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甄家族地。
演武場。
偌大的演武場上,隻有寥寥幾名少男少女,或是一個人做着器械鍛煉,或是兩人對攻,演練攻防套路。
一個看上去隻有十三四歲,隻穿着一件背心的少年,兩手各舉着一隻半米多高的石獅子,做着負重訓練,看得秦霄目瞪口呆。
好家夥,這年齡就背着幾百斤的重量練舉重,真不怕壓得長不高啊?!
幾百斤的負重對秦霄來說不算什麽。
哪怕不疊Buff,光靠着基礎屬性,秦霄的身體力量也要遠遠超過這個數字了。
但對于一個還在發育的孩子來說,能輕易負擔幾百斤的負重訓練,這意味着,在十三歲左右,他的【體質】屬性至少就達到了三四十點。
若是在接下來幾年的高速發育期能夠保持這個趨勢的話,等到成年之前,體質屬性破百都有可能。
這起點,哪怕是在“高武”世界,也不算低了。
畢竟這隻是純粹的身體力量,還沒用上内勁。
内勁爆發之下,身體力量翻上十倍都是正常的。
不過,相較于一些續航能力比較出色的超凡體系來說,“内勁”這一體系更強調爆發,續航時間短。
大部分常見的功法,若是隻練成前幾層,頂多也就火力全開戰鬥幾分鍾,就會後繼無力。
隻有練到比較高的階段,才能保持一個相對長時間的續航能力。
因此,武将的修煉,最關鍵的因素就是兩點。
一是基礎的身體力量。
二就是内勁的等級。
而這兩者,無論哪一種,都是要消耗大量的“氣血”,需要通過大量進食來補充的。
秦霄觀看了一會,發現甄家這些少年,雖然實力都很弱,但底子卻打得很堅實。
不過想來也是。
以甄家的資源,嫡系族人隻要想練武,根本不愁資源的問題。
無論是補充氣血的珍貴食材、藥材,還是指點修煉的名師,都不會缺。
這種情況下,要是還打不好基礎,那隻能說根本不适合修煉武道。
“這些人底子都不錯。”
秦霄誇贊了幾句,話題一轉,擡了擡下巴,指向演武場一個角落處,問道:“那些人是幹嘛的?看熱鬧嗎?”
在演武場角落的陰涼處,一群少男少女做在小馬紮上,看着其他人訓練,有些人手裏還拿着零食不斷往嘴裏塞,互相交頭接耳,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族中小輩頑劣,讓秦公子見笑了。”
甄堯露出慚愧的表情,連忙轉移話題道:“秦公子看這些小輩,可有能入眼的?”
“這一會能看出什麽來?”
秦霄聽出了甄堯話裏的試探之意,卻并不接話。
其實觀察了這一會,秦霄已經看出來,甄家這些小輩,基礎好是好,但并無天賦特别出衆的。
雖然秦霄不擅長武道,但眼力卻還是有的。
不說看人百分之百準确,但評價一群剛踏上武道的萌新,大體上不會出太大的差錯。
在秦霄看來,甄家的這些小輩,頂天也就是個B級、C級的武将。
最多有一線希望達到A級,再高,就幾乎沒有任何可能了。
改變潛力的寶物不是沒有,比如秦霄手上,就有一份【鋼鐵試煉憑證】,但這種等級的寶物,并不是甄家能夠有機會得到的。
至少短期内不可能。
秦霄自己都不夠用,怎麽可能拿出來出售?
除非這些萌新有個什麽系統,或者随身帶個黑心老爺爺,日後或許還有崛起的可能。
咳咳……
在這演武場上的衆人中,以秦霄的眼光,最出色的是一個隻有十歲出頭的少年。
他手持一柄木刀,正在對着一根木樁練着最簡單的劈砍。
隻是這一個枯燥乏味的動作,在他的臉上卻不見絲毫不耐煩。
最讓秦霄另眼相看的是,他幾乎每一刀,都砍在相同的一個點上,誤差最多隻有一兩毫米。
這樣的控制力,即便是在成年的武将當中也不多見。
若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有可能能達到A級武将的水準。
不過,一個A級武将,而且還是需要培養起碼六七年才能用的A級武将,已經不值得秦霄親自去邀請了。
何況,這段日子以來,甄堯對自己這麽殷勤,秦霄也拉不下臉來挖甄家的牆角。
秦霄指着在角落裏練刀的少年,問道:“那孩子也是你弟弟嗎?”
“那是甄脩,是我堂兄的兒子,按輩分算是我侄兒。”
甄堯的語氣中帶着一絲炫耀的意味,道:“前些年骠騎将軍張文遠大人駐守冀州的時候,曾指點過脩兒一段時日,對脩兒的天賦多有稱贊。”
甄脩……
這名字……
還真秀啊!
(注:甄脩和真秀同音。)
“張遼啊。”
秦霄露出莫名的笑意。
張遼确實是在北方駐守過很長的時間。
尤其是剛剛擊敗曹操的那幾年,爲了保持北方四州的穩定,張遼和他的關中軍,大部分時間都在北方四州駐紮,一直到快要進行副本結算的時候,秦霄才将張遼召回長安。
以甄家“結交朋友”的能力,和張遼拉上關系也不奇怪。
而且張遼也确實是用刀的武将。
雖然馬戰的鈎鐮刀和步戰的長刀完全不是一回事,但指點一個剛入門的萌新肯定是沒有絲毫壓力的。
又仔細觀察了片刻,秦霄注意到,這孩子揮刀時的發力方式上,似乎确實有幾分張遼的影子。
看來,甄堯所說的,這甄脩得到過張遼指點,并非是虛言。
秦霄也生出了幾分好奇,不知道這孩子學到了張遼幾成的本事。
心裏這麽想着,秦霄轉頭看向甄堯,開口道:“不如讓我給這孩子喂喂招?”
“如此再好不過了!”
甄堯當即大喜,卻又客氣道:“隻是會不會太麻煩秦公子了?”
“沒事。”
秦霄擺了擺手,大步向那少年走去。
随手在武器架上取了一根木棍,秦霄在甄脩對面停下腳步,比劃了兩下,開口道:“來,把我當成敵人,盡管進攻,讓我看看你學到張遼幾分本領。”
……
小半個時辰後,秦霄一棍戳在甄脩的手腕上,第N次挑落小男孩手中的木刀。
每一次,秦霄攻擊的目标都是甄脩的手腕。
他的手腕已經腫起了一大圈。
但甄脩仍然不肯服輸,一個翻身爬起來,也顧不上拍掉身上的泥土,撿起木刀,喊了一聲“再來”,便向秦霄沖去。
“夠了。”
秦霄手腕一抖,木棍在甄脩腦門上輕輕敲了一下。
随後一個轉身,讓開甄脩的攻擊。
雖然這孩子确實有一股不要命的勁頭,怎麽都不肯服輸。
但實力上的差距卻并不是努力就能彌補的。
哪怕秦霄隻用了相當于“普通人”的力量,也就是大緻相當于甄脩一半的屬性,憑借着【牧師格鬥術】上的成就,依然可以輕松擊敗後者。
高額的智慧屬性,帶給秦霄的是強大的計算、分析能力。
在修煉【牧師格鬥術】這種純粹技巧類型的武技時,也能起到極爲明顯的增幅。
雖然秦霄每天修煉的時間不多,但卻幾乎風雨無阻,從未中斷過。
經年累月積累下來,累積的修煉時間早已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單純以技巧而論,秦霄手下的那些武将,也沒有一個是秦霄的對手。
何況,甄脩隻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
甄脩那點三腳貓的功夫,秦霄讓他一隻手都可以輕易擊敗。
但,重點并不是勝負。
而是甄脩所表現出的忍耐力和不服輸的精神,讓秦霄頗爲贊賞。
不再理會氣鼓鼓瞪着自己的小男孩,秦霄看向在不遠處旁觀的甄堯,開口道:“這小子天賦确實不錯,尤其是有一股子不服輸的氣勢,是個好苗子。”
“比秦公子還是差遠了。”
甄堯真心實意地稱贊道。
他雖然沒有練武,但走南闖北這麽多年,眼力是有的。
就憑剛才秦霄輕而易舉戲耍甄脩的表現,就可以斷定,秦霄的武力絕對要比甄家的那些個供奉強多了。
甄堯忍不住試探着問道:“不知這孩子,是否能入秦公子的眼?”
這是想讓秦霄“收徒”了。
一方面是給甄脩找個好師傅。
另一方面,也是借着師徒之名,拉近與秦霄的關系。
“這小子是張遼看重的人,我就不奪人所好了。”
秦霄婉拒,而後立即道:“我在主世界那邊有點關系,若是你們有意,我寫一封信,可以把這小子送去張遼身邊。隻是,兩邊世界差異很大,一旦送過去,你們甄家想再見到他,恐怕不會太容易。要不要去,你們自己考慮考慮。”
甄堯十分驚訝,連禮節都忘了,下意識地上前一步,追問道:“公子和張文遠将軍相熟??”
“算是吧。”
張遼可是我手下最重要的幾員大将之一,能不熟麽?
秦霄心裏嘀咕,卻也沒有詳細解釋的意思:“總之能說的上幾句話。而且,我看這小子刀法的路子,張遼是認真教過的,想必确實起過收徒之念。”
這話也不完全是敷衍。
要不是在甄脩的刀法中看出了張遼仔細調教的痕迹,秦霄也不至于随便給手下塞徒弟。
秦霄猜測,張遼在駐守北方的時候,确實認真教過甄脩一段時間,甚至起過收徒的念頭。
隻是後來被自己調回了主世界,聯系不方便,這才斷了來往。
雖然這隻是一個猜測,但以秦霄對張遼性格的了解,應該不會與真相有太大的偏差。
“若是如此……”
甄堯恭恭敬敬地對秦霄一拜,行了個大禮,鄭重道:“大恩不言謝,公子若有什麽用得到甄家的地方,甄家上下,必全力以赴!”
“一點小事,不必這麽客氣。”
秦霄不太習慣這種熱情,連忙推辭了幾句。
甄堯表情嚴肅:“對公子或許是小事,但對我甄家上下,卻是天大的事!”
說罷,甄堯又苦着臉,抱怨道:“秦公子你是不知,我甄家早年支持袁公,後來袁公事敗,又支持曹将軍。曹将軍再敗之後,我甄家想要改換門庭,投效陛下,已經是晚了。這些年來,我甄家看似風光,卻可謂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生怕出絲毫差錯,讓人拿住把柄。若是脩兒能拜在文遠将軍門下,有這層關系,我甄家的日子也能好過些。若是秦公子能促成此事,對我甄家上下,實在是天大的恩情呐!”
這番話看似是在抱怨,實則是拉近關系。
畢竟,隻有“自己人”,才會說這些稍微有些逾越的話。
秦霄心裏有些古怪。
也不知道若是現在表明身份,會不會吓得這甄堯心髒病發作,當場去世?
好家夥。
你這是當着朕的面,抱怨朕對你甄家不好啊!
雖然秦霄主觀上沒有這個意思,但是處于甄家的立場上,他們這麽提心吊膽,卻也是正常。
正想要安慰幾句。
忽然,一個聲音從側面傳來:“哥,你在招待客人嗎?”
這聲音非常的清脆,像是鳥兒的叫聲,十分的好聽。
秦霄下意識地看過去,卻見一名少女走來。
少女穿着一件淺藍色的長裙,款式略微有些緊身,有些不太像是這個時代的風格。
肩上還披着一件白色的絨毛披肩,似乎是白狐的皮毛做的。
裸露出來的小臂和小腿細長筆直,瑩白如玉。
五官雖然沒有貂蟬那般驚豔,但卻也十分精緻。
而最讓秦霄移不開目光的,卻是少女走路時的儀态。
隻是簡簡單單的踱步,卻每一個細節都完美到了極緻,仿佛自帶了一個“黑洞”,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牢牢地吸引在她的身上。
秦霄腦海中不由冒出一句詩來:“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
“小妹,你來的正好,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秦公子。”
甄堯的聲音将秦霄從失神中驚醒:“秦公子,這是在下的小妹,名宓。”
這時代,一般人介紹的時候,是不太會說女子閨名的。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嚴格遵照這一潛規則。
也不知道甄堯是不在意這些,還是刻意如此做,居然将甄宓的名字直接告訴了秦霄。
“果然是甄宓!難怪曹植見過一次之後就對她念念不忘!”
秦霄心裏嘀咕了幾句,卻是下意識地打開面闆,試圖查看甄宓的屬性。
不出意料,甄宓是有英雄面闆的,在沒有對秦霄效忠之前,無法查看。
隻是……
甄宓不是嫁給袁紹的兒子了嗎?
怎麽還在甄家?
難道是袁紹兵敗之後回家避難?
秦霄有些疑惑。
這卻是秦霄不知道了。
由于秦霄來到這個世界,引發的蝴蝶效應,袁紹落敗的時候,甄宓還沒來得及嫁過去呢。
195年袁紹兵敗身死的時候,甄宓才12歲。
就算古人結婚早,那也是窮苦人家早。
貴族之間聯姻,就女方來說,一般都是在十五六歲這個年齡。
而等到甄宓十五六歲的時候,秦霄早就完成了一統天下的成就。
甄家的處境相對尴尬,門當戶對的爲了避嫌,不敢娶甄家的女兒。
而想娶的,甄家又看不上。
于是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秦公子在指點脩兒武藝?”
甄宓不但動作方面的儀态近乎完美,就連說話時的語調、語氣,都像是精心訓練過的,溫婉大方之餘,卻又讓人忍不住有親近之感:“小妹也對武藝頗有興趣,不知秦公子是否可以指教一二?”
在說話的時候,甄宓那雙仿佛會說話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在傳達什麽信号一般。
若是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爲甄宓對自己有什麽想法呢。
但秦霄卻知道,這個看似完美的少女,美貌倒是其次,最出色的地方卻在于她的頭腦。
“甄姑娘不要開玩笑了。”
秦霄微微搖頭,失笑道:“姑娘明明是滿腹經綸,何來習武之說?”
“咦?”
聽秦霄這話,甄宓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要看穿秦霄的心思。
能看出自己沒學過武,這不難。
能在自己面前把持得住,不失态,這也有不少人能做到。
但,一眼就能看出自己自幼喜歡讀書,頗有才學,這是怎麽做到的?
一時間,甄宓對秦霄好奇了起來。
不過,甄堯卻是沒給她再做試探的機會,以要接待秦霄爲由,将她打發到一邊去。
驚鴻一現,卻又很快離去。
雖然隻是短暫一面,隻說了兩句話,但甄宓那近乎完美的儀态,卻給秦霄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過,以秦霄的眼界和見識,自然不會因爲一個女人而失态。
雖然,甄宓确實是很驚豔。
但同樣驚豔的,秦霄自己家裏……啊呸,後宮裏,就有一個呢。
貂蟬和甄宓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類型。
貂蟬妩媚,甄宓大方。
但,對男人來說,這兩個女人的殺傷力是近乎等同的。
有貂蟬在先,秦霄倒也不至于因爲一個甄宓而失了分寸。
天色還早,指點完一幫小屁孩的修煉後,秦霄在甄堯的陪同下,前往邺城周圍的鄉間“參觀”了一番。
華夏自古以來都講究“爲富要仁”。
越是早期的豪商巨賈,平日裏越是經常散出大量錢财修橋補路、救濟貧困百姓等等。
早到春秋戰國時期的範蠡、子貢等等,就是這一類商人的典型。
雖然也有呂不韋這種“投機謀國之輩”,但卻是極少數。
“爲富不仁”的說法,是從晉朝之後才開始漸漸興起,到了明清則達到了頂峰。
在現在這個時代,至少就秦霄所知道的,徐州糜家、冀州甄家等等這些商業豪門,固然是家财萬貫,但每年拿出來“做慈善”的開支也不低。
在甄家的這“大本營”,有甄家的财富支持,修橋補路、興修水利等等,平民百姓的日子過得好,倒也在秦霄的意料之中。
再聯想到甄家一貫以來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行事風格,秦霄心中默默下了個決定。
隻要甄家能保持這種“仁義”之心,便給甄家行一些方便。
當然,不止是甄家。
其它的豪門、世族也是一樣。
隻要不欺壓百姓、壟斷資源,反而能對當地的發展有所助力,秦霄也不介意給他們更多的好處和更高的地位。
……
秦霄婉拒了甄堯再次大擺宴席接待自己的邀請,回到客房休息。
另一邊。
甄堯告别了秦霄之後,卻是沒有回自己的住處,而是來到族地後方深處的一座别院。
坐在前廳喝茶等待了十幾分鍾之後,甄宓姗姗來遲。
“大哥!”
甄宓和甄堯的關系很好,見到甄堯,立即露出笑臉,迎上前:“大哥今天怎麽有空到小妹這來?”
“成何體統!”
甄堯故意闆起臉,作嚴厲狀:“女孩子家家的,整天沒個正形,将來如何嫁得出去?!”
但甄宓卻不吃他這一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大哥别裝了,就你這老好人的脾氣,再裝都不像!”
“唉!”
甄堯頓時維持不住,表情軟化下來,寵溺地看着甄宓,笑道:“你啊!小俨、小豫他們,就從來沒拆穿過我,每次我裝嚴肅,他們都吓得不行。就隻有小妹你,一眼就你看出來我是裝的。”
“小妹知道大哥脾氣好嘛!”
甄宓嘻嘻笑道:“大哥從小就寵着小妹,有什麽好東西都讓給我,哪會舍得兇我?”
“你一說這事,我還記得,那時候你才五歲吧?就會捉弄大哥了!讀書的時候沒有先生教你,你就偷大哥的書去讀,害的大哥被先生罰抄了足足二十遍文章啊!抄的我手都腫了!”
提起小時候的事,甄堯臉上露出向往的神色。
雖然嘴上是在抱怨,神情卻充滿寵溺。
甄堯、甄宓的父母去世的早,甄堯這個當大哥的,便承擔起了照顧弟弟妹妹的責任。
所謂長兄如父,不僅僅是權利。
更是義務。
兩人聊了一會小時候的一些趣事和糗事。
甄堯這才說到正題,将茶杯推到一旁,身子微微前傾,湊近一些,壓低聲音,試探着問道:“小妹,你看那秦公子如何?”
甄宓心裏一驚,卻是不答,反問道:“大哥是什麽意思?!”
“别怪大哥說話直啊!”
甄堯打了個預防針,繼續道:“你幾個姐姐都已經成家,大哥現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小妹你。你已經快十九了,年齡也不小了。這些年來,大哥找了又找,想給你找個好夫家,卻總沒有個合适的。今日那秦公子,雖然身份神秘,但談吐不凡,見識廣闊,大哥覺得,若是小妹你不反對,大哥想給你們……牽個線?”
“哪有你這樣的?!萬一那秦公子……已經成家了呢?”
甄宓嘴上這麽說着,腦海中卻忍不住浮現出秦霄的臉孔。
白日裏那驚鴻一瞥,甄宓給秦霄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反過來,秦霄一眼便看穿了甄宓的“玩笑”,還反将一軍,這又何嘗不是在甄宓心裏烙下了自己的影子?
聽到甄堯有意爲兩人牽線搭橋,甄宓腦海中忍不住升起一個念頭:“那秦公子,倒也稱得上一表人才……”
這麽想着,她的俏臉忽然一陣發燙。
“也是……”
甄堯并未注意到甄宓的異常,而是在糾結她那句話,嘀咕道:“秦公子隻說出來遊曆,我卻沒打聽過他家裏的情況……萬一已經成婚,這豈不是壞事了,總不能讓小妹嫁過去做小吧?!”
“大哥!”
甄宓聽到甄堯在那胡言亂語,忍不住俏臉發紅,嬌嗔道:“你在那胡說什麽呢?!我什麽時候說要嫁了!”
“哈哈哈!是大哥不對,是大哥不對!”
甄堯回過神來,看到甄宓的神色,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太着急了,連忙道歉:“大哥口無遮攔,小妹你不要生氣!”
“大哥!”
甄宓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神閃爍,微微低下頭,仿佛不經意地問道:“大哥爲何如此想要撮合小妹和那秦公子?不要拿剛才那話來糊弄我。小妹相信大哥關心小妹,但這絕不是真正的原因。”
甄宓從聰慧機敏,又飽讀詩書。
長大之後,更是智慧驚人。
如果不是身爲女子,以她的智慧,早就能爲甄家撐起一片天了。
事實上,甄家能在連續兩次押寶押錯人之後,依然保持了和糜家、魯家勢均力敵的發展速度,不說全部,但也少不了甄宓在背後出謀劃策的功勞。
雖然甄堯找了個看似非常合理的借口。
但以甄宓的頭腦,和對甄堯的了解,不難得出結論:甄堯的借口隻是表象,真正想要促成這段“聯姻”的原因,他并沒有說出來。
“小妹還是一如既往地聰慧啊……”
甄堯歎了口氣,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有些猶豫,是否要直言相告。
一看甄堯這态度,甄宓哪還會不明白,自己猜對了這個大哥的心思,當即臉色就冷了幾分:“大哥還沒有回答小妹的問題呢。”
“這……”
甄堯對自己的小妹非常了解,一看這架勢,就知道若是不說清楚,自己的小妹絕對是不肯放過自己的。
鬧别扭事小。
若是搞出點其它什麽大事來,比如破壞了自己的計劃,那可是要出大問題的。
遲疑了一陣,甄堯一咬牙,決定直言相告:“因爲那秦公子手中,有一樣對我甄家至關重要的寶物……”
說着,甄堯将“魔力水晶”的事仔細講解了一遍。
甄宓一聽這魔力水晶的效果,以及周進等供奉的評價,立即意識到,這東西對甄家這樣的大家族來說,絕對能算得上“戰略物資”。
有更多的魔力水晶,就能培養出更多的強者。
甚至在拉攏強者方面也能起到極大的助力。
并不是所有的武人都愛财。
畢竟練武本來就是一件消耗頗大的事,家底差的,也練不起。
許多武将自己家裏就有錢,或許比不上甄家,但至少不會缺了開銷。
因此,在甄家拉攏這些武人的時候,往往成功率并不高。
十個八個裏邊,才能有一個接受的。
但,如果有一樣能快速提升實力的戰略物資,這對甄家拉攏武人的幫助,将會是非常大的。
甄宓很清楚,自己的家族爲了得到這樣的戰略物資,絕對會願意付出巨大的代價。
不單單是甄家。
任何一個有能力的豪門,都會爲了它而不惜一切。
哪怕成本高也無所謂。
便宜有便宜的好處,可以大規模的推廣。
而若是成本太高,自然也有其它的用法。
對于甄家這樣的商業家族來說,隻要能拿到穩定的供應渠道,無論如何都是不會虧的。
隻是片刻時間,甄宓腦海中就想到借助魔力水晶,強化甄家“家族武裝”的十幾種方法。
若是有更多的時間,找出更多、更好的使用方法,也不是什麽難事。
正因爲如此,甄宓更加清楚,在這樣的“戰略物資”面前,自己的幸福,并不重要。
絕對是屬于那種可以被犧牲的一類。
這和甄堯是否寵愛自己無關。
而是這種大家族的作風本就是如此。
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如果有必要,即便是甄堯這個家主,也是可以犧牲的。
“小妹明白了……”
甄宓表情有些黯淡:“大哥先去試探一下那秦公子是否已經成家吧。”
“好,好……”
甄堯見甄宓的态度有軟化的意思,雖然不明白這小妹到底是怎麽想的,但總歸是件好事,連忙滿口答應下來:“大哥明日便旁敲側擊,試探一番。若是秦公子有意……”
對于自己小妹的魅力,甄堯可是十分自信的。
嘴上說着“如果”,但他心底,壓根就沒想過秦霄看不上自己小妹這種可能性。
“大哥打聽過了再說吧。”
甄宓面無表情,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小妹乏了,大哥請回吧。”
“小妹!”
甄堯有些着急。
甄宓這态度,一看就是不高興了啊!
甄堯還想說點什麽,好把小妹哄開心,甄宓卻是冷着臉道:“大哥不必多說,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這道理小妹不會不明白。小妹要休息了,大哥請回吧!”
“好吧……”
甄堯明白自己小妹的性子,雖然看上去好說話,但一旦她決定的事,自己這個大哥,可沒辦法讓她改變主意。
見甄宓的态度堅決,甄堯隻好再三叮囑幾句“注意身體”、“多喝熱水”之類的廢話,一步三回頭地離去。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都要以爲甄堯是個資深舔狗。
甄堯離開後,甄宓在原地發呆了片刻,便回到後宅屋中。
打發走丫鬟,甄宓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一團紅暈浮上臉頰,聲若蚊呐地自言自語道:“那秦公子看上去一表人才,也不知道文采如何……”
女子早熟,何況這個年代,女子普遍嫁人嫁得早。
甄宓雖然沒有成婚,卻也沒少幻想過未來的夫君會是個什麽樣子。
自古以來,美女多愛英雄。
但甄宓卻偏偏更喜歡指點江山的文人墨客。
白日間那短暫的驚鴻一瞥,甄宓沒有從秦霄身上看出文士公子的氣質,反而更像是個武夫。
但不知爲何,想到秦霄那句“姑娘明明是滿腹經綸”,甄宓那雙明亮的眼睛,卻開始變得迷離起來。
……
秦霄并不知道,在這甄家大宅之中,有一個少女因爲自己一句話而失眠。
他正在通過“軍情局”的渠道,将一封信傳回長安。
經過幾年的經營,【軍情局】這個部門,在三國世界滲透的非常之深。
賈诩在這方面的能力非常不錯,又有幹柿鬼鲛等忍者的配合。
再加上每年巨額的經費撥款,幾年發展下來,【軍情局】已經頗有幾分明朝廠衛的氣勢了。
【軍情局】的體系,滲透到了這個國家的方方面面。
但凡稍微重要一些的地方,都有軍情局的探子。
甄家之中,當然也有。
雖然隻是一些邊緣的仆人,但從各方面采買進出、人員流動等等的信息,依然能夠推斷出許多的東西。
當然,這背後少不了堪稱海量的計算、分析工作。
賈诩手下許多謀士,每日的工作,便是将這些情報彙總,尋找出任何可能有價值的蛛絲馬迹,并加以分析,形成有理有據的情報,供秦霄或者其它代替秦霄“監國”的人參考。
自然,在需要的時候,秦霄也可以借助軍情局的情報傳遞體系,爲自己傳信。
雖然秦霄身上有一件【短程通訊裝置】,但又不是什麽緊急的事,沒必要大動幹戈。
動用【短程通訊裝置】,一般都是非常重大,或者十萬火急的事情。
否則,一般情況下,是不允許使用的。
這不是因爲【短程通訊裝置】有什麽限制,而是爲了減少“通訊頻道”的占用,以免萬一出現了什麽緊急大事,卻發現通訊頻道被擠占,消息傳不出去。
秦霄這個“皇帝”當然可以無視這些規則。
但沒必要,寫一封信,慢慢傳回長安便是了。
秦霄寫這封信,有三個目的。
一是了解一下包括甄家在内,大秦帝國境内各個世家的情況,尤其是在地方上是無惡不作,還是多有善舉。
這方面,軍情局必然有相應的備案,但秦霄還是打算讓他們重新進行一番針對性的調查。
這次來到甄家,秦霄對這些世家又有了新的感觸,決定針對性地調查一番,以決定未來對待他們的态度。
至于第二,則是讓人準備針對“天下八珍”這八種超凡食材,嘗試性地進行人工培育,并對比産量,在其中尋找一種或者幾種合适的品種,大規模人工飼育,用作武将、士兵的補充。
最後,就是今天遇到的那個小男孩甄脩。
秦霄命人去主世界聯系張遼,詢問張遼和甄脩的關系。
雖然心裏大緻肯定了,甄脩多半就是張遼看重并内定的弟子,但這件事還是要确認一下爲好,免得鬧了什麽烏龍。
對于領地的整體發展來說,最重要的是第二件事。
其餘兩件隻是順帶。
“傳回長安,不必加急,随下一批情報一同帶回去就是。”
秦霄将信奉用火漆封起,拿出随身的小印章,在上邊蓋了一個章,然後遞給一名仆役打扮的密探。
做完這些,秦霄又叮囑道:“我還會在甄家留幾日,就當我不存在,做你該做的事,若有需要,我會給你發信号。”
密探接過信奉,一拱手,應道:“是!天使大人!”
一句話說完,見秦霄沒有其它吩咐,便迅速告辭離去。
若非秦霄的感知驚人,都難以察覺到他是怎麽離開的。
“忍者這職業……真是天生的間諜啊!”
秦霄忍不住感歎。
火影世界的忍者,正面戰鬥力其實很一般。
同等級當中,往往比一個成型的武将要略弱一些。
除非是有着不錯的血繼限界,才能彌補一二。
但在僞裝潛伏、刺探情報,又或者暗殺破壞之類的行動當中,忍者這個職業卻是有着天然的優勢。
秦霄腦海中冒出一個念頭:“是不是該培養一些忍者?”
秦霄手中是有完整的查克拉修行方法的。
神秘基地的人才訂制,也有類似于“忍者種子”一類的詞條,可以适應查克拉體系的修煉。
再加上秦霄手下出色的忍者不少,隻要肯調撥資源,培養一批忍者并不是什麽難事。
當然,沒有血繼限界的傳承,隻能培養一些普通忍者。
但,哪怕僅僅隻是做密探,這個職業也是相當的好用。
最重要的是對資源的消耗少,隻要吃飽、吃好,再加上一定的天賦就行。
不過,領地内培養各類人才的計劃已經很多了。
在得知了“天下八珍”的情報之後,秦霄還打算将“批量培養武将”的計劃提上日程。
若是再加一個批量培養忍者,計劃太多,未必顧得過來。
想了一會,秦霄并沒有理解決定,隻是在心裏默默将這件事記下,然後便開始例行的每日冥想修煉。
這一冥想,再睜開眼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
洗漱完畢,來到前院時,不出意料,甄堯又是起了個大早,早早地便在這等候着了。
一見面,甄堯開口便讓秦霄吓了一跳:“秦公子覺得我家小妹如何?可否嫁給公子爲妻?”
(本章完)