的師父是誰?令月也想認識認識。”
秦真真這一手調酒的絕活,已經讓李令月驚訝不已了,那被她稱作師父的人,會有多厲害?
這讓她期待。
秦真真很快調好一杯酒,然後笑着替李令月倒上,“師父他不喜歡别人知道,所以,這個問題,我真的不能說。”
李令月輕輕地飲了一口酒,她不敢多喝,她的酒量,向來是不行的。
“真真姐不用多說,是令月唐突了。”
秦真真笑了笑,然後替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然後和李令月喝着吧台相對坐下。
“令月,還請允許我這麽叫你。”
李令月擡擡手:“真真姐随意便好。”
秦真真頭發盤起,露出修長潔白的天鵝頸,面容白淨,再加上那雙美麗的眼睛,以及嘴角溫潤的笑容,說不出的美麗動人。
“我看不見你,可是,我感覺得到,你很漂亮。”
李令月臉色一紅,被一個女子如此誇獎,她還有些羞澀,雖然隻有一點點……
“真真姐也很漂亮。”李令月低頭看着杯子中散發中藍色光澤的酒,語氣降低,“真真姐嫁人了?”
秦真真聽到這句話,嘴角的笑容,淡了一些,随即苦澀地對着李令月笑了笑:“你定是看到我手上的戒指了吧,在我心裏和他心裏,我們是夫妻,可是……除了我們,所有人都不贊同我們在一起。”
李令月猛地擡頭,嘴唇微微抿着,居然是這樣,那個他,就是這手指真正的主人吧!
“抱歉。”李令月輕聲說道,“不瞞真真姐,我很好奇手指幕後主人的身份,所以才會試探姐姐,但是,請相信,我不是有意讓你想起傷心事。”
聽到李令月的話,秦真真笑了起來,伸出手,準确地放在了李令月的手上:“不用這樣,我和他如此,也是好的,隻要我想到,有一個人,願意爲了我,與全世界爲敵,心中便安然了,而你的問話,是我自己願意回答的,與你無關。”
李令月低頭看着覆在自己手上的那隻手。
纖長,柔軟。
這隻手告訴她,面前這個女子,是被嬌養長大的,那麽,是什麽人,能讓她甘願待在這昏暗的,隻能用一盞台燈照明的酒吧裏。
這裏的日,不是日,這裏的夜,不是夜。
“姐姐,值得嗎?”
她沒有說出具體的問題,她知道,面前這個女子,明白她的意思。
秦真真收回右手,然後摩挲着左手的戒指,嘴角的笑容,甜蜜、淡然。
“怎麽不值得,真真無數次感謝上蒼,讓真真遇見他,哪怕以後,他因爲各種目的,要娶另一個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他身邊的女人,真真也不悔,因爲我知道,他的心裏,隻有一個我。”
李令月搖頭,眼淚竟然突然落了下來,低頭,淚水滑進酒杯中。
她從來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可是在這一刻,她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因爲這個說着無悔的女人。
她覺得,那個男人不是好人,他怎麽忍心,讓這樣一個美好的女子,待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
她仰頭喝了一口酒,然後一隻手伸到了她的臉上,秦真真聲音有些心疼:“令月,你哭了。”
李令月撇開臉,“我隻是見不得他把你扔在這裏。”
“不!”秦真真聲音柔柔的,可是這個‘不’字卻說的堅定,“他在外面,爲了我們能在一起而努力着,比起他,我在這裏,反而快活很多。”
李令月站起身,沒有說再見,就往外走。
她不願等任何人,她隻願意站在他的身邊,與他并肩作戰。
因爲,等待的痛苦,她不願再嘗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